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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产,还夺回?
佐格立刻明白过来。
根据国策,魔法原本是个传男不传女的技术活。但有“男女平等”这顶大旗在头顶上方飘扬,谁都不敢明令禁止女性学习魔法。
这里说的魔法是主要是带有攻击性的精灵魔法与黑魔法,男性还是很乐意女性修行居家养生的白魔法的,这就是普世男性的护士情节嘛。
于是人们采用了各种方法阻止女性修行,首当其冲的行径,便是将她们冠以女巫之名百般打压,栗斯嘉就是因为这事差点被解剖,那天的相遇,佐格至今历历在目。
还有一种方法便是,剥夺她们的财产权。
当然,也不能明着剥夺,最常用的方法是对女巫对财产继承加以诸多条框限制,只要违反某一条便无法继承财产。
这部分遗产若有旁系亲属,则归亲属所有,若无亲属,则上缴国家充盈国库,既打压了女巫,又捞到一笔,可谓一石二鸟。
此二招并施,保证道貌岸然的执政者政治正确地锐减了女巫数量,受到国民一致好评。
栗斯嘉也是这项国策的受害者。
佐格飞快地浏览了一轮女巫共济会的聊天记录,心说这群女人真能灌水啊,成天叽叽喳喳跟麻雀一样!
他总结出了事情的脉络——
栗斯嘉自幼丧母,由身为子爵的父亲独自抚养成人,后父亲因公殉职,而栗斯嘉又是名女巫,遗产究竟归谁自然悬而未决。
一名女巫想要继承遗产,需满足各种苛刻的条件。
以栗斯嘉为例,首先,她必须在父亲逝世六年以内结婚,即有了新的男性监护人之后才有资格人继承遗产。
其次,她所委身的对象社会地位不得低于子爵,这属于下嫁,是辱没家门、浊化爵位血液的行为,国家不予支持,遗产不给。
再次,如果栗斯嘉找个好人家,对方是个伯爵甚至公爵(地位比子爵高),遗产也不给——你都嫁了这么好的人家了,还贪图什么遗产!
也就是说,栗斯嘉要嫁的人,地位不能高也不能低,必须恰好与父亲一样,是个子爵。
这样的结婚对象,简直比限量款的乐高积木还要严丝合缝。
但你以为找到一个子爵(比方说汤若涯)就万事大吉了?
太天真了!
其实要夺回遗产,还有一个关键因素关键便是时间。
栗斯嘉的父亲是在她十二岁那年去世的,六年过后,栗斯嘉刚好十八岁,刚刚满足法定婚龄的最低限度。也就是说,她一完成成年礼,就必须找个恰到好处的子爵嫁了,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属于她应得的那份。
换句话说,她还算幸运的,根据这条法律,在十二岁生日之前丧父的女巫,六年之后不能结婚,是断无法继承家产的。
佐格看完所有聊天记录才幡然大悟,也难怪栗斯嘉连秃头油腻的高龄独身子爵都不放过,她的生日临近,继承遗产的时间死线也迫在眉睫,形势所逼,饥不择食也在情理之中。
他回想起汤若涯被他药晕后,撑着一口气苦苦哀求他交出解药,甚至不惜以传世版图作为交换代价,一定因为汤若涯已经知道栗斯嘉的苦衷。
佐格觉得自己真没用,为什么栗斯嘉遇到难处,宁可对外人讲,也不愿向他这位(可能只是自诩的)恩师求助。
不对,栗斯嘉也是跟他求过婚的,只是当时说得没头没尾,便被佐格不耐烦地打发了——或许正是因为他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才会将栗斯嘉越推越远。
他一路自我反省,一路狂奔,四处寻找助教小小的身影。
车站里人头攒动,旅人拖拽着疲惫摩肩接踵,佐格拨开一坨又一坨人群,望眼欲穿,终于在礼品部旁的一个小角落发现正蹲着的栗斯嘉。
栗斯嘉靠墙蹲着,显得疲惫不堪,她把脑袋埋在纤细的胳膊里,肩膀一抽一抽地耸动。
她在哭?
佐格被内疚打倒。
周围有几个人扒手和小流氓(火车站嘛,这类人也算是特产了)不怀好意地围观,越围观越凑近(单身无助女孩难道不是最好下手的对象?)可栗斯嘉周遭的魔染实在太强,一旦靠近,便会被刀锋般强烈的气流波动割伤,小流氓们没头没脑地不断尝试,身上却莫名多了好几道伤口,看上去像主动飞往电蚊拍的虫蝇。
佐格气势汹汹地赶走看热闹的人,硬是闯进了栗斯嘉的魔染圈。
魔染这种场,与气场相类似,当一个人情绪高涨至极(无论爱恨哀怒),便会形成一个感染范围。魔法修为越高、情绪波动越大,这个感染范围便越广、触及魔染的外人受到的伤害便也越甚。
古代魔导师打架凭的是气势,就像两只互相嗥叫的狒狒,谁魔染力更强,就能不战而胜。
但进入现代,魔导师之间的战争所以勾心斗角为主,没人再以秀肌肉为荣,反之,为了不让情绪被人一眼看透,魔导师们反而会竭尽全力克制自己的魔染,不让对方看破自己的小心思。
栗斯嘉现在的心思,就是昭然若揭。
栗斯嘉见有人闯入,不耐烦地抬起头,一见是佐格,就更加不耐烦了。
佐格见她哭得梨花带雨,连眼眶都红肿了,不由一阵心疼。
他当然明白栗斯嘉的心情。
至亲的遗产被无情剥夺,连个念想都不留下,换谁都会心有不甘。何况栗斯嘉的经济情况拮据到不惜坑蒙拐骗、小偷小摸,可见遗产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也难怪她在贵宾室时,会震怒到对佐格以魔杖相见,这已经算很客气了!换作是佐格自己遭人如此戏弄暗算,他绝对提着刀上门抄他全家,连条看门狗都不给留!
他想起栗斯嘉当时的表情,怨恨之中带着几分无奈,大概因为佐格曾于自己有恩,经过一番纠结之后,最后还是不忍对教授下手。
小姑娘学会了隐忍,让佐格痛心的是,这一课竟然是他亲自教她的。
背后的汽笛声响起,栗斯嘉猛然一震,头埋得更深了。
佐格单膝跪在她身边,轻拍着她的脑袋,栗斯嘉不悦地躲开了,佐格再接再厉,接着拍,直到栗斯嘉懒得躲为止。
等她哭够了,佐格也下定决心,他柔声细语谛的样子,像是在哄丢了糖的小孩,他道:“又不是只有汤若涯一个子爵,你看,我也是子爵啊,我陪你回老家结婚!”
他在心中暗暗向尹洛瑛道歉——他本并无续弦之意,只是迫于事出有因,自己闯的祸,管杀总得管埋吧!
可栗斯嘉豪不领情,她哑着嗓子冷笑道:“子爵是不止一个,可今天的火车已经开走了。”
她老家地处偏僻,一周只有一趟火车,而今天便是申请遗产召回的截止日期。
别说结婚,今天连回老家都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