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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过安神茶后,公主又重拾身份,变得孤高而矜持,她冷冷地对跪僵了的佐格说:“你意图劫持皇室成员,该当何罪?”
“无罪。”佐格仰起头坚定道。
“无罪你为何跪在这里!”
“我有罪,但女巫无罪,我不能再让别人因我而获罪了!”佐格紧盯着皇冠上的蜥蜴说道,“公主殿下,真正的杀人凶手,正盘踞在您的头上不是吗?”
公主手柱着头,让人几乎担心她细弱的腕关节随时都会咔嚓一声断掉,她戏谑地冲佐格咧开嘴:“哦?你都知道了?告诉本宫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佐格心想,再顾虑下去,栗斯嘉保不齐真的没救了,要得罪就干脆得罪到底,他索性心一横,说道——
“那天栗斯嘉——也就是被误捕的女巫——与汤氏嫡宗在浮华地闲逛时不慎走散,汤氏陷入次元迷阵之中出不来,这是——恕我直言——这是准驸马的独门招式,他之所以困住汤氏,就是想让栗斯嘉落单,好杀人灭口,毕竟栗斯嘉和我都知道一些有关他的不可告人之事。
“两人在玩具铺子经历了一番搏斗,将战局引至教堂,栗斯嘉完全不是准驸马的对手,她不仅被打得遍体鳞伤,还丢失了魔杖。准驸马眼看即将得逞,偏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这时,他突然遭到黄金龙的攻击遇害身亡,鲜血流尽、内脏发黑,死状惨不忍睹。
“巧合的是,就在这时皇家卫兵——而不是使役——第一时间赶到,他们当即指认栗斯嘉为凶手。我本以为卫兵只是懒政,想随便找个替死鬼交差,可当栗斯嘉提到‘黄金龙’时,卫兵们的脸色都变了。我那时才意识到事有蹊跷,汤氏的证词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准驸马一死,汤氏的次元迷阵便也解除了,他很快赶到现场。汤氏是魔法生物学的专家,在根本没有串供时机的前提下,他只看了眼遗体,便知道是黄金龙下的手。所以说,黄金龙并不是栗斯嘉用来脱罪的借口、更不是杜撰出来随口说着玩儿的。
“话虽如此,可是教堂就那么点地方,如果真有黄金龙进出,不可能无人看见。何况根据考证,黄金龙是已经灭绝的龙种,黄金龙杀人,这话说到法庭上根本就没人会信!
“我也是今天见了您才反应过来。尊贵有如皇室,收藏豢养一些奇珍异兽也并非难事,那只黄金龙,平日里就被固定成饰品状态镶嵌在您的皇冠上,只要您一声令下,它就会随时现出原形为皇家效力!”
公主听到这里,嘴角突然浮现一抹冷笑,他抬了抬手,皇冠上的蜥蜴突然动了起来。
黄金龙消失的原因佐格也猜到了,它经过魔法加持,体型能够缩至蜥蜴大小,在昏暗幽闭的教堂里,只要随便找个犄角旮旯一趴,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黄金蜥蜴跳到佐格跟前,突然闪烁着耀眼金光,金光不断漫延,龙的体型也不断扩大。白氏会客厅高度有限,黄金龙虽然没有扩张得像案发那日一样大,却也高出佐格好几个头,它对眼前跪着的黑魔法师虎视眈眈,金黄色的瞳孔呈现出令人恐惧的竖线状,它突然张开巨亏,露出森森尖齿与嶙峋口腔,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吓得佐格脸色煞白。
会议厅的水晶吊灯应声迸裂、疏于修缮的壁画也纷纷脱落,不夸张地说,别说佐格被黄金龙吼得魂飞魄散,就连尹洛京也替家私心疼得肝颤。
那一刻,佐格突然觉得,就连噩龙便便也比这黄金龙可爱一百倍!
黄金龙回头看看蜗居于轮椅之人,等待主人的指示。公主勾了勾手指,它立刻缩回蜥蜴大小,乖巧地趴在主人手臂上任其抚摸。
公主这一举动,无疑就是在向佐格昭告——“没错就是我派龙杀了驸马,可你又能拿我怎样?”
“真是个乖孩子。”公主从香囊里掏出一克斗金的千年参丹喂给黄金蜥蜴,眼皮都不抬地问,“既然你救女巫心切到劫持皇室的份上,案发当日又为何眼睁睁任由我的卫兵将她带走呢?”
“我……”佐格委屈地实话实说,“我就是太相信政府了呀!”
轮椅后的尹洛京疯狂忍住噗嗤的冲动。
公主继续慢悠悠地问:“你挟持皇室,那个汤氏出了多少力?下人们反映他对女巫也挺上心的。”
“那家伙就是个棒槌,成不了大气候,我怎么可能和他联手。”佐格脱口而出。
汤若涯这人的轴是不容更改的事实,比方说这年头,会对官网公布的皇室行踪深信不疑的蠢货,大概也只有单细胞的他了。因此佐格为了防止他拖后腿,故意私藏了公主实际是乘坐火车离开的情报,甚至连公主有替身这件事都没告诉对方,撇开他独自行动(不过还是被尹洛京摆了一道)。
佐格之所以说出那番话,一方面是不想拖汤若涯下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还汤泽鸣的人情——他的确和老奸巨猾的汤宗主玩不到一块儿,但数年前刚刚继承宗主职位、尚不那么奸猾的汤泽鸣曾有恩于他,这份情谊,佐格至今仍然记得。
公主那张橘子皮脸露出狐疑的神色,看起来更像老巫婆了。尹洛京见状,忙帮腔道:“公主殿下,微臣与汤氏嫡子有过接触,他的确是个单纯到极点的青年,若他事先获知佐格的计划,一定会同微臣一样前来救驾。”
这话倒是不假,只可惜从结果上看,汤若涯救驾并没有救到真公主罢了。
尹洛京替汤若涯开脱,动机与佐格大有不同。他不欠汤氏什么,只是纯粹觉得,美男子是稀缺资源,务必要好生珍惜。
公主眯着眼,耷拉的眼皮覆盖住瞳孔,她冷笑道:“既然大监司都开口求情,汤氏我便不追究了。我知道女巫无辜,可我就不无辜吗?”
接着,她像是倾倒苦水一般滔滔不绝——
“我在花容月貌的年纪被黑魔法摧残成这个鬼样子!为了挽回皇室颜面,不得不聘用与我原本外形无二的年轻女子,每天看着她们过着我原本属于我的生活,体面地向民众展示美貌与威仪,承受她们配不上的艳羡与青睐,这原本是我的职责所在啊!你知道深藏在幕后的我作何感受吗?!”
对于这番话,佐格不敢苟同。艳羡与青睐不过是表面光鲜,可实际上,替身的日子并不好过,甚至可以说,到了人身安全都无法确保的地步。佐格的情报网四通八达,据他所知,公主的提升已经更替到了第17位,之前的16人均因暗杀或意外身亡。
坦白说,就算是国王的替身不过才5位,也不见死得这么勤快的。公主的替身消耗过于快速,与她经常讲她们置于险境不无关系。比方说明知有暗杀组织混入人群,还刻意坚持要求替身出场,而不是取消行程。置于动机么,自然是出于恶妇与身俱来的嫉妒。
不过佐格深深明白,将公主逼成恶妇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公主继续苦笑道:“没错,的确是我杀了驸马,可我若是不杀他,早晚都会被他杀!线人已经不止一次发来情报,说他在全国各地物色合适的暗杀人选!
“那个小白脸空长了一副皮囊,却如此险恶歹毒!正像女巫所说,他的心黑透了!既贪慕皇家的权势富贵、又不愿做出牺牲,知道我的真容后心生厌恶,想暗中派人除掉我,好独自掌握大权!你说,这样一个负心汉,我不该杀他吗?!”
佐格无言以对,他丝毫不为心术不正的准驸马感到难过,相反,他倒庆幸公主没有被罗氏俊俏的外貌和花言巧语所蒙蔽。
公主喝了口茶缓缓,她收起歇斯底里,笑容平静得诡异:“佐格,我看得出来你对女巫很上心,我真想知道,你对她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她将轮椅往前推了推,凑近佐格,满脸的褶子都盖不住恶作剧的快意,她奸笑道:“我们做笔交易怎么样?你帮我落实女巫的罪证,我便将那个人无罪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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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后已累垮的某鲸需要熏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