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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一舟大惊,心说,他这个饲主怎么是个熊孩子脾气,叫她不要偷东西,她便炸墙!若是叫她不要偷人,天知道她会有什么过激反应!
被炸的那堵墙好巧不巧,还位于临河一侧,此处淤泥暗浜层积,墙体一开裂,河水便立刻倒灌进来。他们还没来得及哼一声,水位已经没过腰了。
“你看你干的好事!”
这可是新造的展览馆啊!典礼落成没到一个礼拜,就被咒文砸穿了地下挡墙,黑魔法师的心也太黑了!
“先上去避难!”莫一舟虽然心里气愤,却还记得搀扶栗斯嘉一把。谁知她还不领情地将援助之手一甩,道:“谁要你扶,我可是会游泳的!”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
“会就是会啊!”
像是要示范给他看一般,栗斯嘉自信满满地扎进水里,谁知手脚根本不协调,像个柏油桶一样笔直往下沉,她被呛了好几口,在水里孤助无援地扑腾着。
莫一舟叹了口气,本不想弄湿衣服的,这下不得不跳进水里,把窘迫的饲主给捞了上来。
她一边咳咳咳,一边嘴硬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会游泳的呀……”
莫一舟解释道:“黑魔法师不受水精灵保护,所以都不会水。你说以前会游泳,那时候还没练黑魔法吧?”
栗斯嘉仔细回忆了一番,点了点头。
他们原本躲藏在地下二层,由于漫水,便来到地下一层,水又跟着漫上来一些,基本也到头了——息烽河面水位差不多就这么高。
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夜晚冰凉,她瑟瑟发抖,看上去可怜巴巴的。长裙和衬衫牢牢贴在身上,勾勒出消瘦的身体曲线。
莫一舟心一沉,他的饲主并非天生的黑魔导师,而是后天为了报仇强行修炼的,她能有如此高的体量,除了天赋异禀之外,说不定与仇恨的驱动也有很大关联。其实以她的机灵与才华,如果接受优质教育,一定能有所成就,将来也能嫁个好人家。可偏偏摊上了不可告人的深仇大恨……
“咣——”
在他还在替饲主伤春悲秋的时候,他的饲主早已一跃而起,并且敲断了所有的排水管。
“喂你!闹够了没有?”
先是炸墙、再是敲管,她是来拆除违章建筑的吗?
“天寒地冻!”
显然没有闹够。她将手掌覆于水面念了咒语,河水很快被封冻起来,冰裂纹漫延得遍地都是,地下二层更不用说,整个都冻成一块巨大的冰钻。要不是莫一舟反应够快,连他的脚也差点被冻住了。
好冷好冷,冷得他这个死人都受不了了。
他简直莫名其妙,“这是什么鬼补救?你以为把水漫金山冻住就完事了?”
“嘘——”
栗斯嘉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神神秘秘地侧着脑袋,聆听某处的声音。
他们隐约听见一个空洞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接着,一道乌青色从某根排水管坠落而出,在冰面上砸出一片蜘蛛网,随后滚到他们脚边,散发着黑亮的炫彩光芒。
那东西形状滚圆,宛若保龄球。
“完璧之珠?!”莫一舟难以置信地大喊起来。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半分钟前,珍宝馆的监控画面录到了惊人的一幕——一名矮个使役用魔杖指着馆长的脑袋,喝令他解开完璧之珠的玻璃罩,馆长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最终还是输入了密码。
使役将馆长打晕,径直朝中央的完璧之珠走去。
他想要捡起这枚稀世珍珠,谁知原本一动不动的珍珠却突然像长了腿一样,朝着背离他的方向一通滚,然后沿着墙壁再滚,一直滚到了排水渠里。
栗斯嘉抱起大颗珍珠擦了擦,又像猫一样舔了舔,顿时喜上眉梢,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莫一舟大喊不妙,“喂我说,你该不会转移目标了吧?你是要逮捕魈山夜巡,不是赶在他前面偷到完璧之珠,这是盗窃OK?听明白的话就赶紧把东西还回去!”
她委屈道:“可是,是你说不管有什么展品从排水管落下来,都归我的!”
他无语凝噎,话是这么说,可谁会想到除了死耗子,还会有别的东西从那儿掉出来?何况那还是价值连城的完璧之珠!
这可不行,破坏公共建筑已是重罪,盗窃国宝更是罪加一等,绝不能由着她胡来。莫一舟拖拽着栗斯嘉的胳膊往外走,“听话,跟我去找大监司,现在自首,最多判个死缓!”
栗斯嘉脚上像生了钉子,她挣扎着将完璧之珠捧到他面前,“你舔舔。”
“又不是狗,我才不舔!”
“舔舔看嘛。”
不知她为何如此坚持,莫一舟将信将疑地舔了一小口,随后大惊:“妈耶?怎么是甜的?”
栗斯嘉哈哈笑开了,露出两颗猫咪般的虎牙,“什么稀世珍宝价值连城啊,这和礼品商店卖的糖球相比,除了大了点还有什么区别?为了颗染色的白砂糖球判死缓,我命也太贱了吧!”
莫一舟感觉自己被戏弄了大半晚,越来越一头雾水,便虎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
栗斯嘉笑够了,才慢悠悠解释道:“其实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什么绝壁之珠,媒体大众馆方包括你们使役,全都被骗了!”
“被骗?被谁骗?”
“还能被谁,当然是你的直属上司大监司尹洛京啊!你想,所谓绝壁之珠一直是他随身携带吧?在他捐赠绝壁之珠以前,每次珍珠示人,他都在场吧?他就是要装出一副宝贝得不得了的样子,等到心情好了才拿出来给你们开开眼,好让你们以为这是个国宝级的珍品。”
“我不信,大监司又不是没钱,犯不着做这种虚荣的事!”
“不信?不信你再舔舔,是不是比初恋还甜?……喂别再舔了,再舔就不圆了!”
等莫一舟反复确认,最终发现这只是颗巨大的染色糖球后,栗斯嘉才大发慈悲地解释道:“其实小奶狗、不,大监司这么做并不是贪慕虚荣,而是想要戏弄某个特定的人。”
“谁啊?”其实在他问出口时心里依旧有答案了,那人一定是魈山夜巡不会错。
“谁会追着这颗糖球找上门来,就是在戏弄谁。”
栗斯嘉对完璧之珠(其实只是糖球)施了咒,摆在房间正中央,指挥莫一舟悄无声息地躲到一处角落。
静默间,两人听见一个沉闷渐进的脚步声,紧接着,门扉被一个黑色身影推开了。
明明已经是个死人,可莫一舟却有种心跳加快的错觉,要不是栗斯嘉捂着他的嘴,他断会喊出“哥哥”二字。
没错,那个只身前来的身影正是莫一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