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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穿过灰尘漫天的荒芜之地，最终抵达了雄伟的城门之下。高耸入云的城墙蒙着一层厚厚的细灰，风一吹就扑扑地往下落。
女巫揉着自己的后腰，仰着脖子去看气势恢宏的城门，眼神里浮起一抹淡淡的疑惑。
他迟疑道："我总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是不是...就是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答案呼之欲出，他却挠着后脑勺，想了半天。
塞壬淡然道："亚特兰蒂斯纪事中记载过，人鱼出生于生命之巢，后来建造了黄金城。"
话音未落，凌无极伸手在城门上抹了一下，立时蹭下厚厚的一指灰，而城门原本的鎏金色也跃然而出。
他弹掉指腹上的灰尘，似笑非笑道："确实是黄金。"
女巫长大了嘴巴，震惊地盯着绵延到视野尽头的城池，感慨道："可惜是游戏，这要是放在现实中，我几百辈子都能混吃等死了。"
塞壬道："黄金城是人鱼最初的生存之地，也是孕育海神三叉戟的地方。只有在这里，海神三叉戟才能永生，而带出黄金城，海神三叉戟将失去对子民的护佑，化作泡沫逐渐消逝。"
女巫沉吟道："我来之前看过一眼攻略，好像有提到这个地方，说是被熔浆淹没了，生命之巢凋零，人鱼被逼逃走，寻找新的生活之地。"
"嗯。"塞壬应道："这就是真正的亚特兰蒂斯，失落的黄金城。"
尾音一落，城门就像是欢迎归家的子民一般，缓慢而沉重地向内移动，发出如耄耋老翁的喘息声。
门上积着的灰尘成块地砸了下来，凌无极眼疾手快地拉过塞壬，圈着她的腰飞身后退。
灰尘砸在地上，扬起昏天黑地的一片天，眨眼之间将女巫淹没其中，只能听见接连不断的咳嗽声。
"凌无极！"女巫的声音从灰团中传出来，咬牙切齿地吼道："你个见色忘友的混蛋！"
凌无极揽着塞壬，好心情地笑了笑。
不得不说，有时候他确实存了些坏心思，尤其在女巫还是莫五陵和姬元时，他总想捉弄对方。
好半晌之后，灰尘终于沉淀到了地上，原地只留一尊"灰人"雕像。女巫拍着身体，心疼地抚摸着自己灰扑扑的鱼尾，鱼鳞上的光泽已然消失。
他恨恨地说道："要不是我怕伤到腰，我早躲开了。"
凌无极不可置否地一笑。
早在白玉京之时，莫五陵的轻功就已经臻至化境，论逃命的速度，没人能比他更快。只是可怜了他那扬名天下的惊鸿小师叔，耗尽心力教出了这么一个丢面子的徒弟。
城门已开，众人踩着一脚的细灰，踏进了黄金城。低矮粗糙的房屋映入眼帘，呈迷宫状包围着中心的城堡建筑。
人鱼的房屋称不上有什么建筑风格，倒像是个能住的窝，有些甚至是露天的，只围了几面墙，说是为遮羞，可也挡不住夜里传出什么不和谐的声音。
一路看过来，女巫嘴里吐槽不停，最后出总结一句话来："以前的人鱼活得真糙啊！"
凌无极扫了一眼他的鱼尾，莫名觉得有些出戏。
世事沧桑，黄金城的辉煌已然被掩盖在灰尘之下，等到几人到了城堡前的广场时，当初巍峨的建筑如今只剩下了黑压压的一片空壳。
广场修建得极大，中间长着一棵壮观的大树，粗壮根须从枝干中生出来，垂落在地上如帘子一般。
那树毫无生气，叶子已经落完，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远远看去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魔魅影。
女巫若有所思道："这就是生命之巢吧，听说最初的人鱼就是从这里诞生的。"
塞壬道："花开会结果，最初的果子落地化为人鱼，又经过数千年繁衍，形成了现在的人鱼族群。"
凌无极并不关心这个，问道："海神三叉戟在哪里？"
塞壬道："就在生命之巢里，那是海神对人鱼一族的馈赠。"
女巫不耐烦地接道："既然知道，就赶紧拿出来，也好回去。这破地方到处都是灰，我的鱼鳞都不漂亮了。"
凌无极挑眉笑道："你不是说自己的角色性别选错了吗？我怎么觉着，没选错啊。"
女巫脸色一黑，咬牙切齿地瞪着凌无极。但他转而一想，又发觉凌无极的话不无道理，自打他性别搞错之后，好像是......娘了点。
思及此，他像是要跟刚才的自己撇清关系一般，嫌恶地甩了甩手，也不再理会鱼尾上沾着的细灰。
"哈哈哈。"一声突兀的大笑平地响起。
女巫抬头就想骂凌无极，却发现对方抿着唇，一脸平静，根本就没有在笑。那这嘲讽似的笑声又是谁发出来的？他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有人过来了。
凌无极静静地看着凌夜绕过一排房屋，踏上广场，一脸掩饰不住的阴狠，讽刺道："凌无极，你带两个雌性人鱼是准备送命给我吗？"
众所周知，在人鱼族群里，雄性人鱼的捕猎能力要更为出色一些，毕竟他们总有强健的体格，以及锋利的蹼爪。
只不过碍于雌性稀少的缘故，他们不得不选出一名"女王"，为得就是平衡由雄性人鱼组成的长老会，同时宣扬人鱼平等的主张，以此来推进种族繁衍。
此番凌夜带了不少人手，对上一个带了两个拖累的人类，在正常情况下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凌无极在凌夜的身后看到了几个熟面孔，其中有他在人鱼群岛见过的，也有一个特殊的，卡萝。
正想着，却见卡萝的鱼尾缠上了凌夜的腰际，整条鱼小鸟依人地依偎在凌夜怀中，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匪浅。
女巫鄙夷道："我就说凌无极的身份怎么会泄露，原来是这个女人跟大统领勾搭上了。"
关于卡萝，女巫也了解一些，或者说人鱼群岛的事情他全部一清二楚，包括卡萝与储君在礁石滩争抢人类而被扔进海里的事情。
思来想去，他就想明白了一切。
凌无极倒是没太大意外，只是在没有看到田青时，忍不住去想这条向他投诚的猎犬躲哪里去了。
他可不认为如田青这般识时务的人会早早丧命，此刻只怕是学着毒蝎，静静地蛰伏在黑暗里，只等时机一到狠狠地出来蛰上一口。
老实说，他挺欣赏这种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