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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绩出来以后,应登颖第一时间把云雾来叫去了办公室。
应登颖拿着成绩单, 满脸和煦, 见云雾来进来, 还去旁边搬了把空椅子过来:“雾来, 坐。”
云雾来道了声谢,乖乖坐下来。
“看到自己成绩没?”应登颖问。
云雾来点头。
应登颖笑道:“还不错,这么久不上课,能有这个分数挺不容易了。”
云雾来牵强地笑了下, 没有作答。
现在的应登颖和以前的应登颖完全是两个极端, 云雾来以前的成绩才叫做不容易, 但应登颖永远不知餍足, 三五名的进步都不带看的;而现在,云雾来以一种极为消极敷衍的态度完成了月考,考了个稀烂,应登颖却夸她不容易。
在应登颖温声细语的安慰和关怀里,云雾来突然有点想念从前那个把她批得一文不值的应登颖。
不止是应登颖,还有仇雨, 成绩出来以后, 仇雨也没敢表现出半分担忧, 还要竭力表现出风轻云淡, 维护她这个除了借读生外最后一名的自尊心。
她们都觉得她的失败情有可原, 换了任何一个正常人,失去至亲以后,沉溺在痛苦中无法自拔都很正常。
已经这么惨了, 还要求那么多干什么呢?
只要平安健康活着就好。
云雾来知道,应老师和仇雨都是好心。
但这一刻,她仍然产生了一种被放弃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她不安,更令她隐隐不甘。
她心底的那片废墟世界,满地残桓,满目凄凉,自事发那日起乌云蔽日,再也不曾受过阳光的照拂,可现在,有一株稚嫩的绿色植物艰难顶开破碎的砖瓦,怯生生探出头来。
云雾来怀着重重心事从应登颖办公室出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高二四班的后门口。
祝凯旋正在捣鼓手机。
傅行此先看到的她,叫了祝凯旋一声:“阿凯。”
“啊?”祝凯旋看傅行此,然后就看到了门外的云雾来。
他稍有些诧异,立刻放下手机,走了出去。
“找我吗?”他问。
云雾来颔首:“嗯。”
她回到学校快一个礼拜了,她和祝凯旋在学校不再继续装作不认识,但是她不想惹人关注,所以双方并没有表现得很熟络,差不多也就见面了打个招呼这点交情。
像这样到教室门口来找他,更是破天荒地头一回。
云雾来的反常让祝凯旋感到不安,生怕她是碰到什么事了才会不管不顾地来找他,他焦急地询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刚从我班主任那边出来。”云雾来文不对题地回答。
祝凯旋一脸莫名地“啊”了一声。
云雾来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半晌,她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没什么,我先走了。”
“诶,云雾来。”祝凯旋叫住她。
云雾来的脚步停下了。
“你过来找我应该有话想说吧。”祝凯旋循循善诱,“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没什么事。”云雾来的鞋尖碾磨着地面,她声音很轻,“我还不确定。”
祝凯旋说:“不确定也可以告诉我。”
云雾来被他说动了,她抬起头来看他:“我有点想重新振作,但是我还不确定。”
“真的?”祝凯旋的眼睛都亮了,表情满是欣喜,像是犯人被困于不见天日的囚牢,望穿秋水才终于等到了刑满释放的那天。
看他这般高兴,云雾来有点后悔自己不该多嘴把一个连自己都还没确认的消息告诉他了。
她要是否认,他得有多失望。
可她确实退缩了,无法给他想要的答案,最终,她只能模棱两可地说:“我还不确定。”
“没关系,我等你。”祝凯旋温柔地笑了笑,他约她,“今天中午一起吃饭吧。”
云雾来的这点重新振作的想法虽然抽了芽,但她没多少信心,决心也时好时坏,几次打开书,但都是三分钟热度,无法投入,像在看天书。
祝凯旋由着她,不催她。
但自从她来他们班找他开始,他彻底不再避着旁人了,开始等她一起吃中饭,一起放学,家里有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二天一大早就会送到她们班来给她。
这般密集的接触自然瞒不过旁人,惹来无数好奇心。
祝凯旋我行我素,采取不否认、不承认的战略方针。
当然,在旁人眼中,他们已是板上钉钉。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十月底的月考成绩出来,云雾来依然没有起色,除了两个借读生,她就是班里的倒数第一。
这天中午,四个人一起吃的中饭,不知怎的聊起傅行此的母亲离世以后,几乎没有对他的学习成绩造成影响,他始终维持着全校第一的战绩。
云雾来匪夷所思地问傅行此:“你怎么做到的?”
“我已经提前学过课程当然是一部分原因。”傅行此淡淡笑了笑,“但即便没学过,我也会这么做。我妈刚走那会,我其实挺颓废,没有斗志,甚至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只想堕落。但是有一天我突然想到,万一爸爸妈妈们到了天上还是喜欢互相比较自己孩子怎么办。我不想让我妈输,所以她离开以后,我除了照顾我妹妹,就是拼命学习。”
这般煽情的话,别说是云雾来了,就连祝凯旋都从未听傅行此说过,傅行此完全是看在祝凯旋的面子上,为了帮忙劝好友喜欢的姑娘重新振作才说出口。
效果很成功,云雾来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爸爸看到她这样会失望痛心吧,天堂里和别的爸爸妈妈互相攀比的时候,他是不是得费尽心思编造蹩脚的谎言,才能满足他一个父亲的虚荣心?
爸爸一向来都很虚荣的,喜欢明里暗里炫耀女儿。她考着班里倒数第三,都快把爸爸的路给堵死了,然后他肯定还会嘴硬说:“那我女儿年纪小呀,学习比别人差不是很正常嘛。”
云雾来鼻尖霎时酸涩难忍,在人来人往的食堂里红了眼眶,她低了头,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的眼泪,匆匆说了句“我去下厕所”就离开了。
厕所门口,她被祝凯旋追上。
食堂的厕所人烟稀少,是个适合聊天的场所。
再祝凯旋面前,云雾来的眼泪无所顾忌地往下直掉:“我早就应该振作了,是不是?”
“是。”祝凯旋语气肯定。
可云雾来一点信心都没有,五月至今,她沉湎于痛苦,已经有半年没有碰过学习,功课落了一大截,前头的知识也忘得差不多了,进度远远被别人甩下,她好几次试图振作,但最终都被逼退。
她卑怯地问他:“你觉得我还追得上吗?”
“你能,而且你必须能。”祝凯旋的语气很严肃,“因为你别无选择。”
从前,她是父母庇护下无忧无虑的掌上明珠,学习虽然还算努力,但只是因为性格要强不肯服输,她要是真的想偷懒,到时候考个普通的大学,毕业后干份普通的工作,也没什么不可以,云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足够孩子衣食无忧过完此生,她没有任何生存压力。
但现在,她身后空无一人,温室破裂,两座大山倾倒,生活的压力没了父母的阻挡,开始向她发起冲击。
祝凯旋可以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给云雾来承诺,但他没有。
不是因为他不怜惜她,相反,正是因为他太心疼她。
他当然希望自己可以为她遮风避雨,但不管是从生理角度、心理角度、社会层面、法律层面出发,有关未来的路,他都没有任何把握。
他才16岁,心智尚未成熟,没法保证自己十五六岁的动心便代表了一生。
他没有靠自己的双手赚过一分钱,没法拍着胸脯说自己可以顶天立地,护心爱的姑娘无虞。
所以现在的他,没有资格纸上谈兵给她营造梦幻城堡。
她的未来,必须由她自己的肩膀来扛才保险。
老师,同学朋友,干爸干妈,骆洲,亲戚们……所有知情的人都觉得云雾来即便从此一蹶不振是情理之中,没有人再对她有什么严格的要求。
唯有祝凯旋异常坚定,告诉她,你能,你必须能。
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她,他不愿看着她被命运击溃,从此折弯脊梁骨,甘于陷在泥地里。
在他的注视下,废墟里那一颗小绿芽捕获了能量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参天大树。
云雾来生出一股勇气来,那反复无常的决心到这一刻尘埃落定,她问他:“那你可以帮我补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