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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胡说。”
小蕊转过身去，定了一会，把眼泪生生逼了回去，满眼通红地转过身，气冲冲地走在前面。
“走错了，往左。”
小蕊不听，继续往右边的道上走，高伦等了一会，也不见她有回头的打算。不理她，自顾朝左边走去。
但是许久，也没见小蕊回来，心下有些慌。这孩子一直是非常听话的，但这回好像是犯了牛脾气。等他找到小蕊的时候，她正坐在路旁草地里的一颗树下抱着腿哭。
高伦俯下身子。
“好端端地干嘛哭呢？”
小蕊将头扭向另一边。
高伦从怀里掏出小蕊给他绣的荷包：“我都有这个了，干嘛还要别人的。”
小蕊把埋着的头抬起来看他，瞬间不哭了，哽咽道：“你不是说你不戴吗？你还留着？”
“你给我的，我自然留着。”
小蕊还哭：“那你为什么说不戴，你不戴，你又干嘛留着。”
“若是戴了，风餐露宿的，很容易就旧了，放在衣服里面，时间过得再久，也跟新的一样。”
“那，你不是嫌弃我绣的不好？”
“我怎么能嫌弃你。我若是你嫌弃你，我何苦一路带着你。”
“或许你就是想路上有人解闷。”
“哭啼啼地给我解闷？那可真没必要。”
高伦不解地问她：“你为何总觉得我嫌弃你？”
“修云总说，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小猫或者小狗。人都有恻隐之心，你又是个大善人，小猫小狗被人丢在雪地里当然觉得可怜，得抱回来给它一条生路。慢慢地，你又觉得我长的可爱，可以解闷。”
“胡说！她何以断定我的心思？”
边说边把荷包又放进怀里。小蕊看着他仔细的样子，忽然非常感动，这么一个眼高于顶，好似人间一切都与她无干的男人，将她的东西小心保存着。
她一把抱住高伦的脖子，整个身子朝他倒去，高伦唬了一跳，差点被她扑倒。一只手撑地，一只手抱着她。而她埋在自己胸膛上哭。
小蕊边哭边感觉耳边听到突突地跳动声，那是师父的心跳吧，真有力，不过不管了，今天一定要哭过瘾了去。
高伦身体僵硬，怎么都无法放松。他调整好姿势，本想推开小蕊，但还是放弃了，无奈说道：“今日就让你这般无礼，以后一定不可以。”
小蕊哭了一会渐渐没了声音。高伦发现她居然趴自己身上睡着了。白净的脸哭得红红的，脸上都是泪痕，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他脸上忍不住有了笑意，别说，还真像只小白猫。
风轻轻地吹着，他忽然觉得一阵惬意，往后躺下，将小蕊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胸膛上。满眼的蓝天白云，他第一次觉得这世间哪里也不用寻找，最美好的，就在眼前。
咏州有一座名山，唤作云湖山。自古以来许多风流人士慕名前往，前朝时几位有名隐士结庐而居，后又有名士办起了书院。到这朝已经式微，几年前高伦曾上山，重整书院授课，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云湖山的名气又开始大增。
高伦曾在咏州呆了小半年，所以留下不少门生，听说他来了立刻引得不小轰动。
其中有一位气宇轩昂的美少年，名唤卢舟一，当地望族公子，家缠万贯，但为人热情洒脱，十分崇拜高伦，盛情邀请他在自有的一处院宅住下，特别是听说高伦还带了个姑娘，更是安排了些可靠的仆人伺候。
卢舟一对自己能留下高伦没抱多大希望，上次高伦来时，他就再三邀请，终未同意。但这此高伦居然同意了。
咏州城的有意问学的人听说高伦在他的一处宅子里住下了，这处僻静之所顿时门庭若市，高伦在咏州城里被众人围绕，留了多日都不能动身。
那日，小蕊正在内院里看书。忽进来一个袅袅动人的姑娘，看着比她倒是年长些。
小蕊有些奇怪，一般来寻师父的都是男子，而且都在前院，从未有人踏进后院的。此番来了个女的，而且就这么径直进来了。只能站立起来，朝她施了个礼。
这个姑娘倒也不见外，在小蕊身边的凳子就坐下来，将手中的包袱放在桌上，拿眼睛看向小蕊，那细细弯眉下，一双媚眼似有水波涌动：“妹妹，你就是人家口中说的高公子带来的小姑娘吧。长得可真不错，我瞧着都喜欢。”
小蕊微笑点点头。小蕊认得的女子不多，像这般不认生的女子更是不多。待侍女上完茶，问道：“姐姐是来找我师父的吗？他在前院。”
“你师父？高公子？高公子是你师父？”
“是的。”
“哈？这倒是新鲜。是啊，我是来找高公子的。昨日他说的，明日要去云湖山，可别忘了定好时间，巴巴的我又得跑这么一趟。”
“哦。那他在前厅。不如你去那里寻他？”
“那里男人多，臭烘烘的，我才懒得去。不如就在这里等着。陪妹妹坐坐？”
说完笑着打量小蕊：“妹妹几岁了？”
“十七了。”
“好年华，生得这幅好模样。”说着就要来拉小蕊的手，小蕊下意识地往后收。
“妹妹叫高公子师父？怕是整座城的有一半的人都想唤他做师父。可他却是谁也不收。妹妹可是公子什么人？”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小蕊转了个话题：“姐姐怎么称呼？”
“我叫陈可，是永州河西陈家的长女。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蕊？”
“小蕊？挺好听的，你姓什么？”
小蕊无父无母，从来也没有考虑过自己姓什么。现在，可能姓高吧，她想。
正在难以回答的当口，一个男子急匆匆地进来，冲两位作揖，又冲陈可儿道：“陈大小姐，听下人说你进了内院，想是我府里的人不听话，让你不自在了。这里头还有位姑娘，高公子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让人进来打扰。”
说着就看向小蕊。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当下就傻眼了。一个神仙般的姑娘，穿着一身淡绿衣服端坐着，五官极为标致，鹅蛋脸上还有些稚气未脱，此时虽面色清冷中，但透着一股逼人的明艳。
“这……这位就是……”卢舟一嘴巴开始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