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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是,栗斯嘉经过一番自由落体,掉落在一捆草垛上,无事。
坏消息是,佐格紧接着砸到她身上,差点压断她的肋骨。
佐格坐在她身上,仔仔细细地拔掉身上每一根稻草,谆谆教诲道:“你看,阔太太不是那么好当的吧?别人家不过是婆媳关系不好处,他家连公媳关系都一塌糊涂,你和富二代都太天真了,幸好我给他下了药,要真让你俩喜结连理,搞不好连小命也搭进去。”
栗斯嘉挣扎道:“你能不能先下去。”
“哦!”佐格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屁股底下这么软,立马像个弹簧一样起身。
“你看看,这教堂营业中吗?能不能登记结婚。”
“我它喵的看不见。”
“哦!”佐格立刻将她的雾面咒解开。
栗斯嘉睁开眼,眼前是一片大好田园风光,风吹麦浪沙沙作响,原野尽头是一栋小小的石砌建筑,门头钉着黄铜制成的十字架,屋顶上,公鸡造型的风向标转来转去。
这座教堂勾起了她诸多不美好的回忆。
她眉头一皱,阴着脸对佐格道:“走吧,结婚去。”
佐格捏着她的脸蛋教训道:“结婚是大喜事啊!别哭丧个脸,给我高兴点!”
栗斯嘉被他捏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哪里还高兴得起来。
两人推推搡搡地进了教堂,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佐格暗自叹了口气,小地方的教堂就是这幅样子,资金短缺,久未修葺,古时留下的那些珍贵的雕塑、画像由于缺乏保养,也都变得斑斑驳驳,掉漆的掉漆、开裂的开裂,一副破败相。
不过比起装修是不是豪华,佐格更看重的是教堂有没有空调,他环视一圈,很遗憾,没有。
在这样的教堂里祷告,就别祈祷有神明庇佑了,坦白说,在这种阴湿的环境里,不被恶鬼缠身已是万幸。
越是这样的小教堂,便越是要靠贩卖周边敛财,他们一踏入门槛,便有修女手上挂着钥匙链、腋下夹着明信片围了上来。
“两位看看这些纪念品,上面印的都是小镇风光……鬼啊!救命哇!”
修女不知为何,突然惨叫一声,其他稀稀拉拉的神职人员投来目光,也骤然面如土色。
佐格偷偷问栗斯嘉:“我长得……很吓人?”
“不是你,是我。”
“哦——”佐格明白了,在洗剿女巫的过程中,地方举报搜刮的女巫必须由教会定罪,随后再上报中央,所以这里的神职人员应该算是栗斯嘉的老熟人了。
本来应当被处死的女巫现在卷土重来,直面这帮执笔杀人的刽子手,换做谁都会心惊胆战,甚至怀疑女巫是不是借尸还魂了。
栗斯嘉径直走向神父,老头连步后退,最终靠着祷告室的墙壁瘫坐在地,没几分钟,便裆下湿黄,地上多了一滩热气腾腾的积水。
她哼了一声,冷冷道:“当年承蒙神父关照,我无权无势,无以为报。今天前来,是还有件事要拜托您。”
她吐出的每个字都冰若寒霜,神父哆嗦着问:“什、什么事?”
“有劳神父为我们证婚,我赶时间。”
“证、证婚?”
神父大为惊讶,心说竟然有人敢娶个女巫进家门。他斗胆打量着佐格,此人相貌算不上端庄的正人君子,衣着却低调奢华,搞不好是个子爵。
栗斯嘉若是继承不到遗产,这笔钱原本教会也是能分一杯羹的,而教会的钱神父也能拿大头,他原本想给家里添置一套实木家具,卷翘的墙纸也可以换新了。可临近期限,当事人突然折回,还带了个合格的婚配对象,将神父的如意算盘砸了个稀碎。
神父只好认命。毕竟不过对方可是心狠手辣的女巫啊!而且这位准新郎看起来,绝不像是能轻易得罪的普通人,话说回来,哪个普通人敢接女巫的盘!
神父招呼修女铺红毯,栗斯嘉抬起手掌道:“免了,我赶时间。”
“那唱诗班……?”
“也免了,直接宣誓吧。”
她将婚姻申请表往洗礼台上一拍。
“……好。”神父的手放在圣经上,扫了一眼申请表,颤巍巍地念道,“汤若涯先生,你是否——”
“打住!”栗斯嘉忙抽回表格,掏出铅笔将名字划掉重写,“照这个念。”
“佐格?”
神父愕然,婚礼上的突发事件屡见不鲜,什么宣誓时小三横空而出的、新郎当场反悔的、钻石戒指其实是玻璃做的……这种荒唐事也算层出不穷。可将配偶名字写错、还错得这么离谱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佐、佐格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栗斯嘉女士为期,无论——”
“他愿意。”栗斯嘉催促道,“该我了。”
佐格眉头一皱。
虽然这座教堂破破烂烂,与他当年结婚时铺天盖地的排场无法相提并论,可好歹生了锈的管风琴啦、开裂的圣母像啦,这些神圣元素也令他回忆起自己婚礼上的情景。
当时他站在礼堂众人瞩目的位置,目睹尹洛京一脸不甘地将他姐姐牵来,心中无比欣喜雀跃。
温馨的过往画面一幕幕袭来,现在,他好不容易将自己的情形浸淫在当初的回忆中,有了那么一丢丢喜悦与神圣感,可他的二婚对象却连句正经台词都不让他说。
佐格捅了捅她,低声道:“好歹你也是头婚,认真点好不好?重来重来!”
“强迫症吗你是?”栗斯嘉翻了个白眼,冲神父说,“我也愿意,接下来呢?”
佐格气得背过身去。
神父今天算是大开眼界,在女巫的催促下,他硬着头皮念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两人一怔,互相问:“你带戒指了吗?”
佐格莫名其妙:“我怎么可能带戒指呢?我也是临时起意结的婚。你不是处心积虑已久了吗?”
“戒指在甜甜圈身上啊,谁把他弄丢的?你吧!你说是不是该你准备戒指,嗯哼?”
佐格想了想,“你说得还真有道理……”
他斟酌了一番,从兜里摸出一枚女戒,上面划痕遍布。
栗斯嘉嫌弃道:“你还真是时刻准备着啊,你究竟向多少人求过婚?”
佐格咬牙道:“这是我前妻的戒指!”
栗斯嘉终于闭上了嘴。
神父大开眼界,这两人真是认真来结婚的吗?玻璃充钻也比二手戒指强吧?!
佐格费了老大劲,才把多年没离手的自己的戒指摘了下来,丢给栗斯嘉。
她没接稳,戒指滚到石缝里,两人互相指责了一通,言语攻击很快上升到拳打脚踢,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用铁丝在地缝里一通乱勾,最终还是用磁铁把满是积灰的戒指吸上来的。
神父与修女们看得目瞪口呆,别说结婚了,就算是离婚,他们也没见过场面如此混乱的。
一番折腾之后,两人终于完成了交换戒指的环节,神父道:“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佐格一惊,心说这一步就跳过吧。
栗斯嘉却一把揪过他的领子,四片嘴唇贴到了一起。
……和上次一样柔软。
占完佐格便宜后,她在他耳边轻轻说:“姑且算……谢礼。”
“……生日快乐,以后谢礼别乱给。”佐格红着脸,正了正原本就不乱的衣领。
婚姻申请书被盖了章,他们正准备离开,突然一阵妖风吹过,教堂大门砰地阖上了。
兜售周边的修女又被吓了一跳,钥匙圈和明信片散落一地,她想把门打开,铁门却牢牢紧闭,无法撼动。
妖风将蜡烛火苗熄灭,教堂只能靠一扇豆腐干大的彩色玻璃窗透光,显得昏瞑不堪。
他们听见喀喀的响声,像是石块间的剧烈摩擦。
神父害怕了,似乎想用大声喊叫来克服恐惧,他指着栗斯嘉大喊道:“妖、妖女,你又搞什么鬼!”
聒噪的回声在空旷的教堂里回荡了许久。
栗斯嘉也一头雾水,她征询的目光投向佐格,佐格也疑惑地耸了耸肩。
人们四处张望,寻找声音来源。
突然,栗斯嘉面朝圣母像,她的脚步停滞了。
“教授,这座石像刚才是这个姿势吗?”
佐格警惕地看了一眼——圣母像的姿势的确变了,刚才她将十字架捧于胸前,现在则是高举头顶。
见被识破,圣母像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僵硬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