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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徐子陵的玩笑,寇仲的心里憋了一口气,非要去逛青楼不可。徐子陵对此无可奈何,暗道了一声“自作孽”后,也只能舍命陪兄弟了……不过当他们这两只童子鸡仔细地打扮了一番、表面豪放心里惴惴地走到青楼门口之后,才坚持了没两下,就被涂着厚厚的脂粉、张着“血盆大口”揽客的老鸨给吓跑了。
“我的天,那股子脂粉味险些没把小爷我给活活熏死……呕!从前我们怎么没发现青楼居然有这么可怕呢?!”寇仲脸色惨白、心有余悸地说。
徐子陵的脸色也不怎么好,撇嘴说道:“那是因为我们以前都是去扒后门哩,不是在门缝里偷觑到一丝春丨光,就是被看门的壮汉走狗胖揍一通扔出来,根本就没有这种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哪知道青楼原来是这样无趣的呢。”
“陵少你也说青楼无趣了哈,这回你可不能说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了吧。”寇仲还是对徐子陵之前的那句“有伤他男儿自尊”的话耿耿于怀。
“好嘛寇大爷,我承认我也有问题,行了吗?”徐子陵对于寇仲的自欺欺人真是倍感无奈,有时候他只是偶然提到宋二哥怎么怎么的,寇仲就会立即炸毛……纵使他们现在已经成长了许多,武功、阅历以及心机都大大提升了,可寇仲依旧是放不下最初的那一段感情,真令徐子陵徒呼奈何。
“哼,这还差不多。好吧,既然我们都打扮得如此风流倜傥了,怎么都该找个符合我们身份的地方大吃一顿,不知陵少你意下如何呢?”
“寇大爷要请小弟吃大餐,小弟又怎么可能不给你几分薄面呢?”两个小子从首次逛青楼的糟糕经历中缓过劲来,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表情,勾肩搭背地往旁边的巷子里走去。
这条巷子就好像无有尽头一般幽深,寇仲和徐子陵步行其中,四周静谧,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一样。
静静地走了一会儿,寇仲忽然轻叹了一声,说:“我忽然想起几年前曾经有那么一次,我们扒货的时候被失主察觉,他拎着棍子来追,我们就是跑进了这样的一条黑漆漆的深巷里,才终于逃过一劫……”
徐子陵轻轻地“嗯”了一声,说:“你为何忽生感触呢?”
寇仲搭着他肩头,感慨道:“事实上老天爷待我们算是不薄了,我们从两个小混混走到如今,非但窥到了上乘武功的门径,囊中也有了余钱,日子过得既刺激又精彩,可为什么我却反倒不如从前快乐了呢?”
徐子陵沉吟道:“还是因为感情的事?”
寇仲认真地想了想,摇头说:“仔细想来,应该不是,其实宋二哥并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相反他一直待我们亲如兄弟,只是我自己妄生歪念、徒惹烦恼罢了……”这是他自离开飞马牧场以来首次提到宋师道,纵使寇仲仍旧放不下这场单恋,但总算是敢于正视他自己的心了,之前寇仲的那种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要忍不住炸毛的不正常状态也终于有了“被矫正”的苗头。
“而真正令我感到不快乐的,是我忽然察觉到,我们俩自懂事开始,总是在看别人的脸色做人,连命运都无法自己把握,简直了无生趣。如今我想做一番大事业,固然有感情的缘由,更多的却是为了实现人生的意义,总之我不想再碌碌无为、被人看扁,等我们闯出一番事业后,就再没有人敢当我们不是东西了!”
徐子陵听得豪情大发,忽然高声唱起了歌来,寇仲欣然同唱,高昂豪迈的歌声在昏黑无人的深巷中激荡回响。
两人拐了许多个弯,路上渐渐有了些亮光,在路过一口水井时,寇仲和徐子陵偶然瞥见井中倒映的明月,忽然心生所感——双龙静立片刻,终于领悟到了“井中月”的心法:在对敌之时,如能像平常练功那样保持“守一于中”的境界,便能如井中的清水一般,自成一方无胜无败、无求无欲的世界。
就在这领悟“井中月”心法的一瞬间,寇仲和徐子陵已臻至一流高手的武学境界。此时距离他们初学武功,才不过大半年光景……这样的速度,倘若宣扬出去,足以令所有的练武天才羞愧自尽!
先是确定了目标,后又领悟了心法,直教寇仲和徐子陵心怀大畅,他们继续往前走,直至来到一座巨宅门外,才终于见到了除开他们俩之外的其他人——这里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难怪之前的巷子里全没人影,原来所有人都到了这里来,定是寿宴婚宴一类的红事,不如我们也去凑个兴吧?”寇仲此时心情正好,徐子陵自然也不会扫他的兴,但两人没有请帖,只能从后墙翻越过去,再不动声色地混进前宅的宾客之中。
直到这时双龙才从宾客们的口中得知,这里之所以这么热闹,是因为名传天下、以箫技震惊当代的奇女子石青璇将会来这里表演——就连寇仲和徐子陵在扬州当小混混的时候,也听过石青璇的名头,是以两人都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寇仲打量着那些刻意装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客,油嘴滑舌地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似乎他真的已把情伤抛却、又变回从前的那个口花花的仲少爷了。
两人挤入主堂,这里的气氛更是炽烈,人人都在兴奋地讨论着石青璇的箫艺,而寇仲和徐子陵则是在大口享用着摆在长桌上、任人享用的佳肴美点,深感这一趟来得划算。
塞了满口的食物,徐子陵不经意间抬头,忽地惊呼出声,寇仲狠狠地吞咽了一大口,这才抬起头来,不解道:“怎么了?”
徐子陵不说话,仅伸手一指,寇仲移目看去,脸色骤变——那个站在贵客席边上,正与身旁人谈笑风生的华服公子,不是宋师道还能是谁?刚刚才压下了一点儿的苦涩感骤然间又翻腾了起来,而更让寇仲心碎的是,宋师道的身边还有一个娇俏动人的美貌女子,两人的神态动作极为亲密!
“仲少啊,刚才我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嘛,怎么事到临头又变成这副衰样哩?!”徐子陵摸摸饱胀的肚子,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撇嘴道。
“说得容易做的难啊……”寇仲耷拉了脑袋,闷闷地说:“怎么办呢陵少,刚刚我才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没事了,可是一看到他就全变了,或许他就是我的那个‘遁去的一’,只怕我这辈子都别想解脱了!”
如果寇仲没有在这个心情起伏的时候再遇宋师道,过段时间,这份感情说不定真会渐渐淡去……可偏偏就是遇到了,宋师道和别的女人的亲密景象好似利剑一般刺穿了寇仲的心,致使那份才被他稍稍压抑住的情感再度反弹,事情终究变得无可挽回。
徐子陵皱起脸来,犹豫了半晌,才终于挤出了一句安慰的话来:“仲少啊……那个漂亮妞儿,说不定就是宋二哥的亲妹子呢。”
寇仲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你简直比我还要懂得怎样自欺欺人,就算这个真是妹子,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宋阀少主的身边难道还会缺少红颜知己吗?”他艰难地撇开眼、不再看向宋师道那边,孰料他的脸色立时变得更差,低声道:“糟糕了陵少,你的那个刁蛮公主也来啦!”
寇仲说的,乃是东溟派的小公主单婉晶,之前他们去偷账册的时候,曾和她有些纠葛,而单婉晶似乎也对徐子陵有些刮目相看。
“什么你的我的,鬼才会欢喜那种目中无人的女人,管她是什么臭屁公主。”徐子陵哂笑了一声,随即皱眉道:“账册还在我们身上,待会儿若是在动手的时候掉出来,我们的小命就真的玩完了。”
“那我们就先找个地方把账册藏着,待会儿就算很不好彩地给那刁蛮公主活捉了,也保证他们连根毛都搜不出来,到底还是得留着我们的小命。”现在的寇仲,待人处事的手腕可比以前老练得多了。
徐子陵却是半笑不笑地说:“你当初硬要拿走这本账册,甚至不惜和李二那小子掰了,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想把这金贵的账册送给谁……”他这么说着,便往宋师道那边努了努嘴,道:“现下这种情况,你还犹豫什么呢,赶紧把这大麻烦出手,就不信那臭屁公主还敢去和宋阀作对。”
寇仲瞪了徐子陵一眼,嘟囔道:“就算我要送,也是送的心意,不是去送麻烦啊……”
正值寇仲犹豫间,厅堂的正门口忽然出现一阵骚动,原来是有人强行破门而入:来者是一个看上去年介二十四五岁的男子,身材高挺英伟、五官轮廓分明,皮肤更是比女孩子更白皙嫩滑,却丝毫没有娘娘腔的感觉,反而因其凌厉的眼神,使他深具霸道强横的男儿魅力。
此人名为跋锋寒,乃是突厥年青一代最杰出的高手,马贼出身,就连与他同族的“武尊”毕玄也因跋锋寒过高的天资和桀骜不驯的性格欲杀他而后快。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跋锋寒的额头处扎了一条红布,素青色的外袍内是紧身的黄色武士服,外加一件兽皮背心,使他看起来更是肩宽腰窄,左右腰际各挂了一刀一剑,当真是英气逼人。
跋锋寒甫一进门就挑衅了宗师级的前辈高人欧阳希夷,随即两人展开了激烈的交战,这等级数的拼杀让所有人都看得移不开眼、心神激荡。杀气蔓延时,忽有一阵神妙箫音如水般弥漫而来,沁入所有人的心间,使得场中气氛陡然转换,杀气骤消,众人都如闻天籁,茫茫不知所以。
不过寇仲却是扯着徐子陵在人群中穿梭,趁机挤往宋师道那边——“喂,你这小子挤什么挤,影响我听箫……”低声的抱怨传进耳内,开口说话的正是宋师道身边的那个漂亮妞儿。
寇仲狠狠地瞪了那妞儿一眼,孰料妞儿的脾气也不小,撸起袖子就想要教训人。不过此时宋师道已然转过了头来,乍然见到满脸敌意的寇仲和无语扶额的徐子陵,少阀主连忙压低声音道:“阿妹不要无礼。”
此言一出,寇仲的敌意立马消散无踪,趁着宋师道还来不及多说什么,他一把将账册塞了过去,只留下半句“这是东溟派的……”错身而过,寇仲脚步不停,拽着徐子陵就如游鱼一般地穿出人群,果断地跑路了。
宋师道立时将账册揣入怀中,简直就像是早和寇仲排演了无数遍一样默契。宋玉致完全摸不着头脑,呆呆问道:“哥,那小子是什么人?”
宋师道微一挑眉,语带笑意,慢条斯理地轻声说:“你哥我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