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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公子不想告诉蔡侯,他找来的女人太丑以至于他压根看不过眼。可一想若是这样说了,估计蔡侯又会送来其他形状的女人,他君执自然是消受不起蔡侯的喜好,索性正色道:“我虽仁切大师收的俗家弟子,但也明白佛门之地行污秽之事为不耻,国君那怀着软枕假孕的夫人如今正毫发无损地躺在院子里面,这丑陋的闹剧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
少公子转身想要离开,却发现桐花台的四周站满了身穿铁甲的禁军,少公子环顾四周清点了一下,大约有几十人,凭他突破重围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少公子就怕打得天翻地覆之时,会伤了仁切师父最爱的桐花树。负有这种传说盛名的树,若是不小心被他们这些人摧残了,不光是可惜了,他才认下的师父一定会将他逐出清华寺。
“国君,仁切大师临走时虽说是让我好好照看他的桐花树,可若是国君这些人中有哪个不长眼的人不小心伤了师父的树,待师父明年今日回到寺里面,我可会老老实实的告诉师父,是你的人做的好事。”少公子一本正经地恐吓到蔡侯。
蔡侯眯着眼睛看了看少公子,随即挥了挥手,四周的禁军护卫便都消失了身影。
“江湖的规矩,你们蝴蝶谷是受了好处就会帮人制毒或解毒,孤这有一个忙,需要你这个蝴蝶谷的少谷主帮忙。”蔡侯终于说出了他此番的目的。
少公子自然不是傻子,他自然想得出是谁告诉蔡侯他是蝴蝶谷少当家的身份,虽然少公子并不喜欢他的这个身份是被那人告诉了出去,但蔡侯这种明人不说暗话的性情他倒是十分欣赏,索性也没问其中蔡侯是如何得知他身份的渊源,直接了当让蔡侯说了如何帮。
蔡侯示意少公子与他重新回到小院之中,想来桐花台也不是个谈私密事情的好地方,少公子便尊了蔡侯的意思,又走回到小院去了。
待回到小院后,少公子发现本应躺在地上的蔡侯夫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想必是方才那些禁卫将她带走了吧。少公子面目风轻云淡,沉稳地走到亭台里面,拿起已经煮滚了水的小壶为蔡侯置茶。
“方才那女子是孤的锦葵夫人,虽其貌不扬,但胜却胜在床笫之间的媚态万分,孤本想让你尝一尝的,哪知你还当真是不解风情之人。”蔡侯见少公子泡茶的步骤十分流畅且优雅,自是高看了少公子一眼。
“国君的夫人,岂能是我这种人可以染指的,国君莫要折煞我。”少公子不抬双眼,怨气颇重。
少公子如今知道了蔡侯有事求人,自然不会像之前那般低声下气,蝴蝶谷向来就是高兴了就帮,不高兴就滚蛋。
蔡侯笑了笑,虽说是想打破这莫名的尴尬,可少公子却觉得他的笑声更让人尴尬。
笑声过后,蔡侯拍了拍手,小院儿的门口鱼贯进入了十多人,这些人分别两人抬着一个笨重的箱子,重重地放在地上,而后依次地打开。箱子里面无一不装满了金银珠宝,青铜铁器,眼花缭乱,其光亮刺的少公子眼睛直痛。
“国君还是先说有何事需要蝴蝶谷的帮忙吧,若是在下做到了,再讨国君的回报也不迟,毕竟一国之君,诺与国同重,在下不担心蔡侯会反悔。”少公子侧身出掌,掌气抬起箱盖,重重地关了上,这回少公子的眼睛才好受了些。
蔡侯点了点头道:“孤的宫里面有一位夫人怀了身孕,但是并不是孤的孩子,这胎来的蹊跷,孤想让你帮忙查一下,若是能找到拿掉这胎的方法再好不过了。”
少公子皱了皱眉头,这蔡候当蝴蝶谷是什么地方,江湖郎中?
“这事儿,蔡侯应当朝医官要一记红花,煮水下肚胎儿必死无疑,何苦还要来求蝴蝶谷?”少公子将茶碗重重地放在蔡侯面前。
“若是红花和麝香都能解决的了,孤也不会来找少谷主你了,孤说了这胎来的蹊跷,你若不信,不如今晚你随孤一同去蔡宫看看罢。”蔡侯感受到了少公子的不悦,随即面上表现出一副很无奈的模样,仿佛是他的那位夫人做了多对不起他的事情一般。
听蔡侯讲至如此,少公子紧蹙峨眉,这世上还能有如此蹊跷的胎?红花和麝香都没办法根除,莫不是?少公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地看着蔡侯。
“少谷主还是亲眼看看为好,孤也十分惧怕,这胎若要坏了孤的蔡国,孤便是蔡国的罪人,早一天解决,孤这心里便早一天踏实。”蔡侯正色道。
少公子垂着头细思了许久,随后对蔡侯道:“国君的那位夫人住在蔡宫的哪个方位,宫殿的名字叫什么,今夜我且悄悄潜入去看一看。”
蔡侯不解地看着少公子,自然想不明白为何少公子不同他一起入宫,而偏要独自来个夜探。况且蔡宫守卫森严,岂是说进就能进的地方?蔡侯面显不悦,甚至微微有些愤怒。少公子知晓身为国君之人,大抵都如蔡侯一样好面子,燕君也没有例外。少公子不想再与九州上的任何一位诸侯树敌,一个燕君就够了,再加上一个蔡侯,他还没有自己的势力,更是招架不住。
“国君的这位夫人,能在国君眼皮子底下怀上这蹊跷的一胎,就说明此人在蔡宫还是有一些势力的,国君若是要打压这位夫人的气焰,想必你们两人平时早已生了嫌隙,既然有了嫌隙,这位夫人也会做好戒备国君的任何准备,若是国君今日光明正大地带着不相干的人回了宫,这位夫人一定会有所警觉,因此我若是在此等情况之下去见这位夫人,一定是查不出什么,可若是出其不意地夜探,却能让其毫无防备,如此我才能找得出这胎邪门儿在哪里,才能对症下药,帮国君解决了这事,可国君若是执意要带在下回宫,那么在下就听国君的,收拾收拾就同国君出发,不过希望国君在蔡宫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将在下安置,以免打草惊蛇。”
少公子的一番畅言,使得蔡侯思虑许久,他觉得少公子说的并没有错,他是不会让椒兰宫的那位顺利的剩下蔡国的继承人,更何况这胎本就不是他的种。
蔡侯虽然认可了少公子的话,却极为不情愿地将蔡宫的地图交给了少公子,并替他指出了那位夫人所住的宫殿。少公子看了几眼蔡宫的地图,却见在宫里的西南边有一座画着许多花树,隐藏在繁花里的一座小轩榭,这地方距离所有的主殿都很远,倒是个清净可以议事的地方。
少公子指着这个地方对蔡侯道:“让人把这里清理出来,我今夜探完椒兰宫,直接夜宿这里,第二日一早国君便来找我,我就能给国君一个确定的答复了。”
“这藏花阁像来人烟稀少且蚊虫较多,少公子不如呆到喜乐阁的东暖阁去。”蔡侯说道。
少公子摇了摇头:“你让人在小榭卧房的四角分别放四个香炉,我自是有办法让这些虫子去别处。”
早在终首山的时候,以往每每夏夜受蚊虫叮咬,痛痒难耐的绥绥在少公子的帮助下,终做得一盏百虫惧怕,且独特芬芳的好香。这香味少公子也十分喜欢,比蝴蝶谷驱虫香要好闻的多。从那以后,蝴蝶谷少公子的住所凌霄居在蚊虫繁多的夏日一直燃着绥绥配的这股子香味。许是因为调这盏香的是绥绥,所以少公子觉着闻久了睡觉也格外香甜。若不是此次要帮助蔡侯,少公子还真舍不得拿出来用,他这次带在身上的香本就没剩下多少,非必要时刻他都不舍得拿出来用。看来还是找个时间回一趟终首山,亲自再要来一些来为好。
其实,究竟是因为绥绥,还是因为绥绥的香引得少公子想回到终首山,他早已辨别不出来了。
夜变的漆黑,少公子换上一身夜行衣融入在黑夜之中,灵巧如同一只黑雀,他轻松地躲开禁军的防护,翻进了蔡宫的城墙。今日为了顾及蔡侯的颜面,他故意建议蔡侯撤掉几队守城禁军,以方便他入宫夜探。其实蔡宫的防护松懈与否,都难不倒少公子的夜探。可若是真的要让蔡侯知道,少公子能悄无声息地躲过所有的侍卫夜探蔡宫,对少公子来说并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
几经折腾之后,少公子潜入了椒兰宫。现已然深夜,主殿内还有微弱的灯火盈盈,少公子轻步向上,攀上了主殿的屋顶,四周巡视过后却见西边炊烟阵阵。他深觉怪异,心想夜色已深,不会是这位椒兰宫的夫人还没睡,想要吃顿宵夜?他满心好奇地向西边儿靠拢,寻着阵阵炊烟走了过去。
这西边向来是每个主宫的膳房所在地,少公子见膳房里有灯火,悄悄地靠近,确定膳房里面没人,悄悄潜入躲在暗处的房梁上边。膳房的蒸笼正冒着热气,淡淡的香料味道正从里面散出,少公子正襟危坐,用真气将自己的气息封锁,等着看好戏。
不一会儿从门口走进一位妃色衣裙的侍女,少公子瞧着深觉奇特,这侍女的两双手上还带着黑色的手套。他见侍女缓缓地走到蒸笼前,揭开竹屉。白色的雾气四散开来,她从蒸笼里面拿出一只陶瓮,将盖子打了开。少公子随即闻到了几味去腥的香料味儿。
少顷,侍女缓缓地脱下黑色的手套,少公子猛地看到她的左手还剩下半只手掌,右手的整个手掌已经没有了。少公子错愕地看着她,又瞧见方才她脱下的那两只手套如同赋了生命一般,竟然自行在炉灶上走了起来。他听到侍女的嘴里在念着什么,随着她的喃喃自语,那两只手套似是得了她的命令,抄起锋利的菜刀,迅速地将她左手仅剩下那半只手掌也齐齐地剁了下来。
侍女忍着疼,身形颤抖不已,却一声都未吭。少公子并不知道剁掌有多痛,但是他知道这名侍女可忍如此巨痛,一定不是普通平凡之人。
侍女又开口细声言语,命令另一只手套朝她过来,并且在她腰间取下锦布绣袋。手套得令拉开袖袋的绳子,便见到在袋子之中爬出了三两只身上带着细丝的黑虫,黑虫仿佛闻到了血腥味道,朝侍女断腕出飞去。黑虫迅速钻进她的血肉里面,手上的丝线将鲜红的血肉接连,不但止住喷涌而出的血,还将伤口缝合链接,形成一道长长的疤痕。
一切妥当之后,侍女重新带好手套,将血肉模糊的半只断掌放进陶瓮里面,继续放在蒸笼里面蒸煮。
少公子看的有些反胃,待那位侍女走远之后,忍不住干呕了几声。肉香远远传过来的时候,少公子依然觉得想吐。不过多时,便又有三两侍女进了膳房,将那樽陶瓮端了出去。少公子悄然紧跟其后,待侍女们进了主殿,少公子飞身上房,寻着声音撩开了房上的瓦片。
小榻之上靠着一个身穿大红色寝衣的女子,女子身材修长,肤色铜黄,小腹微微隆起。本是闭目养神,却被一位贴身的侍女轻轻唤醒。少公子注意到,将这女子唤醒的这位侍女正是方才剁掌的那位,现她换了衣服,倒是看不出有任何受伤的模样。
“夫人该喝汤了。”侍女将熬好的汤从陶瓮了盛了出来,双手端给了刚刚清醒过来的女子。
女子微微一笑,脸上满是欢喜地接过汤碗,优雅地喝了起来。
“孩子,孩子,你要快快长大,莫要辜负娘亲这样辛苦的让你来到这世上。”少公子虽看不清女子的脸是何模样,却觉举手投足之间风韵比蔡侯的另一位锦葵夫人不知好了多少倍,想必那蔡侯是肉吃多了偶尔想换一下寡淡无味的尝尝,也或许他本身就盲的,明明身边有块美玉,却要寻路边的石头来欣赏。少公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观察。
“公主,妃月一定会好好守护这个孩子,不会再让蔡侯伤害您。”侍女接过女子喝完的空碗,又细心地将她安置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