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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宋临本已经脱了鞋子,正要上床。那林大美人已经在帐子里等得焦急了。他听说是小蕊来了,赶紧从床上下来,往外走,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妥,回来穿好鞋子。
林贵妃也从床上下来,气得眼泪都要出来:“皇上,这算什么道理!皇上,你不要出去。”
宋临哄到:“你好好睡吧,我得空再来。”
林贵妃眼泪就憋不住了,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下来:“我跟了皇上多少年了,过往皇上也是对我恩宠有加,难道都是假的,今日,竟被人从我的床上将你叫走,传出去臣妾就成了笑话,日后如何立足?皇上,你难道心狠成这个样子,都不能疼惜一下臣妾。”说着紧紧环住宋临的腰。
宋临边让春公公给自己整理好衣裳,边拍着林贵妃的手道:“我知道,你最懂事的。若儿还小,刚进宫也不懂规矩,回头我责怪她。”
说罢,扯开她的手,就抬脚往外走,想起又回头叮嘱:“你切不可到月华宫去寻事。若儿你动不得。”
然后就出门了。宋临站在院子里,双手背后,极其威严地看着小蕊:“你来作甚?”
小蕊已是满脸通红,酒壮怂人胆,理直气壮地大声:“有事找你。”
宋临努力压制住喜悦:“笑话,朕岂是你想找就能找的。”
小蕊一时语塞:“那就算了。”说着转身就走。
“唉唉唉,你这人……”宋临赶紧跟上。月华宫一行人憋着笑,一个个猫着腰在后面跟上。看得凤朝宫里的人目瞪口呆。
宋临拉着小蕊的手:“你,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
“没有,你找我干什么?”
小蕊甩开宋临的手:“别用你的脏手同我拉拉扯扯。鬼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宋临抬起手道:“你可别冤枉我,我干干净净的,啥也没来得急,连手都没摸着一下,就被你叫出来了,你看我穿戴得好好的。”
“哦,那我打扰你了。”
“你生气了?”
“没。”
“那你找我做什么?”宋临闻得她满身酒气,脸上娇艳欲滴,更有魅惑之力:“你喝了酒?”又转身问玉知:“娘娘喝了多少?”
玉知赶紧跪下:“就喝了几口。”
“没想到你这么不胜酒力。”
小蕊道:“你还记得上次你带我去过祥云殿的屋顶么一起看星空么?”她指了指天上的明月:“我还想去。”
宋临此时还能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宠道:“行行行,去去去。”
宋临小心翼翼地将她带上屋顶,小蕊偏不做,望着天上的月亮:“宋临,月亮上有没有嫦娥。”
“以前有,现在没有。”
“嗯?去哪儿了?”
宋临紧紧环着她的肩膀:“下凡来了。”
小蕊往南边扫去,果见一人趴在道上,一阵揪心:“那人是谁?犯了什么?是死了吗?”
宋临看了一眼:“无事,不听话的臣子。”
“不能这样!从小,我…”她本要说,从小师父告诫我。硬生生吞了回去:“无论看着多卑微的生命,都是母亲的命,妻子的根,都有人翘首以盼等他回家,有人念念担心他的安危。他躺在那里多可怜?他的母亲肯定在家长吁短叹,妻儿抹着眼泪?”说着说着,一改方才的兴致高昂,有点沮丧。
宋临知道她酒劲已上,情绪化些。便朝下面的苏平道:“将他拉出宫,送他回家。”
苏平领命。小蕊在后面挥手叫道:“问他母亲好,问他妻儿好!”
宋临连忙扶她坐下:“行行行,别闹了,小心栽下去。”
小蕊抬头看着宋临的侧脸。她的心里,高伦的样子,简直都要模糊了。只觉得宋临的侧脸和师父的越发的像,身上的气息也极为的相似。
她在他处再也找寻不了高伦,却能在宋临身上发现高伦的影子,何其可笑。
宋临见小蕊没了动静。低头一看,已经睡着了。第一次主动地将头靠在他的胸口。
第二日小蕊醒来,躺在祥云后殿的榻上。玉知赶紧来扶:“娘娘,你可算醒了。没成想,你竟这么不经得酒。”
小蕊想起元和。她叫来苏平,对他说:“李元和现在如何?”
苏平低头回答:“李大人回了府,已经清醒过来了。”
小蕊这才放下心来:“皇上最近对李家有什么动作吗?”
“并无。”
“我知道你是宋临的心腹,我问你李元和的事情,并不想让宋临知道。你和不和宋临汇报,自己决定。”
宋平行礼退下。
小蕊这才想起,莫不是那朵她画了月颜花的折子退给元和,元和心中有所猜想,所以才行此策,为得就是引我出现,一探究竟?
她本不想和元和见面,但那日在万寿楼上看到的邪气使她心神不宁。苏平信不过,她需要元和去一探究竟。
原来元和收到皇上圈批的奏章之后,看到了元字上面的月颜花,恍若晴天霹雳!
小蕊!小蕊还活着,在宫里!
他娶了个异常贤惠的贵族妻子,叫做瑾慧,在家当姑娘时也听过高伦的名字,甚是仰慕他的学识,元和曾经答应有机会带她去拜会高伦,更让她见见小蕊,那个他培养大的,世间最好的女子。
可没到那一天,高伦和小蕊皆不知所踪。听说,高伦在锦州城失去了踪迹,应是死了,小蕊也跳了河殉情。
他发了疯似的上下游的寻找,都没有小蕊的踪迹。心里存了半分奢望,奢望她还活着。
一夜之间失去两位至亲好友,对他打击甚大,以至于对新皇登基后收了他的兵权,给他调到国子监,都很淡然。
早就知道宫里有个盛宠的皇贵妃,名唤朝若,莫不是就是这个朝若!元和想着,恨不得立刻能进那后宫查看。可后宫森严,外臣哪里能进的去?想了多天,实在无法,只能出此下策。第一日被打的血肉模糊,第二日又跪了一天,差点去了半条命。
回家养了十几天的伤,依旧闷闷不乐。妻子瑾慧好生劝说:“你我夫妻一体,我原以为夫君已经与我坦诚相待,可夫君还有大事瞒着我,我问你也不说。”
元和看着妻子心疼又焦急的神态,终忍不住说了此事。
瑾慧惊讶完,擦了擦眼泪笑道:“这事可巧,我正要跟你说,过两日正是朝若皇贵妃的生辰,今日母亲收到宫里的旨意,三品以上的夫人,都要进宫跪拜贺寿。可正巧母亲身上不舒服,问宫里人能否带我一同进宫,也好有个照应。宫里管事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