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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声音颓丧无力,像是在征求意见,又期盼着能得到否定的答案。
辰穆楼总觉得,只要蒋小花出了辰风谷,自己会像失去她娘亲一样,也失去她。
蒋小花内心摇摆,可是不查清楚,对自己而言,总是一个过不去的坎。
若是那男人还活着,难道不欠外祖和自己一句抱歉。
念及此,蒋小花点点头。
辰穆楼的期待彻底消失,在这短短的几息中,他甚至想到那些药可以让这丫头好好待在谷里。
“我觉得他如果还活着,欠不欠我什么另说,但至少,他需要给您一个交代。”
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因为这句话倒是重新翻涌而起。
可左右为难也是真的,毕竟自己不再年轻,不可能再入当初那般凭着少年意气去行事。
“我想想吧。”
辰若楼抚平衣裳的褶皱,起身正欲离开。
出门的刹那,一直犹豫忐忑的蒋小花终究还是开了口。“是不是救了郑琛煜,你会…”
死字蒋小花酝酿了好一阵,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辰穆楼看着小丫头紧蹙的眉还有一脸为难的神色,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还算你这丫头有良心,没想着让我以命换命。
心里不由燃起逗弄的兴趣。“是呀,你以为有冰蚕就可以了吗?没有十八金针有什么用,我老了,用不动啦,这七天下来,怕是真的要驾鹤西游了。”
背光中,蒋小花看不清辰穆楼的神情,只是心里更加歉疚。
娘亲如果还在世,怕也是要打上自己三十鞭,让自己闭门思过去。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嘴笨说不明白,您是当世神医,连公孙先生都说望其项背,您一定能想出办法的对不对。”
辰穆楼看着蒋小花郁色映着一张小脸,及时收住话头。
摆了摆手,“老爷子身子骨还硬朗,你且放心,外祖还能瞧着你给外祖生个曾外孙。至于那小子,你且好生休息,容我再想想。”
听着辰穆楼口气尚有回还的余地,蒋小花自然也是安心了不少。
室内重新归于宁静,烛影照的一室亮堂。
蒋小花直挺挺的躺在床榻之上,眼神无力的盯着紧闭的竹门。
思绪繁复杂乱。
如果辰穆楼最后任旧不肯救郑琛煜,那么是不是他真的死路一条。
为什么连外祖也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
辰若雁虽说对自己不太和善,可为什么突然又要在静心竹舍外将自己置于死地。
自己该怎么从谷里出去?
………
想得入神,直到细小的猫叫声打断思绪,紧接着是一长两短的敲击声。
身上竟一时间密密麻麻布满寒疹。
这是自己同颜大夫和木星冥的暗号,他俩怎么来得辰风谷?
蒋小花蹑手蹑脚走近角落的窗旁,大约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明知道此时房里只有自己一人,可任旧小心环顾四周。随即轻弹窗框发出一长两短的脆响,顺手开了窗户。
寒气猛得从窗外涌进来,让人结结实实打了个寒战,等回过神,一身黑衣的颜大夫站在屋内。
蒋小花惊愕得看着她,若不是寒风吹得头脑清明些许,怕是此刻任旧在自我怀疑中。
“你会武功呀?”蒋小花关好门窗,轻声问。
颜大夫点点头,顺便吹熄了桌上的蜡烛。“会有影子,这样安全些。”
这是个惯犯啊,不仅会武功,显然还是很谨慎。
蒋小花只觉得惊讶,其余并无异常,木槿是个内里警惕的人,段不会放个炸弹在自己身边的。
“我和木星冥等了你几日,见了无音信不太放心,他白日里回了城主府,我们对接了信息才下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粗砺。
“郑公子可还好?”蒋小花一听回了城主府,自然张口就问了最想知道的。
颜大夫眼神古怪的瞧了她一眼。“老样子吧,每日由辰若鸿和公孙灏给他施针尽量压制牵机毒的反噬。”
蒋小花长长的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颜大夫想了想又问道。“你如今在谷里什么情况,谷主答应给你药了吗?什么时候能走?”
蒋小花沉默着,一双杏眼黑暗里带着夺目的光。
“我是不是认识你?”答非所问。
颜大夫并未回答,黑衣与黑暗融为一体,让蒋小花生出种其实屋里只有自己的错觉。
“大概曾经见过吧。”看不见表情,也听不出情绪,无端得蒋小花觉得有些压抑。
“我能要到冰蚕,可说是还需要十八金针。谷里除了谷主怕是没人能连续施针七天。”蒋小花耐着性子解释。
颜大夫似乎毫不关心这个问题,直言问道。“谷主见过你吗?可有说些什么?你的簪子可曾给他看过?”
黑暗中,颜大夫呼吸轻缓绵长,让蒋小花想起蛰伏捕猎的野兽。
她思考许久,手指不停的无意识摩挲着褥子。“簪子并没给谷主瞧过,他已经见过我了。他说我是……”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蒋小花还未说完的话语。
门外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形的威慑力。“蒋姑娘,戒堂发现擅闯者,可有人来过此处?”
蒋小花在黑暗中朝一处望去,他也不知为何,只是单纯觉得那处有人吧。
门外老者似乎许久未听见答复,苍老的双眸划过狐疑的神色。“蒋姑娘,若是不回答,那请恕老儿冒犯了。”
将推未推之际,身后戒堂弟子一声惊呼,刹时间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月光余晖下,黑衣人一张精巧的面具盖住全脸让人瞧不清真颜,腰间两柄双刀却夺人眼球。
戒堂老者长眉无风自动,手中盘竹棍似有千钧之力,重重落于青石地砖上。
苍老的身形登时鼓胀开,转眼之际竟如同壮年男子,随后单足狠狠一踏地,身形如箭矢一般朝面具人直奔而去。
面具人只是一味奔逃并不恋战。老者却依旧紧追不舍。
两息间,两人先后到达寒潭附近,老者盘竹铁棍如灵蛇出动直奔面具人面门出去,誓要看清对方真容。
这么多年了,还是打不赢这老不死的。面具人心中惆怅,自知躲不过,无奈抽出双刀硬接这一棍。
巨大的冲力使得人连连后退,寒潭刺骨的水激得人生出一股子血勇。
老者见一击无效,正欲欺身再度向前。
身后黑暗的竹林响起一句。“花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