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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结香和江羡离开之后,他并没有极时跟上,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游廊通向后院的方向。如果自己没看错,江羡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而沈忘心整个下午没出过后院,她和江羡是不是……
陈先觉得自己不敢再往下想,紧紧攥着拳头,坐在游廊边上,直到沈忘心从后院里出来,他脸上神色骤然沉了下去。
看来,他自己猜得不错。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江羡呢?
陈先脑海里忽然浮起,那天他鼓起勇气,想同沈忘心告白的情形。
夕阳西下,阳光虽然灿烂,却只留一片静谧。
若不是江羡出现……
若不是他出现……
陈先觉得自己不敢再往下想下去,那样的话,他会嫉妒得发狂。
最近,整个溪头村的人都知道,沈富贵家的大丫头沈月英,不知为什么自己一个人跑了。这个消息起先沈富贵还想尽力捂着,再偷偷地把沈月英找回来。这样的话,村里就没人会知道,自己家里曾经出过这么丢脸的事情了。
可沈富贵找遍了各个沈月英可能去的地方,比如说笔架山上,还有武步溪上游的那片林子。甚至县城里的张家,他都厚着脸皮求沈秀才去找了,但哪里都没找到沈月英的踪迹。
吴金花生了两个女儿,只这一个亲生女儿在身别,又是从小疼到大的。虽然后头做了不自爱的事情,但她的心情终归是软的,不像沈富贵那样狠得下心来,在家里哭得昏天黑地。
不久前,有人说在山上瞧见老虎的脚印,她就吓得魂不附体,以为沈月英和他们赌气逃到山上,结果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沈月英失踪了这么久,事情最终纸包不住火,在村子里彻底传开。直到现在,吴金花才从别人嘴里得知,沈月英并没有死,好几天前有人在县城看到沈月英坐上了一辆马上。
至于沈月英哪里来的银子?
沈富贵急急挖开墙角下埋的一个坛子,发现里头用红布包的那包银子都没了。那是沈月英到张府当陪读之后挣的银子,本来交给吴金花,让她帮自己收着,如今银子不翼而飞,他们家又只剩下几个铜板了!
“妈了个巴子!”沈富贵气得七窍生烟,暴躁地在原地走来走近,口中嚷嚷道,“死丫头,吃里扒外的东西!让我遇着她,看我不抽了她和筋,扒了她的皮!”
吴金花见他这模样,心都凉了一半。当初沈富贵也是这么对沈忘心的,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吴金花也就懒得管了,可沈月英不同啊,那是她怀胎十月,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也是沈富贵的骨肉,他的心肠怎么能这么硬!
她待要说话,就见外头一个戴着帽子的男子闯了进来,一见沈富贵就嚷嚷道:“沈富贵,你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现在我们下梁村全村的人,都笑话我把未来媳妇吓跑了!今天你必须得给我个说法,要不然我绝不善罢甘休!”
这人悍得要命,虽然长相平常,可双眼却透着一股凶光,发起脾气来像真要杀人一般。
吴金花吓得躲在沈富贵身后,扶着他的胳膊,心头“砰砰”直跳,连说话都在打颤:“富贵,这谁啊?我们家的事关他什么事?怎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那人听了猛地转向吴金花,一把扯下自己的帽子,指着自己满头的黄癞子,怒道:“我是谁?这下知道我是谁了吧?你个老娘们没见过我就算了,你男人沈富贵是见过我的!我和你们说,今天要不给我个说法,我还就赖在你们这里不走了!”
王癞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着他手上的帽子扇风。他天没亮就从下梁村赶路过来,翻了好几座山,身上出了满身的汗。他那满头肉红色的癞子上,也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看得吴金花几乎作呕,却又不敢在王癞子面前表现出来,硬生生给憋住了。
“富贵,这、这可怎么办啊!”吴金花硬生生把沈富贵拖进房间里,拴上房门急得咬牙跺脚。
她以为王癞子不过是因为头上有疮,才娶不到媳妇罢了。可现在一看,不但长得有问题,就连人品也有问题。要是沈月英真嫁过去,那岂不是只有每日受罪的份!
沈富贵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起沈月英就恨得牙痒痒:“这个不孝女!”
吴金花见他反怪在沈月英身上,只恨自己没能力,咬牙切齿地抡着拳头,“咚咚”地砸在沈富贵背上:“我要早知道,会让你把月丫头嫁给这种人?我不管,你快去县里把二叔叫过来!”
沈富贵一听自己不但要在村里丢人,吴金花居然还要让他丢人丢到自己弟弟那边去,立刻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成!月丫头自己干的那些蠢事,早累得我弟在张家没了脸面。你居然还叫我去找他,让我拿什么脸见他!”
“你不去叫是吧?”
“不去!”
吴金花收回拳头,头上的发髻被沈富贵抓她的手时不小心扯开了,现在满脸泪痕,披头散发的,像个疯婆子似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沈富贵眼里,倒有了几分威慑力。
沈富贵犹豫地看了眼外头的王癞子,咬了咬牙道:“好,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他回答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也到了傍晚才把沈秀才从县里请回来。
沈秀才不愧是沈富贵的兄弟,听到他兄长又干了蠢事,虽然头疼不已,很想丢下他不管。可想起父母临终前的嘱托,以及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到底还是跟着回了溪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