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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23☆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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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格感觉时间停滞了许久,世界失去了声音,每一帧都是慢动作,无力感席卷全身,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栗宛平的脸裂成两半,裂口如同蜈蚣般往下漫延,脖子、前胸、腹部……

    鲜血喷涌而出,栗宛平咬紧牙关,伤口被棘鞭撕扯,一幕幕画面如同电影片段般,印刻在佐格的眼睛里。

    随后,栗宛平用仅剩的余力从腹腔中掏出那枚麻将牌大小的金色护身符。

    血手伸到汤若涯跟前,护身符一下子就被极度溃弱的年轻身体吸纳了进去,根本由不得对方拒绝。

    汤若涯的脸上立刻泛起血色,一些细小的伤口竟然开始结痂了。

    佐格只知道这枚护身符会极大幅地提高运势,可没想到它的治愈力也如此卓越。

    栗宛平咧开嘴,亲昵地拍了拍学生的脸颊,在他脸上留下几道血指印。

    佐格被悲怆与悔恨的情绪压得喘不过气,他清楚地知晓,这些都是受汤若涯的情绪感染所致,因为他正处在对方的记忆中。不过他自问,这份浓雾般化解不开的苦闷,也有他自己的一份。

    将慢动作场景消散的,是随之而来的咸湿与血腥味,一个浪头将栗宛平吞没——凌波微步失去了效力。

    泪眼迷蒙的汤若涯连忙伸手一拽,仓促中拽住一只正在下沉的人手。紧接着,他用尽全身力气,将从都到脚被劈开、浑身惨白、只有伤口冒着血水的国策师捞了上来。

    只是国策师再也不会揶揄他、辅导他、如同父亲般唤他“阿若”了。

    他抱着栗宛平残破的尸体,哽咽地哭诉了好一阵,大部分的话佐格都没听清,只听见一句“您都不告诉我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让我怎么照顾她啊!”

    汤若涯哭到虚脱,抱着尸体在灵柩上睡了片刻,远方的海平面跃出一抹亮光,渐渐地,海面也泛起血红色的光斑。

    日出时风平浪静的汪洋,无辜得仿佛从未侵吞过一整艘玛格丽特号一样。

    微波荡漾,汤若涯被日光照醒,一睁眼,便看见老师的尸体躺在身边,又增添了几分干涸与憔悴。

    “阿若,不哭了,别白费力气。”

    他学着老师的口吻教育自己,随后跪坐在灵柩上,拾起老师的魔杖。

    魔杖的手柄上多了几道裂痕,是黑魔法反噬的作用。

    “宿定,拜托了。”

    宿定是栗宛平魔杖的名字。

    仗尖划过一张张封印符纸,他口中振振有辞地念着咒文,符纸像脱了胶一半被掀开,在海风的吹拂下四散成烟。

    封印咒是汤氏下的,汤若涯自然有办法解开。

    一阵沉重的摩擦声后,灵柩的盖子被移开。

    佐格起初没有意识到汤若涯想干什么,只觉突然被一道绚丽的彩光晃得睁不开眼。定睛一看,灵柩中休贺的遗骸果真如传言所说,通体被水晶渗透,流光宛若活物般在骨骼间游走穿行。

    这不像一具阴森恐怖的骸骨,反而像是艺术品。

    这便是玛格丽特号护送的中心物、佐格期盼了一晚的重点,光凭肉眼所见,便能断定这副骨骸的魔法价值,可谓无穷止境。

    但不知为什么,见了此等稀有圣物,他竟一点也欣喜不起来。

    这副骨骸此刻的夺目光辉,是以玛格丽特号上一船人的生命为代价的,其中还包括百年难遇的国策师的性命。

    休贺的遗骨本身无罪,可一想到它今后还不知会引发多少贪念、酝酿多少祸根、招致多少残杀,佐格心里便慌得发毛。

    同时佐格也十分好奇,休贺的遗骸现在正掌握在汤若涯手里,他会怎么做?

    上缴政府、还是带回汤家?

    如果他选择了后者,说明学院黑镜湖中央沙洲埋葬的,只是一副空棺。休贺的遗骸是圣物,根本不会有人大胆冒犯,提出开棺验尸,汤氏大可招摇欺世。

    换句话说,就算汤若涯想私吞,旁人也捉不到任何把柄。

    佐格屏息冷笑,心说,汤若涯啊汤若涯,你老师说你是个善良的人,现在考验你良心的时候到了。

    艳阳当空,将汤若涯蜕了皮的后背烤出血珠,他将脸庞埋在手掌里,染血的指甲嵌入脸颊,似乎在作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最终,他采取了令佐格瞠目结舌的行动。

    “噗通。”

    他将休贺的水晶遗骸从灵柩中抽出,二话不说抛进了海里。

    “你小子!那是休贺的遗骨!是被水晶浸染的圣物!是——”

    佐格突然停止了大叫,不仅因为他意识到,在他人的记忆中,自己的一切行为举止都是徒劳;而且因为他目睹了汤若涯之后的举动。

    汤若涯费力地抱起栗宛平的尸体,勉强、却小心翼翼地塞进了灵柩中,又将他的衣襟叠得整整齐齐,凝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推上了棺盖。

    佐格哑然,一直以来,他认定汤若涯资历尚浅、能力也最多算中上,这还是在有丰厚家世支撑的前提下,因此从未对他高看一眼。而这一刻,汤若涯的举动竟完全出乎他所料——他既没有将圣物缴公、也没有私自侵吞,而是将矛盾与争执的源头给销毁了!

    这一刻,佐格才意识到,国策师的预测一点没错,或许这个初出茅庐、不经人事甚至有些死心眼的富二代,真的能够化解国家级别的纷争。

    汤若涯做完这些时候,体力几近透支,一头栽在灵柩上昏睡过去。

    之后的事,佐格不需要再跟进了,他默念了几句咒文,咸腥的海水味快速褪去,取而代之灌入鼻腔的,是苦涩冰冷的淡水。

    他猛地抬起头,咳了好一阵才把呛入气管的积水吐出。明媚晃眼的烈日不见了,眼前是自家阴霉患潮的地下室。

    人回来了,可压抑与苦闷并未从他的心中散去,他还来不及沉淀一下心绪,便迎上了汤若涯怅然若失的面容。

    虽然在对方的回忆里度过了动荡的一晚,但记忆中的时空是扭曲的,回到现实维度,佐格发现其实只是经过了十几分钟罢了。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斟酌了半天才寒暄道:“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

    “早好了。”汤若涯轻描淡写地回答,“你也知道,汤家请得起最好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