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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她一时激动,对祁文藻做出无礼的事情,现在平静下来,也觉得自己确实过分了。祁文藻这么大的官,没同他这个无知妇人计较,可见是相当有容人之量了。
“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刚才都是我这老婆子不好,我在这里给您赔礼了!我也是听到心丫头的事情,一时乱了分寸,您要是有什么气,只管往我身上撒!”
祁文藻看向沈大娘,见她神色真诚不像在说假话,心里才痛快的一二分。
但她说的轻巧,自己就算再生气,又岂能在这老妇人身上出?除非他不想要沈忘心这个亲生女儿了!瞧自家闺女和这老妇人的亲热劲儿,显然把她当亲奶奶对待呢!
每每想到这里,祁文藻总觉得自己十分吃味。毕竟沈忘心现在还很讨厌他,连自己是他什么人都不知道,又谈什么父慈女孝,享受天伦之乐呢?
祁文藻拒绝了沈大娘的邀请,失意的他决定现在就回余庆县去。他担心若是再留在三槐堂,自己会忍不住冲动,把真相告诉沈忘心。
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这个亲生女儿。
不过,他虽然宠爱祁长乐,哪怕得知真相,也没有一刻怪过她。但祁长乐的亲生父母,他却不会放过,他们胆敢做下这种事情,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在此期间,他会考虑好,该怎么把事情告诉妻子苏玉。
怎么哄好祁长乐,让她接受沈忘心的存在。
也会让沈忘心堂堂正正的回到京城,向京城所有人公布她的身份。
怀揣着这种想法,等到祁长安从外头回来,祁文藻便告知祁长安,自己要回余庆县去了。
来到溪头村之前,他还担心祁长安被人蛊惑。可来到这里一看,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自己的儿子跟他亲生姐姐住在一块!
有他亲姐姐照顾,明显比在京城时开朗不少,身子也健康了许多。
可见姐弟俩的感情非常好,好到他这个父亲都觉得插不进去。
也难怪祁长乐见了这副情形,回到京城之后一脸不高兴。她和祁长安一起生活这么多年,长安对她一直不冷不热。两方差距太大,便是换了他自己,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祁文藻的离开,并没有引起沈忘心多大的关注。在她看来,祁文藻仅仅是祁长安的父亲而已,比一个陌生人好不到哪里去,而且还是一个相当讨厌的陌生人!
只不过沈忘心发现,自从晚饭开始,沈大娘看她的眼神就一直怪怪的。这疑惑一直放在沈忘心心上,直到两人回了后院,她才把问题问出来。
沈大娘犹豫的看了沈忘心一会儿,想起祁文藻临走前的嘱托,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目前事情还不大明朗,还是不要让沈忘心这么早知道的好。省的她知情之后,反倒徒添了些心事。自己这段时间要到王台县去,又不能时时在她身边照顾着,难免放心不下。
在祁文藻把事情办好之前,暂时就让事情这么着好了。
余庆县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几天京城又拍了一位巡察使来江州。同上一位巡察使一样,依然驻在他们余庆县里。
只不过比起上一位巡察使不同的是,张耀祖是县里张员外的亲哥哥,自然住在张府。而这位巡察使却对张府的示好,视而不见,反倒和刘县令处得十分要好。
不少县里人瞧见,他还时常往溪头村的五味药斋里去。
“风向变了啊,先生!”
这天,沈秀才照例到张府给张兰儿上课。人还没到张兰儿的书房,便被张府管家叫去,到了张员外的书房里。
张员外愁眉苦脸地坐在书桌后头,向沈秀才说出这句话时,沈秀才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风向变不变,不是那些大人物才关心的事情吗?他这种市井小民,只关心这顿吃完有没有下顿,张员外给不给他涨月钱。还有,他能不能继续留在张府当西席先生。
旁的,一概都不关他的事。
与其说张员外的心情低落,还不如说他自己忧心忡忡。
前不久,张员外给张兰儿定下了婚期,就在这个月末。眼看着离婚期也没剩几天了,虽然张兰儿这课还是照样上着,但等到张兰儿出嫁为人父之后,他总不能陪嫁到那边去继续教张兰儿读书吧?
一旦赋闲在家,那么问题就来了。
等到张员外的小儿子要念书的时候,张员外还肯不肯请自己教?虽然在张府这些年,他自认为自己勤勤恳恳,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不说把府里的公子小姐教得多好,但学问也是上得了台面的。就连张彦远启蒙的时候,也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
但眼看着长江后浪推前浪,寒山书院每年有那么多学生去参加科考。总有那么几个学生不想读下去,到县里谋些事情做的,他这些年光钻研人际交往,还有柴米油盐去了,哪有什么心思继续读书?
要是张员外一个高兴,到寒山书院出来的学生里,重新聘一个西席,就能分分钟把自己衬得和市场上的烂白菜似的。
这些天他已经犹豫了很久,想着要不要找张员外谈谈这件事情。可没想到他还没找张员外,张员外就主动找了他。
沈秀才揣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在张员外对面坐下来,也没预料到张员外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他在原地怔了片刻。
“老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风向变了?”沈秀才想了一会儿,还是弄不大明白,只好直接开口问张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