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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山林里到处都是枯草枯木枯叶, 一点儿火星都能点燃烧光整片山林的大火, 更何况李世民还是故意放火?只见火焰熊熊而起,不多时就烧红了半边天。
两道人影在枯枝残叶中极快地穿梭着,甩脱他们身后那滚滚而来的热浪和浓烟, 奔至一处小溪旁停步。
“火势这么大,用不了多长时间, 就连水源都会被完全蒸干。现如今我们唯一的活路就是沿着溪水走出这林子,但是不用想也知道, 迎接我们的肯定会是李二那混小子的千军万马。”寇仲捧起溪水抹了一把脸, 恨恨地啐了一口。
“那你就选咯,是出去被射成刺猬呢,还是留在这里做烤猪?”徐子陵干脆整个人扑到水里去滚了几圈, 幽幽叹道:“看来李世民早就为我们定好了这个埋骨之所, 故意把我们逼进林中,然后一把火了账!”
“走!”寇仲伸手拽住徐子陵的胳膊将他拉了起来, 豪迈笑道:“我们冲出去再杀他个几进几出, 堂堂的扬州双龙怎能变成烤双猪?!”
“只你一个人是猪,可别加上我!”徐子陵哼笑一声,顺势起身,而后两人施展轻功,飞一般地沿溪流奔去, 浓烟中,林子的边缘遥遥可见。
然而以双龙的目力,自然也看见了那些飘扬的旌旗和枪刃反射而来的锐利光芒。
寇仲忽然停下了脚步, 说:“我们先大杀一轮,等到实在顶不住的时候……陵少你就投降算了,李二还是很看重你的。”
“去你的娘,死到临头还要惹我生气?!”徐子陵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我真的很想揍扁你啊,仲少!”
寇仲回望徐子陵,双目之中流露出极为浓厚的感情,说:“好兄弟,是我连累了你……”说到这里,他眨了眨眼,也知道徐子陵不可能做出投降的事来,便敛去了所有伤怀的感慨,换了个口气打趣道:“若非我强留你下来,说不定你早就嫁到塞外去和老跋过上幸福的日子哩。”
“少说废话!”徐子陵哭笑不得地掐了寇仲一把,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我一个人先出去说要投降,是否可以寻机接近李世民然后做掉他呢……”
“他如果有那么笨的话也不会把我们迫成这样了,”寇仲冷笑道:“除非你提着我的头出去……没亲眼看到我寇仲完蛋,李二是绝对不会掉以轻心的。”说着他微微一顿,又道:“陵少你想玩荆轲刺秦王嘛?但是我还没杀够敌人,暂且不怎么想把脑袋借给你哎。”
“玩个屁,准备好了我们就杀出去!”徐子陵深吸了一口气,目中精光暴闪,已将出手状态提升至巅峰,淡淡道:“你也别再胡思乱想什么投降的事了,我很确定李世民根本玩不过二哥,若是你死了我却活着……?恚?腔共蝗缥伊┒妓懒说榷?缋幢u鹚懔耍?br>
寇仲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静气凝神,双目放空,骤然进入井中月的状态,喝道:“杀!”
两道人影如奔雷一般蹿出红得发黑的山林,以不可思议的高速突破万千道箭矢的封锁,冲杀进军阵之中,杀出了一条浓稠的血路来……但是眼前这千千万万的兵马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他们区区两个人又能杀得了多少?即使寇仲和徐子陵在同源长生诀真气的互相配合之下不至于会力竭而亡,但他们身上的伤口越添越多,就算是铁打的身骨也熬不了多久。
李世民坐镇中军,骑于马上,神情平静地看着那两个浴血杀神奋力地朝他所在的方向拼杀过来,眼中毫无波澜。在他的左右分别是李神通和李靖,不同于李神通兴味盎然、跃跃欲试的表现,李靖的表情就显得有些严肃和沉重了:他和双龙毕竟有些交情,而且在这段时间的战争之中,寇仲和徐子陵先后击杀了罗士信、长孙无忌和柴绍等人外加数不清的中低层将领……李靖曾和他们迎面遇上过好几次,却终是安然脱身,若说这其中没有双龙念旧情的缘故在,就连李世民都不相信。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对付双龙的过程中,李靖基本不会在李世民的面前多提意见:“避嫌”的道理,久混官场的他早就懂了;江湖上的兄弟情义,终归敌不过各为其主的无奈现实。
寇仲和徐子陵在军阵之中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看就快要尘埃落定了,李世民的军阵后方忽然出现一阵骚动,随即就是大片的喊杀声
回头望去,一支骑兵以三角阵型冲锋而来,在当先一人的带领之下,势如破竹般撕裂了李世民的后军阵型,直往中军突入!
李世民眼神一亮,微笑道:“看样子似是三千人左右的骑兵。”
“哈哈,不过是一群来送死的傻瓜而已!”李神通乐道:“还是世民厉害,早就料到他们会来救援少帅,更分派了尉迟将军去急袭东海郡,就算他们侥幸逃脱,也只能做丧家之犬!”
侧后方的庞玉也来凑趣道:”东海郡最多只剩下七八千人,尉迟将军领了两万兵马前去强攻,必定所向披靡,这都是秦王高瞻远瞩所致。”
李世民笑了笑,转头看向大受鼓舞、杀意更浓的寇仲和徐子陵,淡淡地说:“敬德有两万兵马足可攻城拔寨,我们这里也有两万兵马,难道还拿不下两个人?”他只提双龙而不提那三千援兵,显而易见,李世民真正重视的唯有寇仲和徐子陵那两个高手,全然不把陷入万军包围之中的三千骑兵放在眼内。
然而事实证明李世民这回是真的看走了眼,那三千骑兵实在堪称精锐:他们的兵甲、兵器和马匹的质量都是上乘,士兵们的实力也极为不俗,他们以三角锥阵一路杀来,仅损失了百余骑,就杀到了中军的防御阵前。
厚重的盾牌本来可以轻松阻下骑兵的突破,孰料仅在带队的那人挥刀连续横劈扫荡之下,最前面的一排举盾手就被震死了一大堆,以致于连绵紧密的盾牌阵都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骑兵继续保持三角锥阵突入虽然盾牌阵后的矛兵给骑兵们带来了更多的损失,但是由于带头之人的实力很强,他们突破的速度实在不慢,距离李世民的中军将旗已越来越近!
见此情形,李世民的脸色越来越差,眼看着对方即将进入到中军的最后防线弓弩手的射击范围之内,他一挥手,指挥官就大喝了一声:“放箭!”
箭雨纷纷,孰料对方的骑兵忽然往横杀去,并不进入弓弩手的攻击范围之内,似乎像是要转向突围而出:唯一特别的是那个领头人,他忽从马上跃下,冲入箭雨之中,悍不畏死地朝李世民杀来!
那人是真的悍不畏死吗?当然不是,明明就是“技高而神勇”。在那人的刀下,密集的箭雨基本透不过刀幕,即使有那么几支漏网之箭,也全被从那人的另一只袖子中荡出来的链刃给如数打落了:此人当然就是宋师道。
“少帅军中何时多了这样一个高手?!”李世民神情凝重地低喃了一声,李神通更是紧张,道:“世民你赶紧避一避吧,对方就是冲着你来的!”
李世民自然不愿意以身犯险,他略一点头,策马就要转移阵地,孰料便在此时,宋师道的速度忽然加快了一倍有余,他蓦地往前一冲、腾身入空,一甩链刃就朝李世民旋斩而去!
李神通当即举起他手中的那个类似于狼牙棒的奇门兵器砸在银链之上,迫其改变方向以救李世民:链刃果然改变了方向,但是竟大出意料之外地朝另一边旋去,刃光一闪,毫无防备的庞玉当即就被斩去了头颅,带起一蓬刺目的热血喷向半空。
与此同时,宋师道已经越过箭阵,他重重的一脚点在某弓箭手的天灵盖上,再度腾起,凌空前劈了一刀千钧一发之间,李世民警惕之心大起,蓦地从马上侧翻滚落,下一刻,他的爱马已然裂作两半!
见此一幕,天策府诸将皆是肝胆欲裂,纷纷扑上前来护主,宋师道仅被史万宝、刘德威、李神通和李靖等人缠住了短短几息,李世民就已趁乱逃进了密密麻麻的步兵阵中,再难追及。
宋师道冷笑一声,不再多做纠缠,最后回身一刀斩落秦王军旗之后,便往寇仲和徐子陵所在之处杀了过去,而方才阻他的那几个人,除了武功最高的李神通和李靖以外,史万宝和刘德威等人都身死当场……
寇仲和徐子陵此时已快支撑不住,幸而宋师道及时赶至,拽着两人一路冲杀,又夺了马匹、带着双龙与他们的骑兵会合,终于在骑兵们的包围保护之下冲出了因军旗被斩而显得有些乱糟糟的敌阵,策马呼啸而去。
他们这队精锐骑兵仅是从秦王军阵的一边撕裂了开口冲进来,又绕了个半圆冲出去而已,就损失了近两千人;他们真正的作用是配合宋师道救回寇仲和徐子陵,并没有专门杀敌建功,然而即便如此,李世民的军队也在这三大高手和骑兵们的冲杀之下折损了近两千人对比于双方军队的人数差距,这一局明显是李世民败了。
事实上,就算李世民的军队没损失多少,此番寇仲和徐子陵没死,他就已经是计划失败了……更何况李世民还损失了庞玉、史万宝和刘德威等天策府将领,真是亏大发了!
唯一能让李世民找点安慰的,或许就只剩下他派出尉迟敬德去攻打东海郡的安排了:那一边应该不会有变故吧?
旷野之上,千余人的骑兵疾掠而过。
“啊哈,捡回两条命,我们既没变成烤猪、也没变成刺猬!”寇仲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往后靠进宋师道的怀里,手脚都累得快要没知觉了。
宋师道一手控马奔驰,一手环住寇仲,这种黏糊糊的触感……他皱了皱眉头,关切地说:“你现在这样也比刺猬好不了多少,小睡一会儿养养神吧,别说话了。”
寇仲哼哼唧唧地说:“马上这么颠簸、伤口又痛又痒,我哪里睡得着……几个月没见,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难道你都不想我的吗?”
“仲少啊仲少,现在可不是调情的好时机,”徐子陵抱住马脖子,整个人极为不雅地趴在马背上,有气无力地说:“我很困很累很想睡,不如你把二哥的怀抱借给我好哩,反正你和我换换也不会影响到你们说情话,我睡熟了不打扰你们就是……你看怎么样?”
“借你个头,你抱着马儿睡好了,小心掉下去被踩扁!”寇仲蹭了蹭宋师道,得意洋洋地说。
徐子陵嘟囔了一声“没义气”,迷迷糊糊地抬头左右望望,这才清醒了几分,奇道:“我们现在是往东海郡去吗?”
“东海郡已经被我清空,直接送给李世民了。”宋师道回应道:“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天城峡。”
“哈?!”寇仲心下大震,不可置信地说:“东海郡不是我们的最后要塞吗?怎可以直接送给李二?!”
宋师道微微一笑,道:“李世民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才会一边纵火围剿你们,一边派出尉迟敬德去急袭东海郡……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浪费时间和钱去筑造东海郡的防御工事,而是偷偷转移了阵地,把要塞建在天城峡了。”
“天城峡在哪里?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徐子陵愕然了片刻,随即略微不满地说:“二哥你早就转移了阵地,居然连仲少和我都不告诉一声,这也太过分了吧。”
“我没有提前透露消息,于是你们在游击的过程中随心所用的种种战略都会显露出最后阵地是东海郡的信息,包括这次被围杀时你们所选择的路线……也只有这样才能骗过精明狡猾的李世民,毕竟一旦被他察觉,那就功亏一篑了。”宋师道简要解释了缘由,随即轻轻地拍了拍寇仲的脸蛋,问:“小仲怪我瞒你吗?”
寇仲笑道:“我什么时候怪过你?总之你这么劳心劳力都是为了少帅军,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宋师道佯作大松口气的模样,说:“幸好幸好,我真担心陵少在你耳边说了我几个月的坏话,终被他挑拨离间成功,那我就要伤心死了。”
“喂喂!”徐子陵抗议道:“我和仲少浴血拼杀了几个月,你连个人影都不见,我爱说什么你管得着?哼,之前我还真怀疑你是不是早就坐船逃走了呢!”
“小陵你可真是……怎么总爱把我往坏处想,”宋师道无奈笑道:“看来真应该早点把你嫁出去,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徐子陵怒道:“嫁你妹啊!明明是你这人太阴险,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宋师道“噫”了一声,嘿嘿地笑着说:“我的妹子玉致,若小陵你喜欢的话,我真的可以做主把你嫁给她……”
“做个鬼的主,你一直转移话题,分明就是心虚……”徐子陵愤愤地把整张脸埋进马儿的鬃毛之中,闷闷地说:“我懒得和你多说了,继续和仲少调情吧二哥!”
宋师道无奈地耸了耸肩,微微低头蹭了蹭寇仲脏兮兮的脸蛋儿,低声道:“小仲你也觉得我很阴险吗?”
“我本来并不这么觉得,”寇仲想了想,嬉笑道:“不过听陵少说得多了,就觉得你似乎还真的是挺阴险的,惯爱藏身幕后搅混水。”
“……”宋师道苦笑道:“天,媳妇的娘家人果然是最难对付的大麻烦!”
寇仲蓦地想起他之前被宋缺胖揍的经历,不由得深觉解气。
全军骑马加急赶路,不过几日时间,大队人马就来到了天城峡下。
直到这时,宋师道才以一座设计精妙、坚固而暗藏玄机的军寨给徐子陵来了一个当头还击:加上他们带回来的骑兵,这寨子里统共剩下万余兵马,均是少帅军中最忠诚、最精锐的部队;良将谋臣齐聚于此,将这军寨打造成铁桶一般,足可见宋师道确实是费尽心思保全了少帅军的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