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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到了慕容枫的母妃的院子里。
他居高临下,对她说:“我可以让你当我的皇后了。”
那时候,慕容枫刚学会走路。
那时候,慕容枫还不会记事情,后来的一切,他还是听他的母妃说起来的。
他的母妃,在当时,说了她这一辈子最勇敢,也足以改变她一生的话。
她说:“妾无能,哪敢当皇后。”
“你不是喜欢我吗?”
老皇帝在当时皱起了眉,“当年我的皇后还在世的时候,我们明明能够不惜对抗皇后,对抗一切,也要在一起。现在,皇后也死了,我朝中的势力也稳固了,我已经有能力让你幸福了。只要你答应下来,你就是我的新的皇后。”
她抬头,看着自己旧情人的眉眼。
他还是跟往日一样,总是喜欢说着空话,他自以为自己懂得很多,但是,却没有一次真正的想过她的感受,也没有一次真的想过她的处境,她的痛苦。
这些年里,他一直被荣华富贵所滋养着,这么多年过去了,眉眼还是依旧,只有她,一天一天的憔悴了下来。
她轻叹一声:“不知道陛下可曾听说过一句话?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妾已不同往日了。”
她这话说的很含蓄,但是,老皇帝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是,她现在已经不再喜欢他了。
老皇帝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想。
他的后宫那么多的女人都在拼命的想要当他的皇后。
她们一个个都想尽了计谋,削尖了脑袋,就是想要成为他的皇后,现在,他自愿的过来找她,为了弥补当初的她,他甚至愿意将皇后的位置留给她,但是,她却拒绝了自己。
为什么她会拒绝自己?
他话里的条件,难道还不够的诱人吗?
直到,后来,纸醉金迷,在温柔乡里泡了好久之后,老皇帝这才后知后觉明白了慕容枫的母妃的意思。
他这才明白了自己错过了多么珍贵的东西。
他后宫,的确有着许多的美容,那些美人,也的确是为了讨好他,而想尽了心思,只不过,她们都是为了皇后之位,为了荣华富贵罢了,却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去对待他的。
可惜,这些东西,他已经都错过了,也都拿不到了。
他只能觉得愧疚。
再后来,他去找慕容枫的母妃,一次意外,她死在了他的眼前。
他几乎是仓惶逃跑。
后来,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他这才派自己的侍卫去收拾一下现场,但是,他的侍卫到达之后,这才发现慕容枫的母妃的尸体,已经不翼而飞了。
再去打听了一下之后,才知道这尸体原来是被慕容枫带走了。
当时年纪轻轻的少年,背着自己母亲的尸体,独自迈过几百层的台阶,就为了将母亲葬在寺庙后,这辈子,不必再被皇宫的烟火触碰,也不必和老皇帝有任何合葬的机会。
慕容枫恨老皇帝。
慕容枫嫌老皇帝脏。
慕容枫小的时候,并不懂得如何藏起这样的一股仇恨。
他眼里的仇恨几乎都要迸发出来了。
老皇帝看得出来,他刚开始的时候,并不在乎,但是,之后,慕容枫越是长大,他就越是心惊,因为,慕容枫成长起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不仅如此,他还十分的聪明,所有跟慕容枫接触过的人,都无不夸赞他的聪明才智。
于是老皇帝也开始讨厌慕容枫,排斥慕容枫。
但是与这同时他也对慕容枫十分的愧疚。
他对慕容枫的情感,十分的复杂。他一面,是觉得自己错过了慕容枫的母妃对他的爱,对慕容枫十分的愧疚,想要弥补慕容枫,一面,又因为慕容枫对他的仇恨而感到心惊,觉得此子必定会给他带来灾难。
于是,一天天的下来,就到了今天的这个田地。
他一直在回避这个话题。
他宁可将自己的身体养废,催眠自己,让自己纸醉金迷,也不愿意去回想慕容枫的母妃。
这样一段纯洁的感情,如今的他,却是不配了。
老皇帝回忆回来之后,浑浊的老眼里,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泪光。
他甚少有这么清醒,也这么悲伤的时候。
好多时候,他都宁愿自己活的糊涂一些。
“你,不配当我的妃子。”
老皇帝盯着眼前的容妃,想要将她幻想成慕容枫母妃的模样,却发现,这一件事情,他怎么也做不到。
容妃的确是有几分像她,但是却根本又不是她。
她这样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像是她一样,纯洁高傲,像是她一样,一身傲骨铮铮,对他说,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回不去了。
他后宫里,三千美人,个个像她,却又个个不是她……
容妃心慌。
该死。
老皇帝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最近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有些嚣张了,如果她在这边说的那些话,但凡老皇帝不是在沉睡,而是清醒地装睡的话,肯定会听见她的那些话,从而知道她是在骗他的了。
她神色懊恼,后悔得不行。
同时,她的脑海里面,也闪过了不少极端的想法。
她能不能直接杀了老皇帝……?
“将我的太监叫过来。”
老皇帝开口打断了容妃的思绪。
容妃神色慌乱,“陛下是要立遗诏?”
他们现在也算是摊牌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容妃知道老皇帝应该知道了不少事情,所以,此时,她也直接将自己心里头一闪而过的念头给问了出来。
老皇帝没接话,“去叫我的太监。”
容妃咬牙,“殿下要立谁?”
老皇帝终于接话,“自古以来,立嫡立长。”
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要立慕容枫为下一任的皇帝了。
但是,这句话却恰巧就踩到了容妃的逆鳞。
容妃顿时跳脚:“你怎么可以立他为储君?平日里的时候,你不都是十分厌恶他的吗?”
果然啊,他讨厌慕容枫,整个皇宫里的人都心知肚明。
老皇帝自嘲。
“但是我到底是欠了他东西,欠东西,总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