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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到水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是三途河的水。胶质、粘稠,一旦被困其中,就像被湖泊包裹的昆虫,你能想象吗?”
佐格与栗斯嘉猜测,尹诺涯现在一定在满城风雨地寻找他俩,于是他们找了家偏僻至极的黑心旅馆住下。终于勉强安顿好后,栗斯嘉点起光影扑朔的煤气灯,胳膊肘托着下巴,支在灰扑扑的木纹桌面上。她绘声绘色地解释自己是如何重返人间的。
“我觉得你对三途河的恐怖之处一无所知。”她对佐格的冷淡相当不满,“哦对了,我这儿有河水样本,你要不要看?”
“不了不了。”佐格连连摆手,“你接着说。”
狂赌盛宴终结日,她被死臣逼至三途河畔,命悬一线。死臣斩断她勾在钢筋上的披风,坠落感突如其来。
她本以为这下死定了,谁知手臂突然传来一阵紧勒感——一根细如发丝的钓鱼线缠在她胳膊上,不仔细看很容易一眼略过。
而与此同时,死臣黑白相间的身影却像道风一般从她身边略过,他的骨架惨白,披风又漆黑,夹在在一起,错令栗斯嘉以为一匹斑马奔驰而过,“噗通”一声坠入三途河中。
栗斯嘉目瞪口袋地看着脚下。骷髅身上绑着沉重的铅石,一刻不停地将他往河床的最深处拖拽,嘚瑟的叫嚣转瞬间沦为惶恐,漫长的拖尾在漂浮搅动着,看起来像是一朵展开的黑色罂粟花。三途河的水,你知道的,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那张狰狞而纳闷的脸庞像一张定格相片一样,距离她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浑浊昏暗的河水深处。
“唔。这个转折,始料未及啊。”佐格摩挲着下巴评价道。
栗斯嘉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激动地回忆道:“然后,我像条英姿飒爽的剑鱼一样一跃而起——”
事实上——
然后,她像一条上钩的河豚鱼一样,被毫无尊严地提溜起来,踩着脚踏实地的陆地,她发软的双腿才有所复苏。更糟糕的是,过程中,她还得毫无尊严地听人抱怨道——
“这女巫铁打的吧,要不就是灌铅的!”嫌弃的声音来自亥煞,这个死徒死定了!
“就是,看着胸无几两肉,真是人不可貌相!”是戌煞,也死定了!
“都别抱怨了——”这个听起来正在咬牙使蛮劲的声音格外耳熟,“大家听我口令,三二一,拉!三二一,拉!”
栗斯嘉上岸的第一件事,便是张望那声音的来源,果然——她看见正在擦拭汗水的年轻男子,夸张得好像女巫的体重害他双臂脱臼一样。
“莫、一舟?”她难以置信地惊呼,“真的是你!”
“嗨~”对方毫不怯场地朝她打招呼,栗斯嘉喜出望外地发现,经过一段时间的小别,这个俊俏的死人已经完全褪去了青涩相,变得成熟不少。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讶异道,“还有,死臣该不会是被你给……”
“偷偷绑上铅块,再一脚踢下去的。”他解恨地抬腿模仿着,“这家伙,实在让人太不爽了!”
刚才正是莫一舟偷偷在死臣的长拖尾上拴上钓鱼线,另一端系上铅块,再将重物一脚踢入三途河中的。也只怪死臣所以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栗斯嘉身上,这才没有发现背后的小手脚。
“这不公平!”她抱怨道,“我使劲浑身解数都没打赢的死臣,居然被你一脚踹河里了!”
“嗯哼,实力的体现!”他得意洋洋地抱臂,鼻子翘到了头顶。
一道阴风从他们身边飘过,栗斯嘉本以为是错觉,可斗篷却千真万确地在飘荡。
“小聪明的体现。”
冰冷的训斥声夹在风中一晃而过。
“对不起师父!我错了师父!”莫一舟立即站得笔挺,朝空气认错。
栗斯嘉纳闷道:“你师父是谁?”
“是阿令骑士哦。”他以口型小声说道,“自我被收进卡片后,一直是他在负责指导教育我!”
“那你的日子可不好过啊……”栗斯嘉回想起令骑士规行矩步的样子,由衷地同情自己的英魂——真是一番艰苦的历练啊!不过她也终于为对方在短时间内的迅速成熟找到了理由。
“那倒是真的。但也是拜他所赐,我现在的实力——”
“戒骄戒躁。”阴风再度吹过。莫一舟只好将吹了一半的牛吞回去:“对不起师父!我错了师父!”
“好了好了。”栗斯嘉哭笑不得道,“我想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针尖塔里明明没见着你啊。”
“你可真是寡情啊!”英魂故作心痛状,“我们俩可是打了好几次照面呢!”
“……不可能!”
“而且我还是被你亲手领进针尖塔的。”
“……怎么会!”栗斯嘉的余光瞟到正在噗嗤噗嗤窃笑的亥煞,不服气地问道,“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不不不。”亥煞笑道,“我也是不久前才意识到的。给你个提示——金斧子。”
“被偷换的金斧子?”
“嗯哼。”莫一舟得意地说道,“正是我干的。”
“你——?”栗斯嘉的嘴张得像是只嗷嗷待哺的鸟,她努力思索着,试图在回忆中理清思绪,“我记得,金斧子银斧子那个回合的荷官有些不太对劲,那该不会是……”
“没错。”他夸张地鞠了个躬,“正是在下我啦。”
“难怪我总觉得那荷官有几分眼熟……可你是怎么进入针尖塔的?”她小手一拍,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那只银盒子!”
“嗯嗯,就是它。我在里面可遭了不少罪呢!”回想起那一幕,莫一舟不禁暗暗颦眉。
其实他的灵魂一直被锁在那只银盒子里,好不容易被准确无误地传达到了饲主手中,可饲主却没按照正确的方式使用,让他活活遭了不少罪。
“我们来看看你对我做了些啥!”他忍不住掰着手指头控诉道,“先是以我为捶,猛砸利益熏心的赌徒。为了破解银盒子,你简直施展了毕生所学啊!(疼得我在里头嗷嗷乱叫!)你看实在破解不了,就把我关在休息室里头,自己跑去赌场high了,临走还没忘了给我加上十几层结界屏障!要不是你的白魔法太拙劣,我怕是直到现在还在琢磨如何破茧而出呢!”
最后,莫一舟悲哀地总结道:“摊上你这种饲主,我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