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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夫妇是被前任尹氏宗主召回来“充军”的,准确地说,尹邢仁想要征用的人只有尹洛瑛,佐格不过是个甩不掉的挂件。
最近这一带出了好几桩离奇怪事,种种异象表明均非常人所为,多半是低阶魔兽,虽不至于闹出性命,但总令平民人心惶惶。尹氏是十里八乡的白魔法世家,自然应肩负斩妖除秽的重任。
这原本应当是家主尹洛京的分内事,他本人倒没有半分推诿的意思。只是尹邢仁死活不让他迈出尹府一步,生怕他沾染上黑疾回来,带到纳才书箱里,使尹氏重蹈佐梭晋的覆辙。
但若放任地界内的妖妖鬼鬼横行,自然有损世家清誉。于是尹邢仁只好把泼出去的女儿叫来,派她去镇上降妖除魔。
具有家族使命感的尹洛瑛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出了尹邢仁的会客厅,重回娘家的她立刻乡愁泛滥,佐格便陪着她在府中到处乱逛。
这时,尹洛京这位入侵者总算稍微安心了些——在场三人,尹诺涯与佐格均是黑魔导士、而尹洛瑛已经去世,他们三人都不可能察觉到时空的震荡,他的处境比先前安全多了。
他上下打量着相伴自己长大、从清纯少女中脱胎、出落得娴淑端庄的尹洛瑛,暗暗腹诽道:佐格这厮是走的什么运,才能娶到女神一样的姐姐。时隔多年,他依旧这么认为。
转瞬,他又开始思绪万千,心中隐隐作痛——三年前的他对尹洛瑛这一次回门并不知晓,等他收到消息时,姐姐已经成了一具血迹斑斑的尸体。如今借由尹诺涯的追忆见到姐姐最后一面,着实令人感慨良多。
木已成舟,追溯无用。尹洛京紧紧抿着嘴唇,意识到一件十分奇怪的事——尹洛瑛手中始终揣着一份地图,上面绘制的阡陌交通显然是尹府的布局,她还时不时拿出来瞄上两眼,随时更改着行径路线。
不过几个月没回门,便连自家府邸长什么样都忘了,还需要对着地图看路?
抱有同样疑惑的还有拖油瓶佐格,他问道:“在自家闲逛,还要看这玩意儿?”
尹洛瑛腼腆地笑道:“你有所不知,这是为了避开阿京。看到这个红点了吗?”她指着一个在藏书阁微微挪动的红色墨迹道,“阿京大概在书房找找资料,我们得绕着点走。”
听了这话,尹洛京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承认,放眼整个尹府,最有资格初任家主一职的人其实并非是他,而是姐姐尹洛瑛。她天资聪颖、法力高强,出场自带圣光,并从小以尹氏的活招牌芳名远传,因此为了维护家族荣誉,她也尤为矜持律己(只是在嫁给佐格之后脱线放飞了不少……佐格可真是根搅屎棍!)要论魔法造诣,实不相瞒,尹洛瑛应当是在尹洛京之上的,她之所以没能在猎魔大赛中力拔头筹,只是因为身为女眷被禁止出赛罢了。
尹氏在盛行上百年的家族历史中,从未有过女眷出任宗主的先例,猎魔赛前,尹邢仁踌躇再三,最终拗不过传统礼教的打压,下决心开口劝服尹洛瑛退赛。老头本以为要说服意气风发、信心满满的女儿需要费不少功夫、甚至做好了打亲情牌与武力降服的双重准备,谁知尹洛瑛听罢父亲的苦衷,当即颔首应允,平静地接受“被退赛”的事实,放弃了权杖蛇鞭的争夺,才最终使得那届猎魔大赛沦为尹洛京与尹诺涯二者相争的战场。
姐姐虽为保全家族传统不动神色地弃赛,但对于如今手执权杖蛇鞭的自己,多少会心存芥蒂吧……尹洛京不好受地琢磨着,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对他避之不及。
佐格替尹洛京问出了最想问的话:“为什么要避开那小子?我还以为你和他感情很好呢。”
“我们姐弟间感情当然好!”尹洛瑛瞪大眼睛道,“之所以要避开阿京,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佐格?尹洛京纳闷地想,他虽与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水火不容,但碍于情面,也是能够勉强相处的呀……
“因为我?”佐格也十分纳闷,“虽然我没法和那小古板连续聊三句话以上,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是可以勉为其难应酬一下的。”
啧,尹洛京心嗔道,不要在这种时候强行追求同步率啊!
“还不是因为你是个黑魔导士。”她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也知道阿京的洁癖,他为了准备纳才费尽心思,每编纂一卷经文便要进行一轮沐浴斋戒,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一个黑魔导士闯入他的视线范围,我怕他轻则挖眼自裁、重则以消毒之名焚毁整座尹府。为了我家的长治久安,我们还是能退则退能让便让吧。”
别说,以我对我的了解,当时的我还真能干出这事……尹洛京暗忖道,现在想来真是悔不当初,纳才算个P——呸!捂嘴!不可以想那个字!
“别说,我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他真能干出这事儿!”佐格当即附和。
都说了不要强行追求同步率了啊!
不过,得知姐姐并不是因为怀恨在心才故意避开自己、甚至周全地保住了他的眼睛,尹洛京心算松了一口气。
佐格还在没完没了地叨逼叨:“难怪我们这一路走来,净看见门生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多长出两张嘴来念咒。不过区区一届纳才罢了,哪至于弄得这般鸡飞狗跳!”
自十年前的惨剧发生后,佐格竭力避免谈论皇室或纳才,即便言语上偶有涉及,也满是鄙夷之感。
尹洛瑛温柔地替弟弟辩解道:“这是阿京第一次筹备皇家仪场,慎重些也是应该的,你一个长辈,应当对他宽容些。”
不夸张地说,长年冰山脸的尹洛京,此刻竟差点在死敌的记忆中热泪盈眶!
佐格依旧小家子气地抱怨:“就知道替那小子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亲夫了?我问你,要是我和你弟弟同时掉进护城河里,你先救谁?”
尹洛京的冷笑呼之欲出——头一回从直男口中听到这番问话,还真是活久见了!
尹洛瑛好看的杏仁眼中闪烁着诚挚的光芒,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是救你啊!阿京游泳游得可好了,你忘了在学院念书时不分昼夜场合地撩我,结果被他摁在泳池里碾压的惨痛经历了?”
“我再声明最后一次!”佐格气急败坏地跳脚吼道,“要不是那时我被规定,如果再使用黑魔法就会被学院逐出,我能让他喝光一池的水!”
“好了好了言语上的巨人,你要是再大声点,藏书阁里的某位听到就该自戳双目了。”尹洛瑛温柔地笑道,“现在我要去镇上净化异兽,你呢就乖乖去厨房备餐,不然父亲大人又该念叨我遇人不淑了。”
根据婚前协议,佐格必须定时上尹府做饭,一到期限临近,从不屑与黑魔导士来往的尹家便会积极往稻前町传信,拐弯抹角、软硬兼施地催促厨艺精湛的女婿履行承诺。
心疼媳妇的佐格主动请缨:“对付魔兽这种事,难道不是黑魔法师更擅长?还是我去镇上好了。”
“开什么玩笑,白魔法世家的地界有东西作祟,派遣黑魔法师解决,我们尹氏不要面子的?”尹洛瑛微微嗔怪了几句,随即又宽慰道,“放心吧,根据群众反映,为非作歹的不过是些梦淫妖罢了,这种小场面动用我已经是大材小用了。”
佐格皱眉道:“你这话说得跟立flag一样,要不先抽张塔罗牌测测运势吧。”
他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一副黄渣渣的硬纸牌,轻念了几句,纸牌一字排开,牌背面朝着尹洛瑛,悬浮在她面前。
可还没等她做出选择,佐格便一脸狐疑地取出一张牌,困惑道:“我不记得有这张牌啊……”
他手中的牌面上,画着一副头戴兜帽、手执镰刀的骷髅。
尹洛瑛凑上前一看,奚落道:“你这塔罗牌地摊上买的吧,粗制滥造的,画工也一塌糊涂。”
佐格轻啧了一声,无辜道:“这副牌是我自己画的,为了图吉利,我特地没画死神牌,怎么会……”
“好了好了,不要渲染生离死别的气氛了,我会快去快回的。”尹洛瑛将佐格往厨房的方向推去,一边笑道,“要是我到家后饭还没做好,某个人就真该去见死神了。”
被爱妻推搡着,佐格一边调侃着“别告诉那小子今晚我做饭,我要见证他当场剖腹的全过程”,一边乐颠颠地朝厨房走去。尹洛瑛望着他小儿科的背影,无奈地笑叹了一声,一转身,便被突然从假山后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
“是诺涯啊。”她抚着胸口嗔怪道,“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阿瑛姐姐……”尹诺涯手足无措地垂着脑袋,目光却时不时瞥向尹洛瑛,颇有几分想看而不敢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