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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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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生如蝉般,被盛夏打破了宁静,又被雷雨摧毁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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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21组,请排队准备面试。”工作人员喊道。

    会堂里只剩下零星考生。此时,一位女生递了一枝水给钟离。

    “你从早上等到现在晚上,又没有吃过东西,喝点水吧。”女生说。

    “谢谢!”钟离内心既感激又感动。

    “不客气!希望能在学院再见。”女生说完便转身去排队,只见她梨涡浅笑,以她的美貌足以跻身美人之列。

    但现场就已经有过千个像她一样的女生。

    春雪学院就是要在近乎厮杀般的竞争中筛选出品、韵、才、色皆为上品的璞玉。

    另一边的面试室内,

    “有合心的人选吗?董事长。”西装男问。

    只见齐午双手握着拐杖,稍稍把头一侧,没有理会,气氛尴尬至极。

    另一位考官马上圆场说:“每年到贵公司实习的学生毕业后都成了各公司的争夺对象,敝学院也全赖董事长才增色不少啊!”

    “还剩多少人?”齐午依旧没打算回答。

    “还有最后一组。”工作人员翻查完资料后答。

    “让脸上有胎痣的女生独自一人面试。”众人目光集中在齐午身上,似是不解他这样的目的。

    “好!”工作人员正欲离开。

    “慢着!慢着!把刚刚那个稍为好看一点的女生留下来,叫她一会在门外等着。”齐午急急喊停了。

    众人更加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这个花甲之年的老头到底在盘算什么。

    在面试室外,

    “对不起!董事长吩咐,你要独自一人面试,请稍等。”工作人员略带抱歉的说。

    钟离的眉头微微一皱说:“好的。”。

    她已心知不妙,但无奈只能兵来将挡了。

    “最后一位。”工作人员说。

    “一会那个面试生,请毫不犹豫地刁难她吧。”齐午说。

    “吓?为什......”众考官刚想问道,钟离就已经进来了。

    经过比漫长更漫长的等待,终于轮到她了!

    钟离由鞠躬至坐下,皆是仪态兼备,无可挑剔。

    “请你自我介绍一下吧!”考官说。

    “不用了!不都写在履历表了吗?直接问问题吧。”齐午双手握着拐杖置于胸前,压逼的气场甚至让考官也喘不过气。

    另一位考官问:“好......那......你觉得现在电影体制有.......”另一位考官问。

    “这算什么破问题?”齐午重重的拍桌怒吼。

    真是旷世奇观,齐午此举震惊了所有人,让气氛进一步跌到冰点,一众考官都不敢发言,生怕会被再次责骂,但见钟离处变不惊,依旧微笑迎人。

    其实,刚刚那另一位考官本来想缓和气氛,从题目表中选了一题比较困难的问题。但他们始终猜不透齐午的心。

    “你有想过整容吗?”齐午眼神锐利,似是要开始发起攻势。

    这个敏感的问题,让气氛处于一个极为尴尬的状态,这等同间接歧视,亦有失考官与其董事长的身份。

    “没有。因为我很珍惜这胎痣带给我的一切。”钟离目不斜视的答道。

    “所以......你觉得自己美吗?”齐午继续追问。

    一场面试的攻防战正式拉开序幕。

    这道问题难于考生进退不得,是则自大;否则自卑。

    钟离不慌不忙说:

    “世人甚爱牡丹,有人独爱菊,我则似是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总有像周敦颐一样的人垂爱。我是丑与否,也决定于观赏者的审美观罢了。”钟离从容对答,而且辞锋利害,考官亦不禁拍案叫绝。

    她以周敦颐的爱莲说去比喻世间女子,牡丹为世俗美女,菊为气质出众者,自己则如莲花般灵魂皎洁清雅,丑与美也只是各花入各眼。

    齐午微微一笑,接着再反问:“那你用齐刘海挡住你的胎痣,岂非你对自己的外表没自信的表现?”

    这个年过半百的人果真能单凭细节就揣摩人心,轻易便踏进别人心理的软肋,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两人霎时间相顾无言,正当大家以为钟离会反驳时,她竟从口袋中拿起了发圈,把头发全部束起。

    然后,昂首直视,如此一来更胜千言万语。

    钟离再补充道:“本来刘海就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但竟让评审们产生误会,实是我考虑不周。”

    最后她微微点头,示意抱歉,以退为进,反让齐午不能穷追猛打。

    齐午哈哈一笑,笑声低沉又略带轻浮。

    他看了看履历表后,又接着说:“噢!会作曲、填词、跳舞......还有,你高中时是话剧社社长,对吗?”

    “是的!”钟离回答。

    “都是演什么角色?”齐午问。

    这看似不经意的问题竟起奇效,钟离犹豫了片刻才回答:“主要是演......反派。”

    齐午出奇地没有乘胜追击,反而说:“那你可以演一下这段戏吗?”

    然后,递给她一个剧本。

    仔细一看,竟是90年代香港经典电影-甜蜜蜜,

    电影女主角对剧本的拿捏与演技的情绪已达至神级的境界。

    “给你五分钟,可以吗?”齐午问。

    “好!”钟离有苦难言。

    她把剧本打开,发现里面没有一句对白,只是纯粹的一场戏。

    剧情大若是女主角的情人死去,她在停尸间里看到情人背上的米老鼠纹身,然后,崩溃痛哭。

    但在原本的电影中,女主角竟在万念俱灰的情况下刹那间甜蜜一笑,所有回忆如走马看花般闪过,又在刹那间,她被拉回现实,面对着残酷的真相,眼泪黯然落下。

    这个神来之笔令她获得了当年香港金像奖最佳女主角的殊荣。

    钟离侧目偷偷往考官席看一眼,她隐隐约约猜测到齐午是想自己能创造出新的演绎方法。

    可是超越经典,谈何容易?转瞬间五分钟也结束了。

    “罢了,唯有模仿原本的演法。”钟离心想。

    尽管钟离是按照原样演绎,但她竟模仿得一丝不苟,大至脸部表情,小至眉头深锁,甚至连眼泪落下的时间都仿如一辙。

    众考官也深知以她的资质定能跻身春雪学院的顶尖,

    但众考官亦深知,她却是有瑕疵的原石。

    如今唯有等齐午颔首,作最终决定。

    “你有什么梦想?”齐午问。众人反而被这平平无奇的问题所吓坏。

    钟离低头思考了良久,徐徐说道:“对不起,我不能说。”

    考官们终于发声问了一个保证不会被骂的问题:

    “为什么?”

    “因为我的梦想近乎痴人说梦,只怕说出来会贻笑大方,反而显得我不切实际。”

    钟离回答。

    “噢!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意思吗?”齐午问。

    齐午暗指钟离是否认为众人目光短浅会看不起其远大的志向。故此,宁愿不说。

    如果她没有处理好这个问题,

    那她这辈子就只能与春雪学院失之交臂,

    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下一年的面试,她能「顺利面试」。

    若换作其他人面对这情况,亦只能苦笑带过。

    钟离坚定的直视前方说:

    “不是!

    在梦想的道路上,我一直都是默默耕耘者,

    然而,进入春雪学院是我梦想的第一步。

    假若连第一步都未能达成,又何以谈及梦想呢?”

    齐午又再发出两声低沉的笑声。

    “好,我懂了。那你想现在知道结果吗?”齐午接着问。

    考官都吃惊的望着齐午,因为他其实只是旁观者的角色,实际上他没有任何的决策权,

    只是众人都碍于其身份,以及JX娱乐公司所提供的实习机会,才万般阿谀奉承。

    更何况又没有经过众人商讨,尽管钟离表现出色,也实属不妥。

    但众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想!”钟离果断回答。

    “叫她进来吧!”齐午对着一旁的工作人员说。

    “好!”说完,工作人员便出去了。

    一个外貌出众的女生亦随之进来。

    她礼貌地向众考官鞠躬,仪态也是甚佳。

    原来她就是刚刚赠予钟离矿泉水的女生,两人四目交投,然后,微笑点头,静待齐午会给出怎样的回应。

    “钟离,对吧?现在只剩最后一个学位,你决定谁去谁留吧。”齐午徐徐道出,样子淡然处之,让人完全捉摸不定。

    其实,两人听到中途就猜到了个大概。

    只见那个女生低着头,似乎在逃避与她有眼神接触,又似是害怕着接下来的结果。

    犹豫片刻的钟离对着女生说:

    “对不起,看来我们还是不能在学院里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