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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项敖被王晨之事触动,也或许项敖有了自己新的策划。在王晨之事之后,上党郡内不论世家,还是豪强,抑或是百姓之前所有已完结的罪状都被项敖翻了出来,一个一个仔细的辨别是否是冤情。
接下来便是整个上党郡风声鹤唳的除恶之举。只要案情有疑点,项敖都要将当事人提来,重新审理,将真凶绳之以法。甚至担心自己疏漏,项敖在整个上党郡发下政令,设置军仗上访。有冤情的案件,只要敢接受府衙五十军仗的,便可到郡治上访,请求重新审理案件。
只要涉及人命的案件,一经确认,项敖毫不留情,直接绞死。如此一来,让上党百姓看到了希望,无数百姓都不顾自己是否能承受住五十仗责,纷纷上访。把项敖吓得不轻,一个一个打下去要多久?最后无奈之下,只得重新设置条件,从村乡一级一级审核,往治所禀报。
毕竟有些不是太过严重的,上党很多官吏都能处置,昔日胡乱结案不过是摄于对方身后的势力。如今有人撑腰,能够秉公执法,上党之内何人不敢审?
尤其是贫寒出身的底层官吏,尽心尽职的同时,更有些兴奋。往日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被自己一个一个送入大牢,能不高兴?
为民请愿,民心所向。上党郡内的百姓,对项敖的感恩之情蓬勃而发,几乎将世家淹没。而世家之人无不人人自危,尤其是昔日有过作恶的世家,更是如此。不过项敖也未太过决情,只处决当事人,并未累及全族,倒是让世家人主动开始交出有过过错的子弟。
“项公今日到访吾鲍氏,可是有鲍氏族人翻了过错?”鲍逸浅笑着望着自己凭几前对坐的项敖,不慌不忙的轻声问道。
项敖并未显得尴尬,些许调侃道:“在树德先生眼中,本将只会拜访有错之人?”
鲍逸被项敖反问得一愣,尴尬笑了笑道:“项公说笑!”随即端起茶壶,将项敖身前的茶盏斟满接着道:“恕在下愚钝,不知项公今日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树德先生严重。”项敖轻轻一笑淡淡道:“指教谈不上,鲍氏乃是上党名望,吾近日前来拜访也是希望日后在上党行事能够方便些许而已。”
项敖言罢,鲍逸放下参茶盏赶紧站立起来道:“项公说过了。吾鲍氏并未什么名望,之时项公治下百姓而已,项公切莫却别对待才好!”
项敖眼中精光一闪,也是站起身来,扶鲍逸坐下,轻轻拍了拍鲍逸肩头道:“树德先生不必如此在意。天下之人为求跻身世家之类,无不为其奋斗终身。树德先生祖上数代努力,如今已有不小名望,早已得世家之人认同,树德先生切莫妄自菲薄。”
鲍逸闻言,方才淡然的眼神显得些许惊惧,赶紧向凭几之后退下数步,朝着项敖匍匐拜道:“项公明鉴。吾鲍氏并无跻身世家心思,祖上曾教导逸,若是习得些许才能,当已天下百姓为重,切莫为了些许名利抛弃组训。逸无大才,却不敢忘记祖上训示。”
上党隶属并州,作为并州名声最盛的世家,即便在项敖还未来到上党之时便遣人前往北域观察项敖习性。先前传来的小心,鲍逸还以为是家中下人道听途说,故意夸大。但项敖在上党将近月余的政令,让鲍逸看得清楚,项敖治下政令皆是以百姓为重。虽然未曾颁布针对世家的政令,但是聪明的鲍逸怎么看不出项敖治下的世家是如何场景。
鲍逸早就做好准备,随时等待项敖上门拜访。如今的鲍氏,虽然在上党还有不少名望,但是祖训让鲍氏弟子从恒帝之时就不得入朝,也导致鲍家之前三代累及的名望缓缓被世人遗忘。鲍氏祖先虽然与泰山鲍信所在的鲍氏有些许渊源,但毕竟已隔数代,如今世人之中看待上党鲍氏都是人为其祖乃是贫寒出身。
不仅世人如此看待,即便鲍氏族人也是如此想来。如此想法,也让鲍氏族人并无太多世家之人该有的傲慢何无礼。
鲍逸想过很多可能,想过项敖会直接拿他们鲍家开刀,想过项敖会强迫鲍氏归到北域麾下。但是如何也未想过,项敖会上门拜访,与自己谈论,让自己所处对世家的看法。鲍逸不敢得罪项敖,但也不敢得罪世家。在项敖的步步紧逼之下,鲍逸无奈,只得设法推诿,委曲求全。
见鲍逸如此谨慎,项敖脸色未变,看着匍匐在前的鲍逸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不知树德先生如何看待吾大汉百姓?”
来了!鲍逸心中一惊,缓缓抬起头来,想着项敖作揖道:“逸愚钝,些许见解还望项公指点。”项敖也未回答,抬起手,示意鲍逸回坐,并未鲍逸斟满热茶。
鲍逸略显诧异的看了眼项敖,缓缓上前来到自己方才跪坐的蒲团之上,正襟危坐道:“吾大汉百姓,乃是天选。收上天眷顾,享受着富足的中原大地。百姓也是淳朴居多,即便世道如何糜烂,百姓也会坚韧的或者,照顾妻儿老小。”
“也正因如此,家父无时无刻不提醒逸,牢记组训,为百姓谋福。”鲍信看了眼欣慰轻笑的项敖,继续说道:“不过朝廷不堪,不能为百姓谋福,祖父遵循家训,并未入朝为官,也让吾等在家修身养性。”
“若是天下世家皆是如此,大汉何愁不兴!”项敖长叹一气,不停的摇头。
鲍逸却是一惊,不可置信的看向还在摇头的项敖暗讨:何意?镇国公的意思是天下如此全赖世家?
项敖突然抬起头,嘴角微微一瞧,极有深意的看了眼鲍逸。项敖双眼之中透露的神色,似乎能把鲍逸看个通透一般,把鲍逸吓了一跳,赶紧低头,佯作品茶。
“大汉行至如此境地,有宦官霍乱,有外戚夺权,也有皇帝昏聩。”项敖仍然是方才的眼神盯着鲍逸道:“难道树德先生没有觉得世祖豪强也是祸首之一?”
项敖并未理会表情丰富的鲍逸自顾自的说道:“世家豪族胡乱兼并土地,让百姓无地可耕,只得依附世家生存。世家虚报家中所有土地及奴隶、佃农,朝廷无法收到该有的税收。如此一来,朝廷如何才能保证朝廷的继续运
作?”
被项敖一问,鲍逸镇定下来,眉头却皱到了一起,些许不确定的回到:“强迫收回土地、人口?”
“世家会同意?”
“那就只能加大百姓税收!”
“呵呵!”项敖轻轻一笑,有些无语的望向鲍逸问道:“加大税收之后,百姓将会如何?如同现在的大汉,年年天灾之时,只得卖地,甚至卖人!卖完之后,朝廷又会如何?”
鲍信恍然,随后脸色巨变,颤抖声音道:“无税可收,无人可用!”
见鲍信如此,项敖便不再多说,缓缓站立起来,甩了甩衣袖,走出鲍逸客房,领着屋外的典韦,缓缓离去。项敖并非只是打算前来与鲍逸辩论,鲍逸如今虽然世家之人,但项敖仔细观察之后,发现此人还未如同其他世家一般不可救赎。况且鲍逸家训项敖也能看得上眼,便打起了收复鲍逸为己所用的念头。
鲍逸聪慧,只需项敖略作提点,项敖相信鲍逸会作出明智的抉择。让项敖如此自信便是自己近段时间的变化,虽然不知是好是坏,但是对项敖极为有用。
自从与曹操分别之后,不知为何,不论与何人对话,只要瞧上对方双眸一眼,项敖似乎就能猜测道对方此时心中想法十之一二。虽不甚肯定,但是在结合对方面色与动作,项敖便能确定对方大概想法。项敖惊奇的同时,也实为不解到底为何。
长子府衙之中,戏忠来回焦急的踱步,等待着项敖赶回。
“何事如此紧急,让吾家志才如此焦急!”赶回的项敖进屋便见得显得些许无措的戏忠,便张口一笑,调侃戏忠。
戏忠见项敖都已是贵为镇国公爵位偶尔还如此轻浮,无语的白了一眼项敖道:“主公,黑山方向的斥候传来急报。”
“嗯?!”一听与黑山有关,项敖脸色变得郑重问道:“黑山军出兵了?”
“出兵倒没有!”戏忠沉着脸说道:“传来消息的称,昔日上党太守张扬,领一万兵马赶到冀州赵国,与黑山频频联络,似乎对上党有不轨之心。”
“冀州?”项敖奇怪问道:“上党与冀州不是已被黑山军完全阻隔了吗?怎么能有消息传来?可靠?”
“主公不知,东部虽被阻隔,但上党本地猎人却知晓些许壶关道之间小道,可容士卒通过一二。”
项敖点点头冷哼道:“张扬被物逼出上党之后,便再无根基,如今又聚集起一万兵马,料想与袁绍何韩馥都脱不了干系。”
“主公睿智!”戏忠一记马屁甩了过去,笑着道:“确实如主公猜想,张扬在受袁绍指使,领着袁绍赠与的五千兵马,借道冀州。在赶到赵国之后,韩馥见其果真是针对上党而来,便再资助五千,还提供了不少粮草。”
项敖无语的瞧了眼戏忠,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上党世家名册,似乎在筛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