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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苏卿若,不,应该是苏长卿,跪在公堂上。
公堂两边整齐地站着两排威武不凡的捕快,头顶是庄严肃穆的“正大光明”牌匾,抬头就能看到正气环绕的何燎仁。
再环视一下周围,左侧是集贤雅居的掌柜董休,身材干瘦却生得很高,贼眉鼠眼的,满是算计。
哼!嚣张什么,我可是主角!你跟我作对,待会儿就得死翘翘。
将头往右边一撇,就能看到她的好侄儿苏定坤。他红光满面,人模狗样,完全看不出是刚从牢里提出来的。
他的表情怎么说呢?很复杂。那双眼睛仿佛是在说:“好巧,姑姑你也来了?可你不该救我吗?”
苏长卿用一个“我就是来救你”的眼神让苏定坤吃下了定心丸。
“大胆刁民!本官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何燎仁拍下惊堂木,吓得苏长卿小虎须一震。
“回大人的话,刁民...不,小民被大人官威所震慑,一时失神,罪该万死。”
“公堂之上,不得放肆!”
“是。”
苏长卿不禁想起电视剧里给主角辩护的律师的样子。
她的律师西装革履,风流倜傥,不卑不亢对着何燎仁说:“我怀疑你在恐吓我的当事人。”就算没有精英律师,周星驰电影里的状师也行啊。
可惜,啥也没有。这是刑事案件,不是民事诉讼。
“本官再问你一次,你酒楼后院为何会有一颗人头?”
“回大人!小人不知。”
坦坦荡荡,不卑不亢,倒叫众人愕然。
苏定坤神色惊恐,他的救命稻草也惹上人命官司了?
董休道:“大人,当日苏定坤在集贤雅居亲口承认他杀了人,他与醉卿酒楼的苏长卿是亲戚,定是他们二人合谋,将死者头颅埋在了酒楼后院。”
好家伙!一上来就放大招。
苏长卿不甘示弱,予以回击:“董掌柜为何会知晓酒楼后院有脏物?莫不是你监守自盗,蓄意栽赃?”
“你胡说!”
“大胆,公堂之上,岂可吵嚷?”
何燎仁又出来刷了一下官威存在感:“董休,你为何知道醉酒楼有命案?”
“回禀大人,是醉卿酒楼的伙计朱三告知在下的,他说他亲眼看见苏长卿深更半夜在后院埋下一颗人头。大人只要传来朱三,一问便知。”
朱三?苏长卿对这个名字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不过她一向只对帅哥有印象。
“来人,去传朱三!”
“是。”
董休来上交头颅时,何燎仁便已经审过他,他不要赏银,只求陈氏和给苏长卿苏定坤二人定罪。加上这几日跟随监视陈氏的探子回禀,他肯定,凶手就是眼前这个交来人头的董休。
一来他是集贤雅居的掌柜,那日肯定在场。二来与陈氏勾搭成奸,有作案动机。三来诬陷苏长卿,扫除生意场上的障碍。一石三鸟,实在阴险。
本欲不日就将他捉拿归案,他却自己耐不住性子自投罗网。
衙差走后,苏长卿不禁心慌,还真被她猜中了,也不知临走前她对众人说的话有没有用。
这时,辨认过头颅的陈氏被带上了公堂。
不似以往的哭哭啼啼,这回她倒是出奇的冷静,甚至冷漠。
“回禀大人,那头确实是亡夫的。”
此言一出。董休立即指着苏家二人发难:“大人,此事就是他二人合谋无疑,大人明鉴!”
苏定坤年轻气盛,虽双手被铐住,但依旧作势要上前锤爆董休的狗头。
“放肆!”何燎仁怒拍惊堂木,第二次强刷官威存在感。
苏长卿急忙拉下苏定坤:“你这凶神恶煞的,有理都变没理了。”
苏定坤只好跪回原来的位置,愤愤地把头转向另一边。
苏长卿的眼神再瞥到陈氏,发现她漠然得出奇。
……
在一声高昂的“传朱三上堂”的声音中,苏长卿看到了董休脸上不怀好意的笑,仿佛冬日里的阴窖一般,瘆人得很。
朱三低着头,在众人的注视下,哆哆嗦嗦地跪到堂下:“小人朱三,叩见大人。”
“堂下朱三,本官问你,你可有看到堂下苏长卿三更半夜,鬼鬼祟祟掩埋头颅?”
朱三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向苏长卿,却发现苏长卿也正好在看自己。
一看到苏长卿的眼神,朱三眼前立即浮现出苏晏安那恶鬼一般狰狞的眼神,吓得他身子瘫软,趴倒在地上,连声求饶。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是董掌柜给了我十两银子,叫我诬陷苏老板的,小的根本不知道后院埋有人头。请大人明鉴!”
被咬上的董休当时就急了,气得伸脚踹了朱三。那一脚着实有力,朱三身材不算瘦弱,却被踹出了好远。
“大人,他是醉卿楼的伙计,自然会帮着苏长卿说话,他的话,决不能作数!”
“放肆!”何燎仁三刷官威存在感:“你蓄意构陷,胆大妄为。”
“大人,真的是朱三来告知小民的,这个苏长卿因着生意场上的事一向与我有过节,小民是上了他们的当!”
苏长卿原以为这是个王者局,没想到这个掌柜的智商也不怎么高。
“大人,这个苏定坤是常常惹是生非,我与他向来不和。那日他就是被我家酒楼赶出去的,酒楼的食客皆可作证。董掌柜凭什么觉得我会帮这个惹事精掩藏祸事?”
“再说死者遗孀还未辨认过头颅,董掌柜一开口就咬定是我与苏定坤合谋杀人,这是为何?”
“最后,我想问问董掌柜,事关重大,朱三为何不告诉何大人,偏偏就只告诉了你呢?”
董休狡黠的眼珠子一阵转溜,他太过心急,反叫苏长卿抓住把柄。这一连三问,除了第二点可以说是他猜的,其余两点,他都没办法答上来。
有了!只要一口咬定苏长卿与陈氏通奸,第一点就说得通了!
董休的腰杆子又直了起来,趾高气扬地指着苏长卿道:“大人,他与陈氏勾搭不清,早已穿得沸沸扬扬。定是他觊觎人妻,让苏定坤杀人越货!”
杀人越货?何燎仁早已查明,那对夜光杯乃是苏长卿之物。觊觎人妻的,是他董休。苏长卿虽几番示爱陈氏,但两者清清白白,从未在私下见过面。
倒是他,几次三番趁着夜色翻入陈氏家的墙头,五更时分才从人家家门而出。
何燎仁懒得再走流程,直接抛出诸多证据:“你阴险狡猾,其心可诛。”
董休三魂丢了七魄,再无法抵赖。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氏见董休大势已去,竟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之中充满了绝望与悲凉。
“大人,民妇确与董休有染。董休为霸占民妇,也为陷害苏长卿。以民妇父亲的性命威胁民妇在亡夫酒中下药,之后他闯入家中,将亡夫杀害。民妇有违妇德,甘愿以死谢罪。”
说完,陈氏深深地匍匐在地上。
如此,真相似乎已经大白。
苏长卿眼睁睁看着董休与陈氏被衙差拖了下去。
陈氏的眼中除了悲戚,竟还有那么一丝解脱....
一旁的苏定坤顿时神清气爽,心情畅快,现在就等着何燎仁将他无罪释放了!
“苏定坤,你争强好胜,此事皆因你而起。本官罚你禁足一个月,你要在家中好好闭门思过。”
什么?他才被放出来,又要禁足?在家一个月不能出门,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看着苏定坤吃瘪的模样,苏长卿歪头咧嘴,看笑话似的看着苏定坤。
活该,让你吹牛,关死你个小兔崽子!
苏定坤满脸不服,看到苏长卿幸灾乐祸的模样,心中更是气愤恼怒。
“苏长卿,本官现将这对夜光杯物归原主。”说着,夜光杯被衙差呈到了苏长卿面前。
正当苏长卿满心欢喜地要接过时,苏定坤突然出口打断。
“大人且慢——”
这个混账又要使什么幺蛾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