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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勾了勾嘴角,脸上看不出喜怒,说道:“昨晚,你拉着我不让我走,口中还喊着爸爸。这种称呼大周汉人一向不大用,但我却明白是什么意思。”
沈忘心目瞪口呆,昨天晚上似乎真的梦见她爸了,可……她、她居然拉着江羡喊爸爸?这丢脸得丢到老家了吧?
江羡见她呆住,脸上露出笑意,可沈忘心看着这却像嘲笑她似的。
果然,他凑了过来,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轻笑一声,像逗小狗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一点也不老。”沈忘心气不打一处来,“就江公子这样的,可谓浊世中的偏偏佳公子,放出去可不知要迷倒多少人。”
江羡笑眯眯地看了她一会儿,说道:“昨晚我承诺你的依然算数。”
沈忘心看着江羡走出门去,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晚上江羡到底承诺了她什么了?她早起洗了把脸,正好遇见进门来探望她的贾氏,得知这里是寒山书院,而江羡已经到书院里听课去了。
得知自己是江羡救出来的,沈忘心自然感激不已。可她再想报恩也是以后的事情,如今整件事情还不明朗,陈先又尚且伤着,她也不能静下心来养病,稍稍休息了一下,便同沈宣一起回了余庆客栈。
而此时的江羡正站在白鹿堂后头,一片寂静的林子里,冷冷地唤道:“跟了这么久,都出来吧。”
话音落下,附近的树上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数个黑衣人。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之色。
他们奉命保护江羡,一路从京城跟到了江州,以为江羡没有察觉他们。没想到江羡早已经发现,现在居然还把他们叫了出来。
江羡眯了眯眼睛,问道:“既然是我父亲派来的,我的话对你们有用吧?”
为首的黑衣人迟疑地点了点头,问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江羡转身看向山脚下一片繁华的余庆县城,说道:“有关于五味药斋最近的事情,我都要知道。”
这件事情,沈忘心自然不会知道。
她回到客栈之后,给自己开了副麻杏石甘汤,一碗汤药喝下去出了身大汗,又泡了个热水澡,才觉得身上好了些。
沈忘心的隔壁就住着张翠花和陈先,陈先被打得这么严重,张翠花心里本来是有怨言的,可昨天听说沈忘心为了救陈先,自己在牢里大病了一场,再多的怨言也都没了。
她见到沈忘心来了,一如往常那样挽着她的胳膊,道:“这小子出来,由婶子照顾着,如今医堂出了大事情,你就别为着他分心了。”
“他到底是因为我,才被打成这样。”沈忘心叹了口气,说道,“等他醒了,婶子且好好劝劝他,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把自己摘出去,最差有我一个就够了,他又何必受我连累?”
张翠花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答应了没有。
沈忘心没再多说,听到外头里正回来了,便出去同他说话。
里正是余庆县里的熟面孔,到底有些可靠的人在县里。原来,他出去打听了好几天,还真让他打听到一些蛛丝马迹出来。
据说廖老头子的儿子在赌坊赌钱,不但欠了赌坊的钱,还欠了县里银庄的钱。
前段时间,来要账的人还天天堵在他家门口。可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一家人居然过得有滋有味,天天鸡啊,鸭啊往家里买,完全不像欠钱样子。
“都说他们家不像欠了别人大笔银子。”里正习惯性地摸了摸烟袋子的位置,摸空了手才想起,他到县里来得太急,几乎什么也没带过来,“倒像……”
沈宣在一旁急道:“爹,到底像什么,您倒是快说啊!”
里正白了沈宣一眼,又看向沈忘心,一字一句地说道:“倒像他爹一死,就把他欠的债都还了似的!心丫头,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沈忘心眉头一跳,点了点头道:“哪有人爹一死,家里人就争相庆贺的?看来,廖老头子的死一定不简单。三爷爷,宣子叔,我们再查一查,绝不能让人把脏水往我们身上泼!”
三人正说着话,忽然见掌柜地小跑进来,见到沈忘心之后,急急说道:“沈小大夫,外头有人找!”
话音刚落,沈忘心便看到他身后走进来一个年轻妇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刘夫人。
沈忘心连忙请刘夫人进房里说话,两人关了房门,刘夫人这才拉了沈忘心的手道:“本来前些日子就想来探望,可那张大人是皇上派来的巡察使,在他的眼皮底下,就连我家老爷也不敢轻举妄动,让沈小大夫受苦了。”
“刘夫人哪里的话,若是没刘夫人当初的二百两银子,还有刘大人对我的照顾,哪里有后来的医堂?”沈忘心倒不怪刘县令,两人交情本来就不是很深,他没必要为了自己冒险。
刘夫人勉强勾了勾嘴角,从袖子里掏出一包东西,塞到沈忘心的手里,悄声说道:“这样东西是我家老爷让我带来的,小心隔墙有耳,沈小大夫看了千万不要伸张。”
沈忘心面色如常地送了刘夫人出门,顺便告诉身边的人,不要向别人透露刘夫人来看她的事情。
紧接着,她回到房里小心地打开那包,用一重重牛皮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剥到最后几层的时候,一股药味已经透过牛皮纸散了出来。
沈忘心心中一跳,急忙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最后,一包药渣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