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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闭上眼睛,就看见他死的样子,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在我眼前啊,脸都歪了,上面都是血。”
“今日你就和师父睡在一个房间里吧。”
说着让她去床上躺着。小蕊脱了鞋,裹着被子就睡上去了,很乖地睡到了床里头,留出一大半空地。却见高伦搬来两个椅子到床边,坐一个椅子,脚搁一个椅子,从床上拿起自己的被子盖上。
小蕊说:“您这样可不好睡,这床很大,我们可以两个人一起睡。”
高伦道:“你可没听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我本就不该共处一室,怎能共睡一床?”
“可是,那时,我跑回山上道观拿瓷娃娃的晚上,你不是和我睡在一床吗?”
“那时你多大?现在你多大?”
小蕊不吭声,正打算躺下睡,又见高伦忽然坐在床边,有点支吾地说:“蕊儿,你把衣领子拉到合适的位置,师父看看你的那个印记。”
“哦。”
小蕊倒是大方,又从被子里钻出来坐好,将左边胸口的印记给他看。
其实,这印记地方倒也不至于特别的尴尬。只是上次高伦见这印记有些激动,反应大了些,多掀开了些领子。
透过诡异的图案,这印记圆似八卦阵,里面氤氲着黑影,奇怪的是印记的巽位比其他地方颜色更深了些。
小蕊轻声道:“师父,怎么会这样,以前就一块黑色的胎记,现在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无事,你坐着别动。”
高伦紧闭双眼,右手运气,一股淡紫色的光芒在掌间流动,愈来愈耀眼,然后盖向那块黑色胎记。
小蕊只觉得一股清流迅速将那个黑洞填满,里面翻江倒海了一阵,她失去平衡,将倒下去,高伦左手稳稳扶着她,直到逐渐平息。
小蕊睁开眼,低头看胎记上的黑影已经淡去,一如以前。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这黑影子和你身上那种黑影子是一样的的吗?”
“应该是一样的。”
“那为何你从小就有,我从小也有,这……会传染?”
“我还需要再确定下是怎么回事。”
小蕊抬头看师父,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她伸出手用衣袖给他擦。高伦愣了一下,迅速后退身子站了起来,只剩小蕊的手举在半空中。
高伦自己用手帕擦了擦汗:“今日赶了这么多路程,你早些睡觉吧。”
说着自己坐在了凳子上,闭眼休息。
小蕊回去躺好,发了会呆,又用手摸摸了那块印记。说道:“师父,不管小蕊多大,小蕊都是小蕊。”
小蕊侧过头,看着师父好看的侧脸,又想起了小时候师父躺在身边的晚上。从小到大,只有那一天,她才是从心底里觉得自己不是被抛弃的,是值得被人寻找的。
师父忽然说道:“小蕊,以后无论心里有什么事,都要告诉师父,不要总藏在心里。”
“师父,我没有什么事藏在心里。”
“你八岁那年,心里放不下那个娃娃,宁可一个人跑回去也不告诉我。今日,你一开始就害怕,可你等到半夜扛不过去才来找我。”
“我总是害怕自己给师父添麻烦。”
“只有你和我日日相处,我若烦你,怎么会带着你?”
“就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让你觉得我是个累赘。”
“你为何,总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我,我本就是个弃婴。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死了。”
高伦听着她说话有了鼻音,知道她是流泪了。
“父母非你能所选,既早已离了他们,你是不是个弃婴已经不重要了,不必一直纠结。自幼无父母,错不在你,你更当自爱自强,不能自轻自贱。”
“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要我。他们有没有半刻想起来这个世上有个我?”
“芸芸众生,各有各的苦,不足为外人道也。你不知道你的父母发生了什么,就不能去责怪他们。为人父母多是爱孩子的,不是万不得已,不会抛下自己的孩子。”
沉默了一会,高伦忽道:“我也和你一样,无父无母,是被高府收养的。”
小蕊吃了一惊,坐了起来:“这怎么可能?你可是相国家的嫡长子。”
高伦再没说话,他忽觉得一阵恶心,然后所有的关节都开始疼痛,赶紧打坐调息,吃力地说:“我怕是又要发作了。把头用被子盖上,别好奇探出来看,什么声音都不要发出,无论我成什么样,你都不要起身。我会好起来的。你帮不了我,好好躺着就是帮我。”
小蕊反应过来什么叫做发作。她还想说什么,但见高伦脸色已经变了,脸上豆大的汗珠掉落,青筋暴出。她钻进被窝,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股黑气似乎是从高伦的每一个毛孔钻出来,将他的每一寸皮肤都染黑,面部也渐渐扭曲成一幅怪模样。高伦不断运气去压制这股黑气。黑气忽上忽下,忽大忽小,一瞬间突然全部奔涌而出把高伦全部吞没,高伦一下失去重心,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小蕊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也不顾那团莫名的黑气,伏在地上将高伦抱起来放在身上,一边用手去赶那团黑气,没成想,一部分的黑气顺着她的手缠上她的全身,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扭曲外翻,整个人被黑气卷在半空中。
高伦苏醒过来,见小蕊被缠,立刻起身,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
他擦了擦嘴角。安定心神,双掌合拢,提神运气,一道紫光从他身上发出,聚于掌心,往黑气劈去,那黑气丢开小蕊,小蕊重重摔下来,高伦赶紧去接,黑气又和高伦缠斗,高伦放开小蕊,运掌将那层光把黑气死死地锁在自己身上。然后就进入了入定状态。
小蕊缓缓醒来,看那高伦坐在那白光和黑气之间,一动不动,似生又似死。她爬过去,手穿过紫光和黑气,摸着高伦的手臂,烫的她赶紧缩回手臂。
她不知所措,看着高伦,忘记了痛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