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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提到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佐格的父亲佐梭晋。
这位佐梭晋与佐格不同,倒不如说是截然相反,他是个一本正经的白魔法师,而且道行还很高,丝毫不亚于尹氏前任的家主尹邢仁。
当年,佐氏和尹氏可是家喻户晓齐头并进的两大白魔法世家,只是侧重点稍有不同——佐氏更擅长治愈,而尹氏则更擅长防御。江湖上有传言,其实两家在白魔法领域都是六边形全能选手,只是为了不激化竞争才各择一方罢了。
从上文我们可以看出,两名家主一个叫“左缩进”、一个叫“隐形人”,越是一本正经的门户,就越是会在不经意之处体现幽默感。
公主的话,将佐格拖回那个最黑暗的时期……
佐格在尿尿都对不准壶的年纪便表现出了惊人的魔法天赋,因此一直被全家人寄予厚望,几乎可以说,他的童年是在众星捧月中度过的,这样美好的日子一直延续到了17岁。
佐格的17岁和其他花季少年的不太一样,那一整年,围绕他的基本只有冷眼与责罚,要说原因,其实也只能怪他自己作得一手好死——那一年,他误闯禁书馆,继而被黑魔法吸引,全家上下都对他的行径深恶痛绝。
此前也介绍过,魔法师的纯净被看做比少女贞操还要宝贵的东西,而且一旦黑化,绝不可逆。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修炼黑魔法,也免不了浸个猪笼、戳个双目什么的,更不要说佐格是白魔法世家佐氏三代单传的独苗,是被选中的、寄全家希冀于一身的天选之子。他这一修黑魔法,等于将佐氏的百年基业往火坑里一推。鉴于他提前终结了家族大业的重大罪行,打两顿、骂几句根本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利息罢了。那段时期,各方亲戚的责难就不谈了,就算是家仆也能随时对他踹上两脚。
说不以为然,不过是死撑面子,别人的眼光倒还好说,最令佐格难受的是,身为亲身父亲的佐梭晋竟然完全没有对此事表过只言片语的态,他只是催促着后勤多采购些鹿茸牛鞭之类的大补之物,一看就是在为二胎做准备。
某日,少年佐格回到家,路过会客厅时,看见几名汤氏的家仆守候在门外。佐格很是好奇——汤氏也在世家之中占了一大席位,当时便已身为宗主的汤泽鸣年轻气傲,本是不屑于与其他门户来往切磋的,就算来往,也只能是别人去朝圣他,可今天这位家主怎么屈尊亲自登门拜访了?
把门的汤氏家仆口风很紧,不仅不肯透露半个字,还流露出凶神恶煞之色轰走佐格。佐格心说:我这可是在自己家耶!于是,他这个好事之徒装作手滑,往门缝里丢了面小圆镜,便吹着不熟练的口哨离开了。
这面圆镜自然不是普通的化妆镜,佐格在上面动了点小手脚,那面镜子成了一面窥视镜,至于用途么,嘿嘿,顾名思义。
以当时佐格的道行,要制作这么一面小镜子起码得花费半天时间来孕育魔法阵,因此本是不舍得为了猫三狗四(诸如偷看女浴室之类)的事随意浪费一面镜子的,不过那一刻,魔法师的直觉告诉他,汤氏的八卦绝对值得这一面镜子!
他找了个背阴的角落佯装看书,手里捧着那本已经被翻烂的《黑魔法:从零开始到死刑》,瞳孔却被刷成了白色——这是使用窥视镜时的典型体征。
窥探镜的角度很不好,佐格只能看到汤泽鸣的背面,他身旁,跪坐着一个与自己同龄的少年,少年佝偻着背、低垂着头,用背影显现出一派病态的拘谨。他们看起来,像是一对父子或叔侄。
汤泽鸣紧张地问坐在对面的佐梭晋:“佐佬,还有救吗?”
佐梭晋面色凝重,他仔细端详着少年的脸颊,又取来艾草想要包覆少年的皮肤——这是极其常见的治愈手段。
可艾草刚刚触碰到皮肤,便化作一滩灰烬飘零了。
反噬!佐格一惊——艾草化灰,是典型的黑魔法反噬现象!他心中泛起一股幸灾乐祸的快意——本以为只有意志不坚定的自己才会抵制不住诱惑、修炼黑魔法失贞,没想到汤氏那帮浓眉大眼的,居然也叛变了?
佐梭晋眉头紧锁,谨慎地回答道:“你指的‘救’,说的是保命吧?”
汤泽鸣连忙道:“当然如果能够保住贞洁,那是再好不过了。”
“那你怕是想多了。”佐梭晋毫不客气地说,“我姑且试试,能勉强保住性命已经实属万幸了。”
两人将少年放平,佐格也借此机会看见了少年的正面,心中不免一惊——这哪里是少年,分明就是一具活尸!
少年苍白的皮肤像薄纸一样贴在骨架上,颧骨高耸得吓人,手腕上青筋爆出,他整个人看似是用格力高饼干棒搭出来的,松垮而脆弱。
“涯涯,坚持住!”汤泽鸣一脸的紧张与迫切,是佐格之前与之后从未见识过的。
少年闭着眼,微微点了点头,就是这一点头加重了身体负荷,顺带着咳出几口黑血。
汤泽鸣见状,都快被吓哭了,他尖叫道:“涯涯!涯涯!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少年又要点头,被佐梭晋一掌给摁了回去,他不满地瞪了汤泽鸣一眼,道:“你可替他省点力吧!”
往日嚣张如汤泽鸣,在生死攸关之际也只能遵从医嘱,眼巴巴地等候“手术中”的红灯灭掉。
需要补充一句的是,这个“涯涯”与佐格同岁,并不是汤若涯,汤若涯比佐格小上一截。这个涯涯,佐格此后再未见过。
佐梭晋问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尝试给令郎喂食骨粉了,你同意吧?”
“……同意!”
可以看出汤泽鸣还是稍有迟疑的。毕竟,骨粉便是白魔法修士的骨灰,换句话说,这是直接给儿子喂骨灰吃,换作是谁都会做一番思想斗争吧?
当时芒星塔掌权的还不是尹洛京,因此骨粉并不是禁药,只要有钱,你甚至可以每天一勺兑麦乳精和热水冲泡,只要不嫌膈应。
佐梭晋不悦道:“看你那不情愿的样,你不乐意,我还不舍得呢!”
话虽如此,以佐梭晋乐善好施、慈悲为怀的秉性,他还是往少年嘴里塞了满满一大勺骨粉。
“噗!咳咳咳!”少年每咳嗽一声,便吐出一口白雾,看得佐梭晋心疼不已——不是心疼孩子,而是心疼一克万金的骨粉啊!
汤泽鸣见状,也十分焦心,他好声好气地劝着:“涯涯,这可是好东西,虽然难吃了点,你要坚持咽下去啊……”
佐梭晋立刻解释:“不是他不肯吃,是他体内的东西在抗拒,这是好事,说明骨粉起作用了。”
“真的?!”汤泽鸣眼神一亮。
佐梭晋又往少年嘴里灌了一大口骨粉,还死死捂住他的嘴,少年剧烈挣扎起来,孱弱的躯体仿佛瞬间变得力大无穷,仅凭佐梭晋一人之力根本压制不住。
几只手形的东西隔着肚皮在少年的腹腔中翻涌,仿佛是在努力寻找出口。佐梭晋刚摁下这个、那个又从别处弹起,手忙脚乱的他仿佛在玩一场诡异的打鼹鼠街机游戏。
“还愣着干嘛,帮忙控制住他啊!”佐梭晋吼了一嗓子,后知后觉的汤泽鸣这才反应过来,协同着牢牢压制住那几只魔爪。
佐梭晋的刚才那句话并不假,抗争者并非少年本身,而是他体内意识到危机的黑疾与病咒,为了免于被净化,它们也是豁出命去顽强抵抗的。
过了一阵,少年消停下来,陷入昏睡。佐梭晋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到白魔法师松了口气,汤泽鸣也跟着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