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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沈忘心好过了不少,催促着马大夫上马车,药铺里还有不少事情等着他们去忙活呢。
可就在这个时候,两人身边突然跑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看上去五十余岁的中年男子。他长着一张国字脸,嘴角微微向下耷拉着,身上背着一个包袱,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虽然抚着城墙剧烈地喘息,但看他周身的气场,也能想象得出,一沉下脸,无论多调皮的熊孩子,也都连大气也不敢喘的样子。
至少,当他看向沈忘心和马大夫的时候,两人也都不敢开对方的玩笑了。
“两位,请问五味药斋的马车可离开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这中年男子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顾不得擦汗,喘着粗气向两人问道。
沈忘心面上表情一肃,问道:“请问您是哪一位?”
“爹——”她的话音刚落下,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远处飞奔过来,如乳燕投林一般,扎进这个中年男子的怀抱。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沈忘心还是等人到了跟前,才发现这不是去而复返的小贵姐儿吗?
可小贵姐儿嘴里居然唤这个男子为爹,难不成眼前这中年男子,就是小贵姐儿口中,逼着她嫁给黑子,又因为她擅自和黑子和离,坚决不让她进门的亲生父亲?
一瞬间,沈忘心发现马大夫和自己一样,看向这中年男子的眼神都变了。
中年男子被小贵姐儿这么一抱,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么大的人了,在街上和为父拉拉扯扯,嫌不嫌丢人?”
小贵姐儿的鼻涕眼泪都下来了,抱着她爹的腰身不放:“不丢人,我不嫌丢人!”
中年男子尴尬地看了沈忘心和马大夫一眼,由于小贵姐儿死活抱着他不放,他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咳……”
“本来不必这么匆忙,但余庆县的新县令办事未免也不负责。光是一个路引,就花了五六日才办成。”
“你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个人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我这个做父亲的若是不跟着,谁知道以后上梁村的人会怎么看我?”
中年男子脸色不自然地面对着小贵姐儿的哭诉。
“对了,为父还有话要问你。你与溪头村那个沈老九的事情,就连咱们上梁村的人都知道了。”
“他现下人在何处?为何不陪你去岭南?”
“既然如此,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沈忘心总算看清楚了,这对父女哪是和传言中的那样不和?分明是父女两人的性子都太烈,没有一个人肯发软态度。以至于两人的关系一天比一天差,才到了前头那般见一次吵一次的境地。
得亏她平时忍住了,没在小贵姐儿面前说她爹的坏话。不然这个时候,怕是不好收场了。
不管怎么说,小贵姐儿去岭南总算不是一个人了。
父女两人一同前去,路上自然是比别人妥帖的。
沈忘心再没有不放心的,便和马大夫一起回去了。城门外的车队再一次动了起来,沿着官道缓慢行驶着,最终化成一个小黑点,渐渐地消息在视线尽头。
城外的柳树上,停着几只黑背白肚的燕子,肥嘟嘟地蹲着一串。墙脚下开着一圈五颜六色的野花,城门下的守卫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有因为春天的温度,而有些犯困。
唯一不动流动着的,就是城外的那条护城河。
初春的阳光洒在上面,替它渡上了一层鎏金般的颜色,如梦似幻的色泽,甚至能让人觉得,水底下真的就藏着细细的金沙。
而远在大周北部的关外战场,却没这样温和的景色。
穹庐一般的天幕上,叠着一层又一层肃杀的铅云。草原上仍然有一片片厚厚的积雪没有融化,一队骑着战马,身上穿着铠甲的士兵,脸上带着一片片血污,缓慢地趟过一条结了冰的小溪。
也不知前头过了多少人,原本晶莹剔透的冰面上,沾上了一大片污渍。过了河的士兵们萎靡不振地继续往前走,后头的一个个接着跟上。
嘎吱——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走在末尾的几个士兵,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突然连人带马掉到水下。冰面一开裂,底下汹涌的溪水就露了出来。
不过瞬息的功夫,人和马便被冲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后头几个紧跟着的士兵,全程目睹了刚才的事情,像受了惊吓一般,站在原地张大了嘴巴。
“怎么回事?”江羡从后头骑着马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