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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斯嘉在偌大的后花园里一通狂找,还沿路“阿汪阿汪”地喊个不停,引来无数异样的侧目,路人心说:新来的黑魔导师助教果然不正常!
她哪里还顾得上别人议论什么,毕竟啮妖狼彪起来,两三个班的学员都拖不住。她跳上后花园中央的制高点雕像,向远处眺望,终于在西南处发现有东西在蚕动。
她心一沉,因为那里便是佐格告诫她不要入内的禁猎场。
禁猎场周围虽无栏杆围墙把守,却自带一层很明确的警示边界——禁猎场外围笼罩着一层晦涩的阴霾,像是有群鸦在乱舞,看起来灰蒙蒙的一片,迷雾时不时探出黑色的触手,屈伸萦绕,像是在嗅探空气的味道,显得危险又神秘。
一般来说,禁猎场已经表现出了如此强烈禁入信号,途径者应当敬而远之。可栗斯嘉顾不上那么多,她一心想着找到阿汪,义无反顾地踏入了禁猎场。
禁猎场与外界仿佛有日夜之隔,一片幽暗混沌,充斥着黑色的霾雾,霾雾飘到皮肤上有些刺痛,呼吸进口鼻也觉得呛人,她连忙展开结界,金色的光芒不仅起到隔离效果,还穿透了黑色的阴霾,好让她看得清周围的东西。
但其实光是能看清并没有什么用,禁猎场内的视界维度与外界不同。
看似一步之遥的距离可能要跑上三五天,看似一跨台阶的高度也可能是万丈深渊。更不要说其中还藏匿着诸多肉眼不可见的凶戾乖僻的灵兽魔兽,人类一旦误闯,注定凶多吉少——这便是这块地界被禁猎场的原因。
可惜栗斯嘉并不知道这点,她自以为越过一道沟壑,结果却深深摔入一个巨坑,爬了半天也攀不到边缘。
如果佐格那副眼镜在身边,便能给她提供一层视界,也好让她看清脚下的路究竟长什么样,可她偏偏又没有带着眼镜。在这种情况下,视觉只会带了错觉与误判,眼睛长了还不如不长。
栗斯嘉索性闭上眼,仅凭直觉攀爬。在关闭一种感官后,她的其它感官反而变得异常敏锐,她听到耳边传来嘶嘶的、犹如蛇吐信的威胁声,空气中也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她感觉脚边有生物略过,那东西冰冷光滑,却带来利刃划伤的感觉,像是什么鳞片。
她头皮发麻,不敢睁眼,也没必要睁眼——反正看到的任何东西都不真实。
这是,她已经将寻找啮妖狼的事抛到脑后,一心只想着逃出去。她攀爬了一阵,终于摸到巨坑的边缘。
其实她进入禁猎场后并没有走多久,大概只有五分钟便掉进了坑,而且都是朝着西南方走直线。可她当她试图沿东北方向原路返回时,走了足足半小时,却依旧没有找到来时的路。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一块魔方上行走,她以为走一格便能找到出口,其实那一格早已被悄无声息地转到了背面。
迷失的恐惧瞬间笼罩住她全身,更令这种颤栗感加剧的是,她能明确地感受到,前方传来的呼出的热气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如果用高维度的视界旁观,便能看见禁猎场中有一名人类少女,正不知不觉地迈入一头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那头巨兽长相十分骇人,庞大的脑袋左右各长了六只巨眼,每只都还是复眼,凹凹凸凸、令人头皮发麻。它的一张巨口张开足足有一层楼高,通过巨口能看见巨兽内部的肋腔,它的牙齿也是层层叠叠,像乱葬岗戳着的一把把尖刀。
栗斯嘉凭直觉止步与后退,也幸亏她看不见,要是见了巨兽的庐山真面,她没准会吓得当场趴地。
巨兽发出遗憾的嘟哝声,它之所以没有主动出击,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不能——它脑袋巨大,身体却孱弱细幼,活像一只硕大的蝌蚪,根本无法支撑起占全身90%重量的脑袋,更别谈跑跳进攻了。
其实这头巨兽的捕食模式便是守株待兔,等哪个不长眼的自动闯入口中。这种巨兽新陈代谢极慢,一点点食物也够它维持数月,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栗斯嘉听见声音,更是吓得往回走,巨兽改变策略,它闭口酝酿了一阵,又张开血盆大口,但这次从中散发出的却是花草果木的芬芳。
栗斯嘉看不明前路,可闻到这股香味,便以为后花园将至,又懵懵懂懂地朝前走了几步。
巨兽露出即将得逞的奸笑。
栗斯嘉正要迈出那关键的一步,却突然被一人拽住了胳膊,下意识回头一看,心中一阵欣慰——虽然雾色朦胧,但她总算看见一个有形状的男人,活人啊!
巨兽原本一阵窃喜,可饕餮即将入口,却被人半道截走,不免怒火中烧,冲那人大声叱道:“不是你的地界,你搅什么局!(精灵语)”
禁猎场虽是魔兽灵兽混居,但两者之间有明确的地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稀罕也看不上对方的河水。
栗斯嘉只听一阵狂吼狂吠,却一句也听不懂,毕竟巨兽说的是精灵语。但她随后听见一男子也用她听不懂的话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精灵语)”
“呸!老子等了五个月才能来一个能吃的,鬼知道下次还要等多久!(精灵语)”
“那你去问鬼去呗。还是说,你想打?(精灵语)”昏暝之中,男子怒目而视,双眼中有两道幽绿色的火在搅动。
巨兽见了那对绿眼便泄了气,自知不是对手,它啐了一口,忿忿蛰伏回巢。
栗斯嘉只听见来来往往的几句精灵语,其中粗矿嘶哑凶恶的那个渐渐没了底气,男人拽起她的胳膊,像是带路般地在禁猎场中疾行。
男子展开的结界比她的更强大,也更有穿透力,能够笼罩住两人,栗斯嘉把自己的结界关了,以节省体力。
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何事,栗斯嘉仍能意识到刚才自己似乎被这人给救了,这才放心跟着他走。走了好一阵,她不安地问道:“这位大侠,你要带我去哪儿?”
男人回头,说了几句她听不懂的精灵语。
她猜测:“你要带我出去吗?”
“嗯。”
“你认识路啊?”
“嗯。”
“出去就是学院的后花园吗?”
“嗯。”
“你是好人吗?我能信你吗?”此言一出,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智障。
那人照例回答:“嗯。”
“嗯嗯怪,你是不是只会说嗯?”
“……嗯。”
男子似乎听得懂她说的所有话,却只能用极其简单的语气词来回答。
在男子的带领下,栗斯嘉足足走了两个小时,她估摸着外面天都黑了,心中有些焦躁。这点运动量对她而言不算什么,但未知与沉默却令她烦躁不堪。
“嗯嗯怪,我来的时候没走那么久啊。”
男子停下脚步,连比带划地说了很长一段话,大致意思是禁猎场的地形地貌每时每刻都在转换,就像被人不断揉捏的泥团,来路和归途绝不是原路返回那么简单。
不过他说的是精灵语,栗斯嘉半个字都没听懂,她直白地问道:“你还是用嗯来回答吧。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男子丧气地嗯了一声。
她心头一震喜悦,总算盼到曙光了。
“还有多久?五分钟?”
男子摇了摇头,竖起一根手指。
“一分钟?”
摇头。
“一小时?”
他的头摇得更欢了。
“一……一秒?”
“嗯。”
禁猎场深处,稀奇古怪的植物一大堆,犀利坚硬的草长得比人还高,密得像一排帘子。男子拨开帘子,眼前是一片无路可走的断崖,深不可测,深不见底,深得令人绝望。
栗斯嘉终于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秒了。
她大惊失色,喊道:“你该不会让我跳下去吧!”
男子边嗯边点头。
她斗胆朝深渊凝望了一眼,觉得深渊也在凝望着她,连连后退道:“我我我我我不!我还年轻,还是自己找出口吧!不管十年还是二十年,朝一个方向走,总能出去的!”
男子叹了口气,容不得她反抗便一把将她扛起,他力大无穷,栗斯嘉根本抗争不得,只能被迫跟着他纵身跳入悬崖。
她甚至连失重的感觉都没有,便被扔到后花园的草丛中,泥土与青草的芳香与潮湿萦绕,睁开眼,身边净是熟悉的景色,她终于心定了下来。
禁猎场的一步可能是数十里,同样,万丈悬崖也可能不过是一级台阶,道理其实很简单。
刚才猎场里天色昏暗,无法看清,现在回到外面,她终于一窥男子的容貌——此人面容高贵,丹凤眼、高鼻梁,一看便知是家境良好的富家子弟,幽绿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像是将萤火虫困入其中。他长身材修长,肌肉却饱满有力,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警告气息。
倒不是说长得英俊挺拔便意味着魔法修为高深,但这人单凭相貌便知他不是等闲之辈,何况他还对禁猎场熟门熟路,能一路避过魔兽的觊觎垂涎脱身。
栗斯嘉在道谢之前想起一件要事,便问:“这位侠客小哥哥,你刚才在禁猎场看见我的阿汪了吗?”
她希望得到一个“嗯”的答案,可那男子却出乎意料地说出一句人话。
“阿汪?什么阿汪?我不是阿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