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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开他的声音，竟带着几分涩意，“我哪里知道，什么叫天意弄人。”
白梦涵没有继续怀疑慕容枫的说法了。
因为再回忆回去，原本还模糊的说不通的点，此时一旦加上了那女子是慕容枫母妃的这一点，都可以说得通了。
就比如，为什么皇帝老儿会纵容慕容枫在每一年里，这一段时间里请假告病，专门来这么一座无名的寺庙。
只是……
为什么堂堂后妃，还是生出当朝太子殿下的人，此时她的坟墓，却坐落在寺庙里，藉藉无名？
白梦涵想问，但是一抬头，触及这个男人眼里的失意时，她便一句话也吐不出来了。
她知道，现在自己不能去揭别人的伤疤。
叹了口气后，白梦涵对慕容枫道：“节哀。”
她现在也只能这么对慕容枫说了。
节哀顺变，挺过这一个坎。
慕容枫兴许也意识到他情绪有些不对，微微垂下眼，调整了片刻之后，他这才笑了一下，轻声道：“好了，爱妃也不需要内疚，我今天带你过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一件事，还有就是，这三天里，我会经常呆在这里。”
白梦涵微微点头，顿了一下之后，她还是忍不住的多叮嘱一声：“太子殿下记得饭点过去吃饭，不要哀痛过度……珍惜身体。”
说这话时，她脑海里头，不断闪过了住持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慕公子小时候过来的时候，便性格坚毅。
而现在眼前的这一座坟，显然就是有着一定年份的，也就是说，可能在十多年以前，慕容枫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他的母妃就去世了。
那他是多么的痛苦，多么的冷静，才能够把自己母妃的尸体冷静转移到了这里，再一个人的把母妃埋葬？
白梦涵不敢再想。
“慕容枫，你……不要太难过。”
她太看不下去这个男人难过的模样，他但凡一皱眉头，流露出几分脆弱，她便忍不住缴械投降。
而且，她也不敢去想，到底是怎么样的痛苦，才会让慕容枫养成了这样的性子，无时不刻，都在步步为营。
她担心的看着慕容枫，“你现在走出来了吗？——慕容枫，节哀顺变，放下过去，才能够更好的面对未来。”
慕容枫笑了下。
不知道是为什么而笑的。
他再次抬起头来看白梦涵时，眼里还带着淡淡的轻哂，“我说，其实每一年过来这里，都只是让我记住仇恨，不忘复仇，你信吗？”
白梦涵瞪大了眼睛。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像是慕容枫这样的无心之人……
但是……
白梦涵抿直了唇角，“我不信。”
他刚刚到真情流露，并不像是蓄谋已久，也不像是精心布置。
一个男人，他就算再如何的步步为营，也不会偏偏选择在女人的面前，假装流露出自己的软弱吧？
慕容枫笑了。
“刚刚是逗你的。”
慕容枫带着几分斜睨的看了白梦涵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本太子哪里知道，你这么的难整，本太子不就是骗你几句话，你居然全都当真了，还非要安慰本太子……这也太难，本太子左右一想，还是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不伤心，也不难过，我只是想复仇。日夜看着母妃的坟墓，才能让我记住复仇。”
说到最后，他眼里闪过的狠厉之色，亦是做不得假。
他想复仇啊。
但是……
为什么偏偏要骗她？
“慕容枫，你是不是觉得，逗我很好玩？”白梦涵皱紧了眉头看向慕容枫。
她刚刚是真的想要安慰慕容枫，并且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想话去安慰。
结果现在，慕容枫却告诉她，其实他不过是在骗她。
骗她之后，发现后果很麻烦，他不想去承担，所以他又跟她说出真相，对她说，不好意思，其实我刚刚只是在骗你。
她不想接受这样的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她定定的看着慕容枫，慕容枫却像是被她看得烦躁了似的，微微别过头去，撇开目光，道：“……早知道不该带你来。”
白梦涵怔了一下。
她突然想到，这里就是慕容枫带自己来的。
现在再看着慕容枫这样别扭的行为和举动……
她冷下脸来，“殿下要演戏给我看，未免也演的太真。我一个小小妃子，哪里值得你如此对待？”
这一切恐怕都是慕容枫的局。
这样把人困在局里，享受着别人入局傻乎乎的模样，就是慕容枫的真实目的吗？
未免也太低俗。
她冷笑道：“慕容枫，我要是再安慰你，我就是傻子。”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却被一个人抓住了手臂。
她想挣扎，那人却使了几分劲，满满的，将她抱入了他怀里。
白梦涵一时间心跳得很快。
她抬头瞪着身后的男人，尽可能的让自己神色冷漠，“你现在还对我做什么？你还想对我布局吗？这一切你还没有玩够吗——”
话音未落。
男人低了头。
他带着几分忏悔的，在离她眉眼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低声说：“抱歉。”
白梦涵愣住了。
她曾经有过这么一个结论，就是慕容枫这个人，生来高傲，无论做错了什么事情，肯定都不会道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道歉。
但是现在，慕容枫却抱住她，跟她说，抱歉。
白梦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对他冷笑，“你还想对我玩什么把戏？你时至如今，还没有玩够吗？”
慕容枫只是抱着她。
他的头靠在她的颈脖旁，让她一时之间，也没办法看清他的神色。
只能听见男人声音低沉，里头还带着少许颤抖和沙哑，他说：“我是一个懦夫。白梦涵，我想把我的缺点暴露在你的面前，但是在最后，我暴露了之后，我却又自己给自己掩盖住了。”
他非但说了抱歉，还承认了，他就是一个懦夫。
白梦涵这回没有再开口了。
她怔怔的看着慕容枫，久久都没有开口。
男人一直没有回头，她一直没看清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