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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华青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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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周锦霖早早起床,在白露的强烈要求下换了藕荷色褙子加月白综裙,脑后简简单单挽了个纂,显得明媚又干练。

    吃完早饭,坐上套好的马车,周锦霖很快到达目的地——几条街开外的华青坊,她的产业。

    自从和顾询和离,周锦霖就一直盘算着赚钱的事儿,她自己的嫁妆银子有五千两,加上从怀恩伯府讹来的三千两,也称得上可观。

    不过,做什么生意,却是个大难题。

    周锦霖作为文科生,肯定无法自己生造蒸汽机或珍妮纺纱机,不过她有一腔生拉硬拽的能力。

    于是,她遇见了孟醒。

    孟醒,原本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瓷器店老板,开着个窝在城中角落的小店,所以,也只有无意从他店前飘过的周锦霖,发现了他家店的窗户安得是玻璃的秘密。

    也是凑巧,孟醒很缺钱,而周锦霖有些钱。

    于是,两个人达成一致,周锦霖成了孟醒的东家,华青坊的玻璃从此在充州城扎了根,而周锦霖从现代社会吸取经验,瞄准中端市场发力,抢先生产玻璃小摆件和首饰,并运用自己的地理知识给华青坊重新选了个良好区位——在绸缎铺和胭脂铺之间,刚好为闺阁小姐采买物件的管事或来逛街的小家碧玉能够看到。

    如此一来二去,华青坊就打出来了些名气。

    不过,周锦霖进去的时候,店里没什么人,只瞧见站在柜台后的孟醒。

    孟醒今天穿了件宝蓝色长衫,他约莫不惑之龄,清瘦,蓄着把长须,说话慢悠悠的,长得······很没特点。

    “周姑娘,”孟醒和她打招呼,“今儿来的可真早。”

    周锦霖笑盈盈的冲他点点头,眼光扫过店中种着绿萝的玻璃花盆——这是她特地叫孟醒摆上吸引客人的。

    “到后面说话。”她说。

    华青坊的后院修了一栋两层小楼,孟醒还颇具文人的风雅,庭中杂植兰桂竹木,风移影动,珊珊可爱。

    周锦霖没工夫欣赏美景,她匆匆上到二楼,简单看完了账册——孟醒的信誉相当好,也用不着她操心,就问道:“那些工匠信得过吗?”

    现在华青坊的玻璃生意已经小有名气,她最怕的就是技术泄密,不过,孟醒在封口方面似乎很有本事,至今充州城的各大店铺还只能看着玻璃流口水。

    “周姑娘信不过孟某?”孟醒似笑非笑的反问她。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周锦霖也笑,“回头我把保密协议给你瞧瞧。”这协议她可思量了好几个月。

    “打了巴掌也要给个甜枣,”孟醒淡淡的说,“还是周姑娘的工资制度高明。”

    周锦霖不大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她这也是借鉴前人经验,给华青坊里的工匠按资历和能力分了三六九等,每等工资不同,又保持在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同时可以升职加薪——这还托她高中政治的福,分配要兼顾效率和公平。

    “哎,对了——玉兰花卖的怎么样?”她问,玉兰花是前些天开发出的新产品,晶莹剔透的玻璃材质配上玉兰花造型,独一无二的观感吸引了不少充州城的闺秀。

    “比起小天鹅可差多了,毕竟成本不同,价钱自然也不同。”孟醒道,“如今之际,还是将彩色玻璃尽早开发出来。”

    “确实,玉兰花做工比小天鹅复杂许多。”周锦霖叹气,幸亏在现代她这个“伪文艺女青年”经常上网搜一些玻璃制品的图片,当时只是觉得好看,现在倒是帮了不少忙,让她画出来了不少令行家击节叫好的图纸。

    “对了,悦己楼的柳掌柜见了坊里的新出的玻璃钗子,喜欢的不得了。”孟醒看着她,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

    周锦霖无奈的笑笑,这个时代不同于她在历史书中了解到的古代,大蓟可是出过好几位女皇帝的,她特别喜欢第一位——距离她所处的嘉祐年间有三百多年的昭宣女帝慕静言,还有第一位女首辅冯思蓁,女性地位算是比较高了。隔壁胭脂铺悦己楼就是个女掌柜,闺名丽鸿,因为父母膝下无子,就将她充作男儿教养,到了嫁龄,父母又双双故去,她无依无靠,就来了悦己楼。

    “柳姐姐这个人也是,见了玻璃就迈不动步。”周锦霖调侃似的说,她是不介意柳丽鸿买华青坊的东西,因为这本身就是相当好的宣传,“我回头陪她挑件好的。”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店里的客人也渐渐多起来。

    周锦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铺开宣纸画起草稿来。

    原主本来画画功底不错,所以周锦霖的图纸画起来是异常顺利,她画了几朵式样简洁的桃花,随即不大满意的皱起眉。

    还是不令人惊艳。

    “要不,试试梅花?”她嘀咕着,重新铺了张纸,再画。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周锦霖的图纸也勉强成了形,她揉着手腕,下楼回家吃饭。

    陈云容看她一脸疲惫,心疼的不行,给她夹了很多爱吃的菜,而刚从学堂回来的周锦睿则是格外兴奋:“姐姐,先生说我咏月的诗做得极好呢。”说完就声情并茂的朗诵了一遍,让周锦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陈云容暗暗瞪了周锦霖一眼:“掌珠。”

    周锦霖立刻表示无辜:“娘,我可没这么有才。”连诗都是抄人家的。

    “‘精华欲掩料应难’,哪个男孩子会这么写?”陈云容叹了口气,“娘也跟过你们祖父上过课的,难道还不懂?再说了,睿哥儿又写不了这么好。”

    周锦霖讪笑两声:“瞒不过娘。”

    “掌珠,”陈云容突然严肃起来,“这诗,真的是你写的?”

    “这怎么可能?”周锦霖连连摆手,“我跟先生上成什么样了娘也知道,这诗是我在京城参加一个文会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

    “那就好,”陈云容松了口气,“这诗也太作悲了,我怕······”

    怕女儿再寻短见吧。

    周锦霖:······

    还好她没写《葬花吟》,不然陈云容可不是得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