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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过去,地牢里也没有钟,不过当楼上的锁链一响,大家便知道夜晚将至,很自觉地团聚到一块儿——楼上那位邻居素质低下,生物钟倒是超级准!
铮铮锁链声中夹杂着鼾声,对栗斯嘉而言依旧是个不眠夜。
那铁链声骚动得越发激烈,频率高得吓人,振聋发聩。
栗斯嘉恨恨地抱怨道:“楼上什么鬼?坐个牢都不太平,四处扰民!明天我一定登门拜访,教教他如何做人!”
这么大口气的威胁,配合她缩手缩脚的取暖姿势,真是一点都不违和。
晓月姐姐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苦日子快到头了。”
“姐姐这话什么意思?”
她自知失言,见对方一双清澈的猫咪眼牢牢盯着自己,躲闪不过,便只好说道:“其实在我被关进无涯堡前,我给自己算了一卦,结果算出,再进来七名犯人,我便能重获自由。”
“那我是第几个?”
“可能是第六个、也可能是第七个。因为楼上那个三个月前来的锁链狂魔不知道算不算犯人,毕竟谁也没见过,也不知他犯了什么案,或许人家只是找了片空地练锁链舞。”
栗斯嘉回忆了一下,晓月姐姐被捕是三年前的事,三年等来第七人,也是够不容易的。她暗忖,难怪晓月姐姐待她比诱骗中老年人的推销员还要和蔼可亲,原来她极有可能是那把通往自由的关键钥匙。
她问:“这么说来,我也很快就能出去了咯?”
晓月姐姐勉强笑了,“这我可说不好,我算的是我自己的命,或许我会因你而逃脱,但不代表你也会跟着越狱成功,甚至我的获救是建立在你的死亡上也说不定。”
这倒是句大实话,不过在冰天冻低的寒夜听着,栗斯嘉心情更是降温到低谷。
最后,栗斯嘉几乎是依靠失温症引发的昏迷才睡着的。
翌日,她一被热醒,就气势汹汹地钻出洞口、爬上土楼去兴师问罪。
令她惊讶的是,其实土楼只有一层,也就是关着他们的那一层,上去就是屋顶,面积有足球场这么大。
她爬上屋顶,发现屋顶躺着一……一件异物。
那件异物,姑且算个人吧,只是实在没个人样。黑黢黢的地躺在屋顶中央,远看瘦得惊人,像是一潭污水。
这位被加以镣铐、严加看守的重刑饭,正躺在天台晒日光浴。
她阔步上前,一边骂骂咧咧道:“哎呦喂,听你整晚整晚地折腾,还当你是个不用睡觉的,大白天躺屋顶补眠,你倒是挺反人类啊,我警告你,今天晚上你要是敢哎呦哇——!”
她光顾着骂,不慎被撂在地上的锁链绊了一脚,手掌蹭破了皮,流了点血,这下子,她更生气了。
“我说你这个没素质的,东西随处乱放,夜里扰民不说,白天也不干好事……”
她骂着骂着,突然不敢骂了。随着她越走越近,也越看清那摊异物长什么样,可是越看得清,就越看不明白那是个什么,只觉得头皮发麻,大热天的冷汗直流。
那东西像是具被吸尽精血的干尸,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个子很高,甚至可能有两米,看着像是死人,却又不能断言。
他似乎也不是自愿躺这儿的,只是被铁链五花大绑,活动范围极其有限,广场舞都跳不起来。不过这铁链倒只是普通铁链,而不是禁锢力强大的铁磁镣——毕竟铁磁镣的磁力是靠魔法维持的,到了这里也会失效。
他的皮肤白得像在福尔马林里浸泡过多年,不过水分倒是一点没有,手臂上的薄皮贴着肌肉和骨架,透过皮肤甚至能看见蓝色的静脉和血管。
栗斯嘉之所以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人,主要是因为这家伙的脸太过奇怪。
他长着一对精灵般的尖耳,怒目圆睁,眼睛金光灿灿,像两枚金币,瞳孔却缩得很小,露出大片眼白;他脸上没什么肉,整颗头颅看上去像个长着杂乱黑发的骷髅,而且口部张开,露出牙根,上颚两颗又长又尖的犬齿甚是惹人注意——人类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尖耳犬齿的。
还有生死一事,在她看来也很难判断。说他还活着,这幅枯槁尖瘦的模样实在不像活人之姿,可要说他死了,栗斯嘉肉眼观测出他血管的颤动,将手抚在他肋骨嶙峋的胸上,还能感受到微弱的心跳。
可以说,这是一具半兽人的活标本。
这人躺在一张又干又脆又大的黑色塑料布上,四肢都被栓了镣铐,用长长的铁链固定着。栗斯嘉看见塑料布边缘有根突出的黑管,细如笔管,她手贱一掰,就给掰断了。她生怕这人发现,连忙将黑管藏进自己口袋里。
她觉得很是惊悚——没晚在楼上喧嚣不停的,就是这么个半人不鬼的东西!
她决定不蹚这浑水了,这东西看起来生猛,没准实力深不可测,别看现在奄奄一息,听那动静,晚上可精神了!闹就闹吧,反正又不是只闹她一个人,大家不也都没说什么嘛。
起身的时候,她伤手上的几滴血滴进了那东西嘴里。那东西突然像长出几分血肉一般,脸颊饱满了,身体也鼓了些,脉搏看似也比先前有力了。
栗斯嘉见那东西动了动,连忙起身就要走,那东西却用沙哑的声音叫住了她。
“这位姑娘……你是?”
声音沙哑,听上去极其缺水,不过这个态度听起来,还挺有礼貌啊。
她慌不择路地答道:“我见太阳这么好,是上楼来晒被子的!”
“那你……被子呢?”
“被、被子被风吹跑了。”
那东西也顾不得拆穿她的谎言,只是用虚弱的声音道:“……感谢姑娘滴血之恩。”
栗斯嘉见他文质彬彬,不像凶险之徒,而且也的确被镣铐拴着,掀不起什么风浪,便斗胆问:“你你你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每天晚上拽锁链玩?”
那东西老老实实回答:“我是……用你们人类的话说,我是吸血鬼。”
“哦——!恍然大悟!”栗斯嘉感觉脑子里堵了许久的抽水马桶突然通畅了,她刚才还在琢磨,这尖耳獠牙的总觉得像是个什么鬼,那个词就在嘴边可偏偏说不上来,幸好他主动抢答了,不然栗斯嘉会浪费时间琢磨好一阵。
怪不得他在大太阳底下一副晒鱼干的半死不活模样,可一到晚上,力气也有了,劲头也足了,就拼命挣锁链玩。
这么看来,他身底下这长又黑又大的塑料布就是他的……翅膀了。栗斯嘉心说,刚才被自己折断的原来是翼骨之类的?她的手又心虚地往口袋深处探了探。
那吸血鬼面露难色说道:“其实姑娘,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栗斯嘉连忙抱住弱小的自己,“你想干嘛?刚睡醒就要劫色?”
“使不得使不得,我现在这样子也劫不动色。”对方立刻把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这倒令她更加反感了。
“那、那你想干嘛?”
吸血鬼咽口水,“可以……再让我吸一口血……吗?”
“使不得使不得!”她边拒绝边快步跑开,吸血鬼贪得无厌,谁知道他这一口有多大?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细皮嫩肉的,哪经得住他那牙口。
见她跑远,吸血鬼也不动身追赶,只是焦急地喊道:“姑娘,被吸血者会同我结下契约,条件由你心意而定!”
她站住了,“你的意思是,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正是这个意思!”
他们头顶上空,一群飞鸟划过天际。
栗斯嘉若有所思地望着飞鸟成群远去,回头问吸血鬼道:“你有翅膀,应该也会飞吧?”
“当然了,吸血鬼不会飞,不如当烧鸡。”
“那你能载我逃出去吗?”
那吸血鬼坦言:“我从未载人逃离过,不过可以一试。”
栗斯嘉眯起眼睛,不信任道:“你哄我的吧?你知道逃出这鬼地方要往哪儿飞、飞多久?我看你草草答应下来,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对方诚恳、却言之凿凿:“往东南方向飞800海里后会遇到第一个岛屿,那里有食物补给,还能使用魔法,我一个人飞需要三天两夜,带人的话应该会更久。”
“你倒很有经验嘛!”
“越狱过好几次了。”
栗斯嘉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免有些动心,便说:“你的一口血,是一小盅还是一大缸啊?”
“和你的一口差不多。”
她避之不及、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的一口可大了!”
“那就比你小,一可乐瓶盖。”吸血鬼见对方一脸思虑,忙补充道,“你看,光是你那两滴血,我就恢复了三成,一瓶盖的血足够了!”
她寻思着,无偿献血也不止一瓶盖了,被他吸一口,应该也不至于出什么事。于是说道:“那说好了哦!只许一口,不许多!还有,完事了你要带我远走高飞的!”
吸血鬼拍着骨瘦嶙峋的胸脯保证:“姑娘你放心,我魈山夜巡决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