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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阿哥一接到消息,顾不上礼节,撒腿就跑。
其木格也紧跟其后,刚跑到院子,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折了回来,跑到弘暄睡觉的客房将弘暄摇醒,“弘暄,你赶紧去守着安安!”
说完也不管弘暄是否听清楚,又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弘暄顾不上揉眼睛,穿上裤子,连外衣也没穿好,蹬上靴子就出了门。
而其木格幸好没穿花盆底,跑起来利索了许多,在为十四家服务的小太监的带领下,心急火燎的朝毓庆宫赶去,赶到毓庆宫时,还勉强保持住了形象,可让人郁闷加震惊的是,老十离毓庆宫还有几步之遥时,便被闻讯赶来的乾清宫太监拦截了,直接打入了宗人府的大牢。
惊骇之下的其木格旋即出离了愤怒,就算行刑太监手下留了情,老十没性命之忧,可那80大板却是实打实、一板不落的打在了老十的屁股上,那伤口看着也能吓死几个胆小的,若在监牢受了感染,老十怕要与安安一样,到阎王殿去旅游一番。
但要去宗人府的大牢劫人,其木格还没那能耐,因此,其木格当即又拽着十四家的小太监朝乾清宫赶去。
气喘吁吁的其木格一口气狂奔到乾清宫的宫门外,还没来得及请守门太监通报,就瞧见九阿哥灰着一张脸、和庄亲王一起退了出来,庄亲王无奈的摇摇头,九阿哥则走到院子里,直挺挺的跪了下来,庄亲王也不拦着,只是将头摇得更响了。
瞧这架势,其木格便知晓该死的康熙此次想来个公事公办,拒绝说情,虽然在心里对康熙破口大骂,可面上却还是很平静的请守门太监去通传一声。
庄亲王走出来后,再次对其木格摇摇头,道:“福晋待会儿再要好好求求皇上吧,我这边使不上什么力,只好先去宗人府走一趟。”
其木格忙谢过,“有劳王爷费心。”
庄亲王摆摆手,本想告知其木格,托其木格的福,自己得了一儿一女,可觉得眼下这氛围不大合适,便生生将这消息咽回了肚里,疾步朝宗人府走去。
庄亲王还没走远,守门太监就得了大太监的口讯,跑回来对其木格说道:“皇上朝务繁忙,不容任何人打扰,福晋还是请回吧。”
其木格本来还在想是不是先在院子里谢过九阿哥再进去见康熙,不想人家康熙压根就不见她,让其木格好不郁闷。
其木格当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背,道:“烦恼公公再通报一声,就说我有急事求见。”
守门太监立场没有一丝松动,道:“福晋,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其木格咬了咬牙,推开守门太监,就要朝院子里冲,侍卫们忙站成一排,将院门堵住,领头的说话也不客气,“福晋,没皇上旨意,任谁也不能进去,福晋若要强闯,奴才们也只有得罪了。”
其木格从侍卫组成的人墙缝隙望去,只见九阿哥依旧纹丝不动的跪在院子里,并没有扭头使任何眼色,心想看来就算自己大闹乾清宫,事情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了,当下便高声叫道:“十阿哥冤枉,十阿哥有莫大的冤枉啊,儿媳特来请皇阿玛为十阿哥伸冤!请皇阿玛为十阿哥伸冤!”
其木格又重复高喊了两遍,乾清宫里终于出来一个太监,侍卫们慢慢闪开了身形,其木格就势跨过了门槛。
太监在其木格面前站定,冷着脸道:“皇上有旨,宣阿巴垓博尔济吉特氏晋见。”
其木格松了口气,总算不用闯宫了,忙跪下道:“阿巴垓博尔济吉特氏领旨。”
在短短十几步路的途中,其木格特意走过九阿哥处,希望能得到些提示,可其木格毕竟不是老十,不但没领会精神,反而被九阿哥歪嘴斜眼的表情弄得云里雾里的,心想看来自己只得随机应变了。
跪在院子里的九阿哥对其木格也没抱什么希望,见其木格没领会他的意思,也不心急,只觉得若其木格也被康熙打入宗人府,自己就可以叫弘暄带着三个小阿哥来乾清宫外跪地求情,也许还能有意外的收获,父母都进了监牢,嗷嗷待哺的孩子当然得找皇玛法要人。
其木格哪知道九阿哥打的什么小算盘,带着6分的信心走进了乾清宫。
乾清宫里只有康熙一人,高高在上的坐着,铁青着脸,可劲的摆着谱。
见康熙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其木格不由有一丝紧张,毕竟面前的人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九五至尊,不是其木格上辈子意见相左的上司,两者的杀伤力简直不是一个量级。
其木格稍微平缓了一下气息,跪下道:“儿媳莽撞,请皇阿玛恕罪。”
康熙也不叫起,盯着其木格冷冷道:“敦郡王已不是朕之子,你这声儿媳,朕可当不起。”
其木格恨不得康熙一语成谶,可嘴上却还只得说道:“十阿哥处事欠妥,伤了皇阿玛的心,还请皇阿玛饶了他这一回。”
康熙冷笑一声,“你不是来给敦郡王伸冤的吗?怎么成来讨饶了?朕告诉你,敦郡王罪无可恕!”
其木格虽然火气也不小,可见康熙也在气头上,却不敢与康熙硬碰硬,略微思索片刻,缓缓道:“皇阿玛,儿媳是来求皇阿玛伸冤,不是来请皇阿玛网开一面;但十阿哥伤了皇阿玛的心,儿媳自然要诚惶诚恐的请皇阿玛宽恕。”
康熙冷冷道:“诚惶诚恐?!在宫门外高声喧哗还诚惶诚恐?朕真是闻所未闻!”
其木格忙道:“十阿哥遭受不白之冤,儿媳乱了方寸,行为失当,请皇阿玛恕罪。”
康熙哈哈哈大笑三声,旋即冷冷道:“喔,在朝堂上当众殴打太子,受罚后还不依不饶、妄想继续惹事的敦郡王竟然遭受了不白之冤,朕可得要洗耳恭听!”
其木格平静的道:“皇阿玛,此乃事出有因。”
康熙依旧冷峻的扫视着其木格,冷冷道:“你就不必费唇舌说缘由了,朕没那么多闲功夫,直接说说他的冤情吧!”
其木格大方的对上康熙的视线,道:“十阿哥至纯至孝,却被皇阿玛误解,难道还不冤枉?”
康熙象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连嘲讽的话都懒得说了,“你先回去问问弘暄,明白了什么是至纯至孝,再来帮你丈夫喊冤。”
其木格不理会康熙的讥讽,大着胆子说道:“皇阿玛,虽然十阿哥不是什么旷世之才,也不是什么治世能人,但却是一员猛将,若说是国之栋梁,也受得起。”
康熙冷冷的哼了一声,“逞匹夫之勇,也堪当栋梁,真是天大的笑话!”
其木格不甘示弱,道:“十阿哥大智若愚,却被皇阿玛视作有勇无谋,此乃第一冤也!”
康熙很后悔,压根就不该见这蒙古福晋,“他智在哪儿?谋在哪儿?”
其木格一时也想不出实例,但也不能叫康熙很抽象的凭感觉去感知,只好说道:“十阿哥这些年来接办的差事,一桩桩、一件件,好似都没办砸过,这足以证明十阿哥并不是只知道逞匹夫之勇的莽夫。”
康熙道:“只要他去办差,朕就得揪着一颗心,随时准备给他擦屁股!”
其木格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如常,心想,那你干嘛还要么接二连三的让老十办差啊?但嘴上却还说道:“俗话说英雄不问出处,儿媳以为,这差事是否办得好,应看结果,而不是过程。”
其木格说完就想给自己一耳光,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出“英雄不问出处”,只能证明,自己潜意识里还是过于紧张了。
康熙哑然,不是因为其木格用了和中心思想完全不搭界的俗语,而是其木格说的确实没错。
其木格也不再纠缠此事,让康熙没面子那才真是逞匹夫之勇,忙接着说道:“为人子,十阿哥虽然不是最能干的,但却是最单纯的;为人臣,虽然他文不能兴邦,但却一心想以武定邦,而且事实证明,他在这方面确实是一员得力干将;最关键的是,不管是为人子还是为人臣,他都守着自己的本分,不问其他。”
康熙对此不置可否。
其木格叹了口气道:“可这换来的是什么?皇阿玛嫌他不会讨巧,每次办差没有奖赏不说,不是罚银子就是罚俸禄,可皇阿玛,凭良心说,十阿哥的差事虽然不是办得十全十美,但总有几两件能担得起您一声赞吧?可就算如此,十阿哥也没冷了心,总想着如何为皇阿玛分忧解劳,一心想尽为人子、做人臣的责任,就算皇阿玛不喜他,单凭他一腔热血,皇阿玛也不该这么不待见他…”
其木格说到后来,忍不住哽咽起来。
铁石心肠的康熙没丝毫的感动,反而气恼道:“这么说,你也是来指责朕,怨朕没将他当儿子待的了?”
其木格擦了擦眼泪,道:“儿媳不敢,儿媳只是觉得十阿哥冤枉。皇阿玛只看到他办事不冷静,却不体谅他心忧社稷的忧虑;皇阿玛只记得他作不出诗文,却对他的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视而不见;皇阿玛只记得他顶撞您,说您不当他是儿子,却不知晓您一夸弘暄,他背地里就吃弘暄的醋;皇阿玛只见着他当殿打太子,却不知道他心中有多憋气…”
其木格抹了抹汹涌的眼泪,继续道 :“皇阿玛,朝堂上的事儿媳不懂,可不管为了什么乌七八糟的事,也不该对孩子下手啊,若是十爷自己遭人黑手,儿媳敢保证,他早罢手了。皇阿玛只看到他行事莽撞,却瞧不见他护犊的一片心…”
其木格说到最后,终是忍不住嘤嘤的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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