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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24☆老子要喝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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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原来是这个意思。尹洛京稍稍松了口气。

    “你们这里,有没有不含酒精的饮料。”他问得理直气壮。

    “你说什么?”

    “我说——”

    “我听到了!”酒保揪着眉头问道,“这里是可是酒吧!你丫来闹事儿的吧?”

    对方好像把他当作来砸场子的了,尹洛京叹了口气,委屈地想——我是真滴酒不沾啊!

    ——你这副小媳妇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啊!这帮人素来欺软怕硬惯了,想要自处,就得硬气一点啊!

    忍冬向他发来摄念。

    ——硬气一点……吗。

    ——没错!这种地方你能跟他先礼后兵吗?你是消费者!顾客就是上帝!对吧?

    ——对哦……

    受到启发的尹洛京板起脸反问道:“不含酒精的饮料,你就说有没有吧。”

    酒保愣了愣,坏笑道:“有倒是有,牛奶你喝不喝?”

    “好啊。”一听有牛奶,他其实还挺开心的。

    话音刚落,周围人难以置信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到他身上——也是怪了,酒吧那么嘈杂,他说起话来又细弱蚊音,他们怎么就都听得见?

    酒保削着冰块的手僵举在半空,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这个跑来酒吧点牛奶、清秀羸弱、少年气又尚未褪尽的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脸皮薄,被盯烦了,结合当下的语境与忍冬的怂恿威胁道——

    “赶紧的,老子要喝奶。”

    忍冬“噗嗤”一声趴俯在吧台,肩膀微微耸动。

    酒保终于反应过来,也强忍着笑意挑衅道:“小老弟,牛奶太便宜了,我们这里设有最低消费,你起码得喝三十来杯奶才能达标啊。”

    “擅自设置‘低消’的行为已经被工商部门——”尹洛京说道一半,自己都觉得徒劳,便改口道,“总之就是要钱是吧。”

    在好事之徒的众目睽睽之下,尹洛京不耐烦地掏出竹篾编织的钱包,钱包的穷酸破落相又引来一阵哄笑。不过当他抽出一张钞票时,整个酒吧竟骤然鸦雀无声。

    之前也说过,境内的日常消费基本可以靠金币解决,外郊区更是如此,钞票算是相当大面值的货币了。硬要类比的话,就好比用一张百元大钞买一颗散装水果糖。

    “一杯牛奶,剩下不用找了。”说完这句话,尹洛京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尹氏以简朴廉洁闻名,他的吃穿用度也素来从简,怎么一到了这乌烟瘴气之地,就被烘托得头脑发闷?所谓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我欺!

    这种污浊之地必须尽快肃清!

    酒保接过大钞,足足呆滞了半分钟才想起检验票面真伪,确认无误后,结结巴巴地问道:“要、要、要加冰吗?”

    “不用,我自带制冰机。”他转向笑得失态到扁桃体毕露的忍冬。后者心领神会——他轻描淡写地朝牛奶瞪了一眼,那杯奶便瞬间吓得凝结成奶冻,连带着吧台的树脂桌面上也出现了冰裂纹。

    酒保战战兢兢地问:“这、这位客人要什么酒……我是说饮料?”

    “也给他来杯奶——”

    尹洛京本想自作主张,孰料忍冬却抬手打断道:“帮我跳半杯朗姆加蛋清兑蒸馏水,酒和水配比一比三,杯缘再插一片切口柠檬,谢谢。”

    根本就是驾轻就熟嘛!

    尹洛京不禁皱眉,几乎没过什么脑子便脱口而出道:“你什么时候对下等人喝的东西这么有研究——”

    虽然忍冬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但显然还是晚了些,一听到“下等人”三个字,食客们纷纷投来复杂的目光。

    “没事没事。”忍冬陪着笑冲四周招呼道,“诸位随意点,今天的酒我全包了。”

    他这么一说,才将周遭的怒气稍稍压下去一些。

    “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尹洛京虽然刻意压了压声音,语气里却依旧充斥着怒其不争的愤然。

    忍冬接过酒保递来的高脚杯,故意不去搭理上司,任凭他独自气急败坏——

    “你一个公务员,还是清清白白的世家出身,竟然堕落至此。身居高位却不知以身作则,要是芒星塔的使役各个都像你这样,我们早晚要被务司给——”

    提到“务司”,他终于想起此行的目的,便指着小册子问酒保道:“差点说岔了,这些宣传册是怎么回事。”

    尹洛京付了天价小费之后,酒保也变得知无不言了:“这些都是中央区的官爷们专程过来发放的便民手册,啊,时代果然不一样了,现在当官的也有好人嘛。”

    中央区的官爷,六司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中央区来的。”

    “齐刷刷的制服明摆着嘛!”

    “什么颜色。”

    “米色?浅咖啡?我也说不好。”

    是卡其色……果然是务司!

    尹洛京强摁住内心的激动,凑近吧台追问道:“除了小册子,他们还发了些什么。”

    “唔……办些魔法讲座之类的算不算?”

    魔法讲座!尹洛京敏感地想到一件事——外郊区的居民分为两个极端,一类人出于职业需要,对黑魔法尤为精通(或者反过来说,正是由于太精通才会被驱赶至外郊区);另一类则因家境贫寒,无法接受哪怕是基础级别的魔法教育。小册子也好、魔法讲座也罢,显然是为了后一类人准备的。

    他突然想到,如果讲座中提到些禁忌魔法的话,倒是抓务司小辫子的大好时机——尹诺涯其人做事严丝合缝滴水不漏,但他那群饭桶下属就未必了。

    于是他又问道:“讲座都教了些什么魔法,你们听了,有什么感想。”

    “照明咒啊引水咒之类的。”

    是光明咒吧……看来酒保也是第二类居民。

    或许是他刨根问底太甚,对方终于起了疑心,反问道:“这位客人,您看起来也是个有身份的,问这些干嘛呀?”

    “随便问问,话说今天这片区域明明是限能的,为什么还能通电。”

    “啊,这也是托了那些官爷的福,他们念了几句电系的咒语,即便到了限能日,电力也能顺畅供应——会魔咒可真了不起啊,明明只是说了几句话,竟然改变了所有人的夜晚!”

    他突然凑近,尹洛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酒保谄笑着、神神秘秘地说道:“告诉你个秘密哦,在这一带,只有这家酒吧不限能——老板专门托了人的!”

    酒保的语气中洋溢着无比的欣慰与钦佩,尹洛京却听得怒火中烧——务司那帮家伙!《限能令》起初就是由他们起草、煽动其余五司签署的,现在反倒亲自实地跑来充好人,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他还想细细追问两句,可那酒保突然整个人往后一仰,重重撞在后排的酒架上。一时间,叮铃当啷稀里哗啦,玻璃的迸裂声、木材的垮塌声、琼酿的倾倒声不绝于耳。所有的酒都打翻了,吧台附近弥漫着醇厚的酒精味,令尹洛京闻之便觉头晕脑胀。

    酒保瘫倒在地上,胸口结了一片霜,人倒是没死,就是显得面目狰狞而痛苦。

    大多数人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但尹洛京的余光却看见——刚才正是忍冬蓦地向酒保劈去一掌,才会将他重重推倒。即便是现在,忍冬依旧保持着隔山打牛的姿势,眼神迷离、口齿含糊地冲摔得七荤八素的酒吧怒斥道——

    “你!不许!跟他说话!”

    尹洛京皱着眉头问:“他不许跟谁说话。”

    “跟你!我规定,不许别人跟你说话!”忍冬说着说着,居然委屈地呜咽起来,“你只能跟我说话呀!”

    光哭还不够,忍冬做出一副“要抱抱”的姿势,展开双臂朝尹洛京扑了过去,豆芽菜对物理攻击完全招架不住,两人就像被武装分子恐袭的双子塔一样,分分钟抱团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