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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下子想起自己小时候,夜里经常发烧。每每睡到半夜,她爸爸总是把她叫起来,让她吃几片退烧片。然后一直在她床边守着,轻轻地哄她入睡,语气也是这般温柔。
可到了大周之后,就算有沈大娘真心疼她,到底比不了有亲生父母在身旁。
沈忘心梦到在现代的自己摔死了,她在梦中渐渐远离至亲,哭得肝肠寸断,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江羡的手被她紧紧攥着,无奈之下用袖子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她还在睡梦中,从小声啜泣,到了近似发泄地哭。沈忘心的哭声里包含了许多情绪,有害怕,有委屈,还有怨恨……
听到最后就连江羡都忍不住叹了口气:“真的有这么委屈吗?”
“不要哭了。”沉默了许久,江羡又说道。
可不知为什么,他越是让沈忘心不要哭,她便哭得越厉害,就像她是被自己欺负得哭了似的。
江羡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安慰道:“若真这么委屈,我替你解决了便是。”
也不知道到底是他拍背起了作用,还是他的安慰有了效果,床上少女的哭泣渐渐转为啜泣,依旧缩在被窝里,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水。
江羡长长地松了口气,靠在塌上的枕头堆上正要休息一会儿,腰上却有两只小手缠了上来。
他猛地坐了起来,全身肌肉绷在一起,对方却得寸进迟地把头枕在他的腿上,还舒服地蹭了蹭,喃喃道:“爸爸最好了……”
江羡:爸爸???
暖阁外头,沈恩带着里正和沈宣到了院子里,却见暖阁的门紧闭着。三人站在门外,听到沈忘心的哭声,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沈恩的小脸上写满担忧,看着里正问道:“三叔伯,我二姐她是怎么了?我在书院里听说医堂沾了人命官司,这是不是真的?”
里正摸了摸沈恩的小脑袋,叹了口气。也难怪沈忘心哭得那么伤心,小小年纪爹不疼娘不爱的,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又来了个劫难。寻常成人男子都遭不住这事,更何况她一个小丫头?
以前,他都被这小丫头镇定的外表骗过去了,忘了她心里也会害怕。
“你姐这是在治病呢,我们出去吧,任她哭一哭,哭一哭就好了,省得闷在心里头,闷出大病来。”里正牵着沈恩走出去,回头把沈宣也喊了出去。
沈宣一步三回头,出了门低低地对里正道:“爹,里头还有个江公子呢!心丫头一个小姑娘又病着,没人在里头不合适吧?”
里正瞪了他一眼,说道:“江公子那是什么人?他若真的是个小人,在笔架山上就不会出手救心丫头了。他救了心丫头,心丫头下意识把他当依靠也是正常的。再说了,如今医堂出了事情,这江公子若肯出手相助,那才是最好的。”
沈宣恍然大悟,佩服地看着自己父亲。他怎么没想到这点呢?姜还是老的辣,他爹能挤掉大房当上溪头村的里正,果然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里正见他露出这副表情,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今晚你就别睡觉了,把心丫头给我守好了。”
沈宣自然不敢怠慢,拉了把椅子坐在门前守了一夜。
晚上的时候,还是绿绮端了饭菜进暖阁,看到两人的姿态,出来的时候狠狠地剜了眼沈宣。
沈忘心这一觉睡得很安稳,直到早晨的太阳照进房间里,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才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她抬头一看,才发现江羡坐在自己床边,背靠着窗头双眼轻轻阖着。阳光照在他身上,显得他身上的气质格外温润,一时之间竟让她看得痴了。
过了一会儿,沈忘心才反应过来,自己几乎睡在江羡的怀里。她双手死死揽着人家的腰不放,还把人家的腿当枕头枕着,看这姿势只有自己强迫江羡,绝非江羡抱着自己。
如果她记得没错,昨天晚上她貌似大哭了一场,还死死拽着江羡的胳膊。
现在,他一定对自己的哭相印象深刻。
沈忘心越想脸色越难看,要是自己面前有块豆腐,她一定一头撞在豆腐上死了的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动作太大,床边坐着的江羡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沈忘心一见,立刻闭上眼睛装死。
谁知,一只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似乎很满意她脑袋的手感。
也许是刚睡醒,江羡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慵懒,淡淡地说道:“醒了就起来吧,我的腿已经麻得动不了了。”
沈忘心“蹭”的一下从他腿上起来,一张脸憋得通红,见他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醒了的江羡与睡着的江羡身上,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他安静地闭上眼睛的时候,沈忘心只觉得他身上的气质让人极想靠近。可一旦睁开眼睛,身上气质便陡然转冷,虽然依旧看起来温文有礼,但旋即有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沈忘心愣了半晌,问道:“上回在三槐堂,我特地去谢你,为什么不肯见我?”
她见江羡没有回答她,不由地怔了怔,又问道:“你不肯见我,是不是因为见着了我对李秋妹用针?”
江羡摇了摇头,他当时不愿意见沈忘心,不过是不想与沈忘心有太多牵扯罢了。可现在想来,那次他在笔架山上出手救了她,两人之间已经牵扯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