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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笑道:“这天底下哪里有什么巧事,要么就是天定的缘分,要么就是人在刻意为之。我早就在此处等候你…你们,多时了。”
三人在房间里坐定。高伦问:“道长为何知道我们会来此?”
“我听说了你们在咏州的事,心知你已收了第二块乌石。辛鸣山在北,咏州在东南,我夜观天象,又见西南方有塌陷之相,星光暗淡。一路探寻过来,想着你也会寻得此地,等了一个月未见你们的踪迹,你定是在哪里绊住了。”
“我们在安州城、永宁县等地也遇得了块,耽搁了些时日。”
说着从包袱里拿出六块乌石,三人将它拼了起来,有三块是相邻的,拼得部分图形。
弘一道长说:“这果真是个上古法器,只是不知如何被毁落在人间。”
小蕊问道:“这是凶器?”
“这法器像个中凹的圆盘,应是做收集之用的。此种法器无所谓好无所谓坏,要看使它的人作什么用。”
高伦问:“道长在此处可探寻得什么?”
“我在此处的崇山峻岭间穿梭了一个月,也未探得什么。后来听说,十几年前曾有人见一颗陨星从村子的北边天空划落。于是我往北探寻,见一溪流,从南向北流进一山洞中,山洞巨大且深,我没有船只,不敢贸然进去,绕山一周,却未见水流出处。正打算今日再去探寻。刚下楼,便遇见了你们。”
小蕊心想,这都近傍晚时分了,才去探寻。莫不是这个道长,睡过了头?
高伦建议:“时候已经不早,我们一路劳顿,刚到此处,歇息一晚,明日我们同道长一起去。”
“甚好。”
小蕊觉得头有些不舒服,要回房稍作修整。高伦给她把了脉,觉得没什么大碍,就是累了,让她回房去躺着。
弘一道长目睹之后问:“小蕊姑娘就是你在雪地里抱养的那个姑娘吧。”
“正是。她生时就带来一股黑气,必定也和这乌石有关。且她的血还有抑制黑气的作用。”
于是高伦就把小蕊身上的印记和前后的事情都同弘一道长说了,但保留了么魔神将她打造为活法器的事:“如今,我收她为徒,带在身边。”
弘一道长非常惊讶:“这姑娘,竟连一个出处都没有。身上又刻着么魔印记,定是有人在幕后控制着这一切,故意将她送到你身边的。”
“这正是我想要弄明白的。”
“她会不会也是个妖物?”
“不,她秉性最是纯良,且是我带大的,不可能藏有任何的邪性。”
两人聊到掌灯时分,小蕊隔着门请两人用餐。
弘一道长起身,犹豫半晌,回身对高伦说:“你可要记住我曾对你说的。你身上邪气难除,凶猛异常。稍有一星半点心智迷失,被它找到些破障,就可能会被彻底驾驭,难以自控。所以你此生必定是孤独之命。切莫要生起爱恨情痴,染这俗世红尘。”
“定当谨记教诲。”
打开门,小蕊端着食盘在门口:“道长,与我们一处用餐吧。”
弘一道长拒绝:“你们用吧,我过午不食。”说罢行礼告辞。
吃罢饭,高伦又给小蕊运了会气。在她把马云川的邪气都吸入印记后,高伦在一段时间内,时常给她运气,也教她如何运气。
小蕊觉得胸口闷闷的,便出了客栈沿着街边走了走。
天色渐暗,两边人家都点上了灯,这条街也不长,她走到街头正要往回走,忽见一个年纪三十出头女的,面容姣好,但细纹已生,略有些憔悴。穿着一身红衣,十分干练,手拿着一把剑匆匆迎面走来。
见到小蕊先是有些吃惊,问道:“姑娘,我问个路,此地可有客栈?”
“有,我正要折回,姐姐跟我同行吧?”
“姑娘也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也刚到。”
“你在客栈里有无见过一个道士,四十左右的年纪。”
弘一道长?小蕊心想,不知这个姐姐是何人,她素来不会撒谎,只能反问:“姐姐要找一个道长?他是你朋友?”
“不。仇家!”
小蕊唬了一跳,这可了得?但客栈就在眼前,再回头来不及了。
“姐姐,这个客栈条件不怎么样,房间里一股子霉味,我正后悔住进去呢,不如我们去街那头再找找看有无别家。”
“不用,出门在外,不讲究那么多。”说完就抬脚进去,跟掌柜要房。
小蕊匆匆上楼找高伦:“师父,有个姐姐来找弘一道长报仇来了。”
“姐姐?”
“是啊。我就在街上走一下遛食呢,就见一姐姐手里提着剑说要投店,还问我有没有见到一个四十来岁的道士,说跟他有仇。”
“哦。”高伦依旧坐着翻书。
小蕊也坐在他跟前:“师父,她说话的时候恨得咬牙切齿的,我看这仇可不小,我们要不要跟道长说一声,让他早做准备。”
“不用。”
“万一见面真打起来了呢?”
“打起来也是他的事。”
“那,我们就不管吗?”
“不管。”
小蕊见他油盐不进,只得作罢,坐在那里支着头。
“师父,你说道长看着挺好一人,怎么能和一个女子结仇呢?那女子还挺面善的不像是坏人,而且看起来,是真的被人欺负了。”
“脑袋瓜子别尽想那些不沾边的。”
然后,打开桌边上的一个纸包,里面是个绿豆糕:“你不爱吃甜食,唯爱吃绿豆糕。晚上又吃的那么少。刚才我看窗外有人收摊经过。还剩了几个,买了来,看着还新鲜,你尝尝。”
小蕊捏起一个,吃了起来。
“好吃吗?”
小蕊憨憨地笑道:“师父给的,当然好吃。”
他们离得这么近,四目相对,她眼里的笑意,直接荡进了高伦的眼里,然后滑入他的心里。
小蕊那绿豆糕的手开始僵硬,嘴唇也微微发抖。师父这从未有过的温柔的,不,勾人的眼神让她难以想象,更难自处,又有些熟悉。那个亲嘴的梦里似乎就是这种感觉。
想到这个梦,她就不自觉盯着他的唇,看起来软软的。她舔了舔自己嘴上的绿豆屑,忽然反应过来这可不是在梦中,心里一慌:“师,师父…我去洗漱了。”她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里。
小蕊在床上翻腾许久也睡不着。打开窗,一轮明月当空挂,照得大地分外明,夏虫声声喧闹,伴着风吹进耳畔。
她趴在窗沿上看了许久,忽觉得右手边房间窗户上也趴着个人,侧身一看,正是那个红衣姐姐。
哎呀,坏了,这姐姐住我右手边,可不正是道长的正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