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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四人已经全部沉浸在犯罪剧情之中,待客周到的夜巡又招来珐琅瓷咖啡壶倒了四杯,尹洛京听得入迷,下意识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结果喷了一床。
“这是什么恶魔饮料。”他抱怨道。
佐格像个说评书的老先生,自己讲着讲着也上了瘾,根本停不下来——
“A少爷虽然犯罪表现欲强烈,但他不仅丝毫不冲动,反而心思缜密。家庭教师就是他以防事迹败露,为自己准备的替罪羊。
“他们两人是在前往热河的火车上偶遇的,当然,那时A少爷是以A老先生的形象示人的,家庭教师踏上旅途的目的也很单纯——单纯为了钓个凯子。
“两个心术不正之人一谋面,A少爷便敏感地察觉到,对方具备可圈可点的姿色与接触豪门的强烈欲望——在侦探小说里,单单这两点便足以够构成杀死富翁的动机,更何况巧合的是,家庭教师的专修正是器乐,A盘算着,若是诳称她为了传说中的骨笛而杀人,也十分具有说服力。
“于是,A少爷拒绝了家庭教师的搭讪,却将B、C、D等人的联系方式留给了她,寄希望于她能攀附上其中一位,以便日后使役调查时加重她的嫌疑。
“单纯无脑的家庭教师果然没有辜负他的重望,当她挽着C的胳膊在A府路面时,A少爷便知道自己以父亲的名义伪造的日记终于有用武之地了——想想看,一名务农者出身、毫无背景的乡下女孩,竟然接触过五位重量级目标人物之中的两位,实在是蹊跷可疑到了极点。更何况那时,众人皆以为A老先生是第一死者,而死人的证词是最具有可信度的。
“A少爷想要在自家将骨笛残片塞到她的金丝缕手袋中,简直是易如反掌。在赃物与日记的双重栽赃之下,疑窦矛头瞬间直指家庭教师,真是一点都不值得奇怪。”
他咋吧了一口咖啡润润嗓子,接着说道——
“对于那时的A少爷而言,目标就只剩下最后的D老先生了。这位老先生身体欠佳,是个药罐子,平日里各种药片药丸从不离手。
“A实在太心急了,当天午餐时便下了手,老爷子刚服用完餐前药物,甚至都没吃上一口热乎饭,便抽搐着口吐白沫晕了过去。而且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一次作案,并没有任何魔染感召!”
“怎么回事?”夜巡身子前倾着问道。
佐格勾起嘴角得意道:“呵,想要在黑魔法专家面前炫技根本就是班门弄斧,A少爷多少对我有些忌惮。而且通过E的死亡,他反应过来——并不是只有黑魔法才能杀人。受此启发,他在老先生的药瓶中掺了一颗毒药。
“D老先生原本就是几个目标中最好摆布的一个,而且他生性胆小怕事,恨不得天天和我们这群人抱团在一块儿,绝不会主动要求离开。因此A少爷可以慢慢等,等到老爷子哪天吃到这粒药即可。”
夜巡感慨道:“毒杀啊……”
“不得不说这招的确高明,因为药瓶中众多药丸里只掺杂了一颗毒药,D老先生什么时候吃到这颗药、吃药时身边有谁在场,可能性是随机的,根本没有定论,随便找个不在场证明便能应付盘问。
“D老先生‘服毒暴毙’后,A少爷便立刻变了一张脸,他佯装愤怒,草草将C与D老先生入殓,又把我和家庭教师(和猫)轰赶了出去。他自以为诡计得逞,父亲的保险金到手、骨笛也攒齐了四截,我都能想象他心里美滋滋成什么样!
“可惜好景不长,半夜,他突然看见窗口漂浮着D老先生的鬼影,跑去地下室一检查,好家伙,ACD三具尸首3D环绕齐齐索命,当场将他吓得魂飞魄散、一命呜呼,这个结果,也算是自食其果吧。”
“等等。”尹洛京斜睨着佐格洋洋得意的嘴脸,冷言冷语道,“D老先生不是死了么,难道你动用了禁忌的驭尸术。”
“驭你个大头鬼。”佐格嗤道,“我还能眼睁睁看着老爷子死在我面前不成?A少爷往药瓶里掺了毒药之后,我立刻替换成了假死药,至于掀棺材板的那出戏码,也是我事先与C和D商量好整蛊罪魁祸首的!事后他们表示,最难捱的阶段并不是冒充尸体还魂吓人,而是蜷缩在椁棺中的煎熬等待。当然啦——”他笑道,“我全程负责对诈尸现场提供无条件的魔法特效技术支援。”
夜巡纤细的食指支着下巴,恍然大悟道:“所以,其实有两名杀人犯,蓄意作恶的神秘人到头来一个都没杀成,那名纨绔子弟倒是无心插柳插死了一个——哦对了,你逮捕他了吗?”
“我倒是想逮捕他来着,可惜上天不给我这个机会——他自己投案自首了!”佐格耸了耸肩,“你真该看看他的钱包,里面塞满了五花八门的借条,他欠了一屁股高利贷,要不了多久,黑帮便会派人成天对他围追堵截,他巴不得早日伏法,猫到牢里躲清静呢!”
“原来如此。”夜巡微笑时,露出两颗洁白的犬齿。
“连环杀人事件虽然了结,可接下来我还有一场官司要打——关于D老先生的那截骨笛。他一定是故意设了个局,交给我托管的是个赝品,连肉食龙使出吃奶的里才勉强啃碎的骨头,怎么可能说碎就碎——”
“不用费那份心思了。”尹洛京打断道,“骨笛本来就说碎就碎,如果那位老先生真要找你追责,芒星塔会派人摆平的。”
“什么意思?那可是骨笛!传说中任凭物理魔法各维度攻击,都不曾有过半分受损的骨笛!”
“传说是假的,骨笛只是十年前某个政府官员在农贸市场买了根肉骨头,自己挖凿几个笛孔制成的,甚至连人骨都不是。”
佐格愕然:“可是传说——”
“传说是假的,谷迪也好骨笛也罢,都是假的。那名政府官员并不是专制器乐的工匠,骨笛吹出的曲子跑调跑得跟脱缰野马似的,更没有摄人心魂、命人服从的功效。”
“可是传说——”
“传说是假的,谷迪也根本不是什么知名音乐人,不会魔法、更不会高深的黑魔法,他只是战前一名在消防车不易进驻的贫民区租用廉价马戏棚、又随处乱丢烟蒂和酒瓶、不幸在自己引发的火灾中丧生的三线表演者而已。至于他的演奏水平嘛,勉强配得上半金币一场还管餐饮的门票钱。
“至于生平及身后事都是被杜撰加工而成的。什么‘音乐魔法人’三位一体、什么‘大隐隐于市的黑魔法师’、什么‘曝棺焚尸而成的神秘乐器’、什么‘令众人叩拜臣服的邪魔曲调’、什么‘唯有龙牙才能破坏’,全都不过是以讹传讹的都市传说罢了。”
复读机还在念叨:“可是传说——”
“传说是假的,当然不会有人揭穿。因为上流社会的贵族之中,根本没人莅临过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三线艺人的演出现场,但是见他死后名声大噪,他们又羞于承认自己孤陋寡闻,只好顺应众口,谎称谷迪吹奏出的音乐有多么曼妙、多么一票难求,而自己有幸亲临现场,是多么彰显贵族身份的一件事。”
佐格还是不依不饶:“可是传说——”
“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尹洛京叹了口气,无奈道,“传说是假的,不过,成功对谷迪的骨笛进行包装之后,拍出的3000万巨额标价倒是如假包换的真金白银。
见佐格依旧瞠目结舌,大监司脸上挂着几分戏谑,阐明道,“制作骨笛的是一名政府官员、负责夸大玄化传闻的也是国立拍卖行、拍卖所得款项全数用于政府运营,而这一系列的包装炒作全都发生在巫谷之战刚刚落下帷幕、战后创伤尚未来得及修复、新政府又根基不稳的那几年。这下你该反应过来了吧——战后新政府缺钱花,才故意扯出一套弥天大谎,为的就是哄那些急需充斥虚荣心的世家贵族交智商税,以填补国库空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