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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铭轼道:“江湖人士向来与朝廷素无往来,一但接受朝廷的任命,将被江湖人士视为朝廷的鹰犬,也就是自绝于江湖。此次朝廷借西蜀唐门抵抗外族侵略为由,下旨收编西蜀唐门,断不能接受。”
阴存仁点点头,他全神贯注地听吴铭轼进行分析,他更想知道吴铭轼是出于什么理由而回绝朝廷的圣旨。
吴铭轼继续道:“圣旨必须接受,不然就是抗旨不尊的重罪,但可以向朝廷请辞,愚弟现在想听听阴兄对此事的高见。”
以吴铭轼一贯为人,阴存仁知道他并不是试探自己,而是以自己的观点而确定下一步的对应策略。于是阴存仁分析道:“首先朝廷非常忌惮江湖有一这样的一股强大的势力,能以小胜多地打败耶律军,何尝不是朝廷的重大隐患,如不能化解这股势力,朝廷将如梗在喉,寝食难安。”
吴铭轼首肯。
阴存仁继续分析道:“朝廷当然知道江湖的不成文规矩,授贤弟千总之职,统领西蜀唐门,如贤弟欣然接受,则成朝廷的命官,朝廷可随意驱使,这是第一层含义;而西蜀唐门为江湖人士组成,有江湖不成文规矩于先,平日散漫成性于后,他们会不会听命于你而归于朝廷管辖,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起到了分化瓦解西蜀唐门的目的,毕竟贤弟只是暂时代领西蜀唐门事务,根基很浅,这是第二层含义……”
此时吴铭轼抢言道:“明明是阴兄运筹帷幄,率领西蜀唐门力拒耶律军来犯,功高至伟,朝廷却无视阴兄的功劳,而给愚弟授官,这可是挑起你我之间友情的险恶阴谋。”
此时吴铭轼必须表明心态,而阴存仁听到他的插话,内心终于平静了许多。
吴铭轼继续言道:“经过这重重的分化瓦解,西蜀唐门的凝聚力及军事实力将大大削弱,而此时,朝廷再下令我等出击,抗击耶律大军,等于是借耶律军之力,消灭我等于无形,朝廷就将再无威胁,高枕无忧。”
阴存仁听了吴铭轼的这番深入的分析,终于放下了对他的芥蒂。
吴铭轼继续言道:“明日里,我将以阴毒在身,难当大任为由,上表向朝廷请辞,由阴兄代理千总之职……”
阴存仁忙打断吴铭轼的话头道:“贤弟你错看为兄了,我那里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
吴铭轼继续道:“阴兄绝不可推辞,你必须领受此职。”
阴存仁问道:“贤弟何出此言?”
吴铭轼道:“阴兄多日来体恤愚弟的身体不佳,统领西蜀唐门,门中各种杂务阴兄处理得井井有条,更兼此次运筹帷幄,大败耶律军,在西蜀唐门中的威望如日中天,您有威望、有才能统领西蜀唐门,是不二的人选。”
“那里,那里,贤弟谬赞了。”阴存仁被吴铭轼一夸,不由得内心大喜。
吴铭轼继续道:“此次朝廷下旨,由牛千总调任此处为参事,协助你、我处理军事事务,何尝不是朝廷分化西蜀唐门打下的另一个锲子,也只有阴兄的才能方能应付自如,与他进行周旋。”
吴铭轼虽然分析得很中肯,但阴存仁听起来,总感觉变味,原来的欣喜,打了折扣,他问道:“愚兄愚钝,还请贤弟不吝赐教。”阴存仁道。
吴铭轼忠厚,自认为阴存仁是换命的兄弟,这才有了以上推心置腹的言语,他未感觉到阴存仁内心的异常,继续道:“牛千总向来与我等不和,原来他是千总之职,由于战败的原因,现如今降职使用,反成你我的部下,他情何以堪。而牛千总是朝廷的忠良之后,朝廷中的关系与人脉必优于你、我。现如今职位低于你、我只是权宜之计,一但时机成熟,必官复原职凌驾于你、我之上,只怕到那时西蜀唐门的统治权将不得不易手。”
吴铭轼虽然此言并不太合阴存仁的心意,然而他分析得丝丝入扣,的确是将来西蜀唐门的必然趋势。
阴存仁问道:“以贤弟的意思,当如何应对?”他必须第一时间知道吴铭轼的真实意图。
吴铭轼继续推心置腹道:“以阴兄如今的威望当可与西蜀唐门的四大长老暗中商议,遴选一些西蜀唐门不堪大用的弟子组成军队,驻扎在西蜀唐门总坛附近,由阴兄统领与牛千总进行周旋,一、不伤西蜀唐门的根本,二、清理一下西蜀唐门不良之徒,对上可向朝廷交待,对牛千总,亦可防止他对西蜀唐门的渗透,岂不是两全其美之法?”
阴存仁听闻吴铭轼这样入情入理的分析,内心赞叹不已,吴铭轼终于成长了,但他并不是与吴铭轼一路之人,与吴铭轼决裂是迟早的事,而吴铭轼越是聪明,今后亦将难于对付,阴存仁内心对吴铭轼的防范之心大增。
阴存仁假意地说道:“贤弟的一番分析不仅入情入理,还非常透彻,这千总之职还是由贤弟受领吧。”
“阴兄说笑了,您才智过人,江湖经验丰富,也只有您能应付自如地与牛千总这样的将才旗鼓相当地周旋,千总一职,您就不要推辞了。”吴铭轼真诚地言道。
“难当大任,难当大任。”阴存仁还在推辞。
“阴兄当得此任,愚弟让您出任千总一职,实在是有愧于阴兄,还请受愚弟一拜。”吴铭轼言罢跪倒于阴存仁面前。
“贤弟这是做甚?”阴存仁忙搀扶起吴铭轼。
“明面上,阴兄出任千总一职,劳心费神地与牛千总周旋,暗中还要处理西蜀唐门的日常事务,实在是小弟自私之举;而朝廷灭我之心不死,早晚会下令让阴兄出战耶律军,而那时,阴兄带领一些为数不多的、不成气的西蜀唐门出战,可是九死一生,更是让愚弟内心不安,好在你、我都收下了福王的金牌,当面临出征之时,这可是救命的唯一办法,我必当第一时间请出金牌,请福王在朝廷周旋,免了阴兄的出征命令。万一无可挽回,愚弟必率领西蜀唐门弟子作为后援,与阴兄同生共死。”
吴铭轼的这一番言语是出于坦诚,而阴存仁听了,却是惊掉了下巴。
吴铭轼的算计太过深远,从当初接受福王的金牌开始就有先见之明,而如今,是把自己顶在生死存亡的最前面,而他自己却安然地退缩于后,以阴存仁一贯的算计与猜忌,不仅惊叹于他的思维缜密,还不由得怀疑他是否存有险恶居心了。
阴存仁又转念一想,吴铭轼不可能陷害自己,如何他真有此心思,又何故向自己一一言明呢?
阴存仁又一转念,也许吴铭轼更加阴险,故意向自己言明,以试探自己如何回复。
阴存仁思前想后,各种念头转来转去,脸色也有些阴晴不定。
吴铭轼的成长太过于恐怖了,阴存仁没有猜得的是,吴铭轼的金仙心意功已达六重,会导致智力大涨,加上与阴存仁相处的这段时间,耳濡目染地学习了许多的江湖经验。
阴存仁必须重新认识吴铭轼了,这样的人成为对手太恐怖了,他暗暗地下了决心,只要自己的任务达成,必定在第一时间灭了这样的恐怖对手,不然自己怎样死的难以预料。
阴存仁思绪转得很快,他道:“看来,愚兄只能领受这千总之职罗?”
吴铭轼再拜道:“阴兄大义,愚弟仰慕,万一到了生死存亡之时,我必领西蜀唐门众弟子与您一同赴汤蹈火。”
阴存仁内心将吴铭轼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心想西蜀唐门日常事务由我处理,你到好,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西蜀唐门还是你的天下。
阴存仁咬咬牙,心想富贵险中求,西蜀唐门的日常事务我来料理,怎么可能会听你的号令,他强作兄弟情深地道:“愚兄为了江湖大义、百姓安危、兄弟情深,愿领受千总一职,今夜就书写上表,明日向王公公禀报。”
吴铭轼真诚地长跪不起,阴存仁虽然相貌极丑,但他的形象在自己的心目中高大了许多。
吴铭轼与阴存仁在密室中商议好策略,各自隐秘地回到自己的卧室。
吴铭轼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真诚一片,换来的是阴存仁的杀机暗藏。
第二天,吴铭轼向王公公呈上了辞表,并推荐阴存仁受领千总一职。
王公公并未感到意外,他在问清了吴铭轼的请辞理由后,答应将他的辞表带回朝廷复命。
王公公自认为此行不虚,因为吴铭轼与阴存仁都接受了福王府的金牌且没有声张,说明此二人已经是福王府一党的人,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与任务,至于谁领受千总一职,先回京城再作议处。
阴存仁派可靠的西蜀唐门弟子送王公公一行离开西蜀唐门,并暗中向王公公送了珍宝无数。
王公公大喜,心想阴存仁很知人情世故,虽然他貌丑不堪,但并不妨碍他将来前途一片大好。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二百零七章乌鸦铁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