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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离乱弹奏间,塞上已是血流千里河,枯骨万丈高。
楚夕城外,一袭白衣策马奔来。
点点梅花点缀其裙,极目远眺间,就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飘然而至。
只见身影,未见人面,已是颠倒众生,看得城上的守将一阵迷醉,恨不得即刻见得女子的真容。
近了,近了,那张妖媚的面容在距离的拉近间愈发清晰。
如嫣的面容却带着阵阵迫人的煞气,勾着邪肆的笑容,更似一尊自修罗地狱里走出的仙子,让人只敢远观而不敢靠近一步。
她周身沐血,左手携琴,右手持剑,朝着大开的城门方向快速逼近。
烟笼寒水风拂裙,城上旌旗猎猎,淬火砺剑,战鼓雷鸣,似在呐喊着对白箬的无边敌意。
许是因心事繁杂,让白箬在缓缓迈步间无意碰触了琴弦。
几声萧瑟的琴音沾染着肃杀之气,就这般如剑飞出,肆虐入楚夕城,听得城上将士毛骨悚然……
戊晋末年,三国鼎力。
为助白秦帝君齐浩笺统一天下,白箬率领大军,先行灭了自己的母国幽国,尔后又一路冲杀南下,攻破北巍一座座城池。
眼看已到了北巍国都楚夕,要将北巍覆灭。
北巍使臣却在这个时候,趾高气昂的送来了一封齐浩笺的亲笔信。
信中大致写着,北巍使用卑劣手段,将齐浩笺拦截于前往战场看望白箬的路上,并辗转将其带入楚夕城内囚禁。白箬若想救人,便仅能孤身一人入城,与北巍君王商谈放人的条件。
知得信中内容后,诸多追随白箬多年的将领、参谋纷纷谏言,劝阻白箬前往。
明眼人皆看得出,这信必然是北巍君王墨楚涵给白箬挖的陷阱。
纵使白箬弹奏的琴音可灭千军,但孤身前去,终是难挡楚夕城内的二十万精兵。
齐浩笺是白秦帝君不假,但白秦离了齐浩笺,却不会有半点影响。
回看往昔,若不是有白箬一路辅佐齐浩笺,以齐浩笺那般才略,又哪能让白秦在乱世里存活到今日。
白秦,与其说是齐浩笺的天下,倒不如说尽在白箬的掌控里。
齐浩笺暂无子嗣,其若死,按照白秦的律法,白箬将成为白秦新的帝君!
这在追随白箬多年的众将士看来,未必是件坏事。
奈何白箬情至深处,又怎能忍心眼睁睁地看着齐浩笺身陷囫囵,受人拿捏?
齐浩笺,这个刻入白箬骨髓的男人,在当初齐浩笺救下白箬的那一刻起,就已然成了白箬活着的全部信仰!
众人皆醒,唯一人独醉,说的大抵就是白箬现在的样子。
齐浩笺昏庸无道,绝非治国之才,白箬如何能看不出?
只是因心底的那份爱慕,让白箬心甘情愿为齐浩笺打江山,安百姓。
而今齐浩笺身处险境,白箬又怎做得到袖手旁观?
与齐浩笺在一起后,白箬自知自己每一刻都过着饮鸩如饴的日子。
可既是爱他如命,她便已做好了拿命为他千千万万次冒死的准备。
因此,在接到那封信后,白箬甚至连自己那身带血的战衣都来不及换下,便匆匆策马朝着楚夕城赶去。
殷红的夕阳洒落在白箬如雪肌肤上,绽放着嗜血的余晖。
雨过初晴的地面,昔日的血腥被冲淡了不少,而增添了几分芳草的清香。
广袤的原野间,白箬的身影显得格外渺小,却只隔着远远的距离,就给楚夕城上的守军带去了无限的震撼与惊惧!
谁能想到,这看似娇弱的人儿,曾在三国的土地上,制造过诸多的杀戮。
白箬只是跃马扬鞭,便自有一番瞩世独傲的气质侧漏。
曼妙的身影穿行在焦红的晚霞里,每一步都给人以摄人心魄的惊艳。
张扬的血滴,自白箬手持的利剑上滑落,洋洋洒洒地在地面上绽放出朵朵血花。
远远望去,真似嗜血魔女再现人间。
北巍君王墨楚涵冷然的屹立城墙上,若有所思的盯视着白箬。
微蹙的眉心,映照着墨楚涵心底的百转情绪。
这样的女子,若始终为敌,当真可怕!只可惜……墨楚涵暗自思量着。
幽国已败,吞并了幽国兵将的白秦实力正盛。
北巍若与白箬率领的白秦军队正面交锋,则无半点胜算可言。
齐浩笺的突然出现,其实真是恰到时机的反转了北巍的局面。
在得知齐浩笺前往楚夕城的目的,是以自己的江山为聘,为求娶北巍公主墨筱趣时,墨楚涵本还带着丝疑惑与不信任。
但当听及齐浩笺提出暗杀白箬的计划后,墨楚涵终是答应了齐浩笺的请求。
其中原因,无非有二。
一来齐浩笺的计划虽算不上天衣无缝,但即便齐浩笺当面拿着刀子直捅入白箬的心脏,白箬也不会多加半点反抗。
而齐浩笺的话里话外,皆是对白箬的不屑与憎恶。
这样的齐浩笺,对白箬下起毒手绝不会手软。
二来,齐浩笺虽是白秦的王。但白秦国内,真正手握兵权、管控江山的人是白箬。
白箬一死,白秦便只是个扶不起的空头帝君。
届时,不管墨筱趣嫁或不嫁,北巍都有极大的胜算可吞并白秦。
如此一思量,墨楚涵自然便答应了齐浩笺的请求,并将楚夕城门旁的茶肆借以齐浩笺使用。
北巍与白秦交往极少,但借助早前的一些暗中调查,还是让墨楚涵深知齐浩笺的绝情。
君要妻死,妻不敢不死,大抵说的便是如今墨楚涵与白箬的现状。
如此局面,对墨楚涵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他又怎会无故拒绝了齐浩笺那坑人坑己的提议?
城下,一道尖锐的琴音骤然响起,打乱了墨楚涵的思绪。
与先前那被无意碰触的琴音不同,这道琴音琴音短而急促,却似有万千兵马,于刹那间自琴音里一跃而出。
让城上守军乍听之下,如遭剑雨侵袭,万刀齐剐。
琴音锐利,杀人无形。一些心性不定者,更在啊琴音里倍感心房欲碎,头痛欲裂。
若不是北巍治军严明,在极端的不适中,这些个守军怕早生惧逃离。
他们不知齐浩剣与墨楚涵间的约定,更不知白箬孤身一人前来是何用意。
只不过守城不一定有活路,但逃兵立马便是被斩首。
这样的事实面前,任谁都会在惊惧中选择背水一战。
城下,只听一道轻灵的女声忽地响起:“墨楚涵,我人已到,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