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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
齐午与钟离沿途一直默然不语。来到了董事长室后,齐午要她立于窗前俯视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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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七步而伫足于偌大窗前,万家灯火与点点星辰争明,可是凡间太过跋扈嚣张,只允许寥寥星斗与眉月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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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只顾看天,看看你脚底下的人。”
齐午看钟离沉醉于夜色当中,便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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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首垂视,那片山河风光确是引人入胜;人丛流动,车船流动,时间流动。不经意便耗了几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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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长......”
钟离虽说没所谓,但内心仍然心系于阮泝的事,故此便想言归正传。
“你恨过这个世界吗?”齐午赫然问道。
“当然......”
钟离毫不犹豫便答道。
“你恨过世人吗?”齐午再问。
钟离再顾了两眼脚下的万物生灵,答道:
“当然......”
“那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不恨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不恨阮泝?”
齐午握着那拐杖反问,其意味深远。
钟离沉默不语,自己心里也找不到一个回答。
“尤其是明星......观众不恨你也算不错,但你还凭什么去让他们去爱你?”齐午再补充。
“还要凭我这张脸......阮泝那性格......”
钟离自嘲道。归根究底,她还是不懂自己凭什么可以出道。
“阮泝和莉莉很羡慕你的,你知道吗?”齐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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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被齐午这样说一说,脑海里阮泝与莉莉对她赞不绝口的画面不停涌现,她才认真地去看待她们的称赞,原来自己已经身在福中不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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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组合除了要融合不同的性格特质丶外貌风格之外,最重要的是队员之间能互补不足,互相学习。她们学习你的睿智,你要学习阮泝的果敢,莉莉的纯真。”齐午稍作停顿。
“人言籍籍,众口铄金,你尚且看破,莉莉视而不见,可阮泝却是看得最彻底的人。说到底,你们还是骨子里就是自卑。”齐午接着说。
“对不起......我猜我和泝泝也是一样......我们实在做不到由骨子里散发出自信。”
钟离低头惭愧道,道理都懂,可是我们就是做不到。
“不紧要啊......谁也是一样的。不要说对不起,不要以「在意别人的眼光」为耻,那不是一种错。你知道JX,这家公司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齐午徐徐问道。
“稷下?”
JX公司的名字由来在网上亦能查知,故钟离很快便答。
“对!当初我成立稷下,本是想集百家之所长,聚天下之俊美,领世界之潮流。”齐午说。
齐午此句用拐杖指一指下方的人群:
“本是如此......却没想到我亦逐渐随波逐流,成为那芸芸众生!我本是想要立于山巅孤峰,却到头来才发现原来我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平凡,摆絮随风......”
“可是JX公司很成功啊!有些组合甚至在国际上,亦不输分毫,引领全球!”钟离认为齐午已是能人所不能。
“那你认为是我创造了潮流,还是潮流创造了我?”齐午问。
“这不是先有鸡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吗?”钟离反问。
“不。事实就只有是潮流创造了我,我才创造了潮流......是我先随俗浮沉,才能一枝独秀,独占鳌头!很讽刺,对吧?”齐午嗤之以鼻,自己笑话。
“我不懂......董事长你是想说?”钟离往常都自诩机智过人,说话已经难懂,但原来人外有人,齐午的表达更加虚无抽象,难倒了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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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执着于追求自由,人生本无自由;别执着于摆脱自卑,人生本就自卑;世人太想留住美好的东西,向往天堂,厌倦地狱,弃自卑,求自信,以为不是一,就是二,可是根本就轮不到我们选择,天堂与地狱永远会并存,永远无法只挽一方。如何把握住这两者之境界,是一种学问!”
齐午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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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凝视着眼前这个老人,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常年喜好俯视众生,又甘愿沦为众生,人生或许本就患得患失,徘徊于成与败丶喜与悲之间,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但我应该怎样表达给阮泝听?”
钟离始终还是关心着阮泝。
“哈!不用啊!我要说给她听为什么不直接找她来,我说不是更好吗?”齐午笑曰。
“可是......”
“你自也己经历这个阶段的时期,你可曾有听得下半句?”齐午反问。
钟离想起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确实亦曾置所有良言于不顾。
“唉......人类真是无力......”
钟离双目含泪感叹。
“相信她吧......她和你一样,也是有非成功不可的理由,只是她刚好迷路了。”
“好!”
钟离因齐午这句话如释重担。
“走吧!别打扰我。”齐午看钟离笑了,也知道时间差不多,便打发她离开。
“谢谢!董事长!”钟离简单点点头便离去了,既然齐午相信阮泝,作为更亲近的人,她更要坚信不移。
“三个都是蠢货啊......”齐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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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时之前,
“这封信不该是给我,你应该给你经纪人的。”齐午正在董事长室道。
“可是......我除了你,我其他人都不想见......”阮泝说。
“钟离丶莉莉也不想吗?”齐午笑问。
“对着她们,我只有惭愧......”阮泝低头回应。
“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齐午用那低沉的声音与轻蔑的眼神再三确认。
“嗯!我很清楚......”阮泝把手上的信置于齐午胸前的桌上。
“六年的青春付诸流水,还放弃千金难求的出道机会。好!你可以走了!”
齐午拿起那封退团信,喃喃自语,有意无意的说给阮泝听。
“他们骂我不紧要,可是连我唯一的家人也要打扰,你教我可以怎么做?”
阮泝恨齐午不体谅她,故此便反驳。
“做你自己......做回你自己,不受任何人影响。”
齐午徐徐答。
“我做不到......”
阮泝脸有羞愧,这句话她已经对自己说了一星期,可是就是做不到。
“蠢货......”
齐午叹了一口气,他欲言又止,本想要对阮泝唠叨,可是又测想此刻她已不会受教,还是由她自行领悟。
“那我是不是可以中止所有的活动?”阮泝问。
“你喜欢啦!”齐午毫不在乎的答。
“对不起......感谢你一直的照顾......”阮泝鞠躬答谢。
“这句对不起,不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听到吧。”齐午自始就没有正眼看过阮泝。
阮泝无以言表,只能沉默以对。
“走吧!我准备去散步了!”齐午驱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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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早在钟离之前,阮泝已经来递了退团信,但齐午却只字不提。
人言终令阮泝毅然选择放弃,若果你已满目疮痍,逃避未尝不是一个选择,只是你是否甘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