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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斯光年用他十分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咖啡桌,低声说:“他们是贫民区的孩子,缴不起学费,就算再有天分,父母们也不会为了美术音乐花钱的。”
尼尔很潇洒地把头发向后捋了捋,爽快说:“我们不是为了钱做这件事。”
麦琪用眼睛瞟了瞟他,急切说道;“其实,我们自己凑一点钱把它维持下去也是可以的,看大家各自能力大小了,不用勉强。”夏天抿着嘴也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明白。”我说道,“我刚刚听了麦琪高中时做到的事情。麦琪在日本的启智学校有政府的支持,有校长的资金,所以不必考虑各种成本的问题,甚至因为对象是弱势群体,也可以吸引社区一些志愿者的帮忙。启智学校已经形成了良性运转,即使麦琪这一届学生毕业离开了,也可以有后续的学弟学妹们加入进来,继续教更小的学生。
“而我们这边要教授的学生来自公立学校,很难取得社会和政府的资金。如果我们希望的只是做一小段时间,凑钱或许是个临时应付的办法。但我想大家的希望一定是长久运作下去,那么我们必须要找到一个很好的工具,建立有效的系统,用运营公司的思路来做这件事。”
我看到他们的眼睛亮了起来,都在认真点头,于是继续说:“如果策划一家公司的话,我们可以当做商品贩卖的东西是什么?”
夏天带着满眼的疑问说:“我们的课程?我们可以找到名牌大学里最优秀的学生做老师,履历都相当不错,如果标价格,一定很高。可是刚刚说过,我们无法向学生贩卖课程对不对?”
我把麦琪刚刚向我秀过的荧光橘色透明夹子拿过来:“这上面是麦琪的外甥女画的一幅小作品,刚刚我看的时候觉得非常有意趣。”他们都探头过来,那毛绒怪兽满脸的陶醉、向日葵无可奈何的神情让每个人都不由自主露出了一点笑意。
“很有趣是不是?”我盯着他们的表情,跟着问一句:“你们觉得,把这个当做公司的商品,如何?”
麦琪的眼睛闪了闪,更亮了一些:“你是说,我们可以把小学生们的作品想办法贩卖出去,用得来的资金继续运作教室?”
我赞许地笑笑:“我想,确切的说法是小学生们作品的衍生商品,我们可以凑到一些启动资金,先用他们的创作做出一些简单的T恤、环保袋、手机壳,以后也许可以是更复杂的冷饮杯、毛绒玩具、喷绘球鞋等等。你说过,每一个八岁的小孩子都很古怪,他们的创意一定是我们想不到的。”
尼尔哈哈大笑,拍着桌子叫:“古怪的创意再加上我们教的表现手法,赚一些教室运作成本应该不成问题。”
夏天也带一脸飞扬的神采补充着:“小朋友们看见自己的画作可以变成各种物品,一定会很自豪,很有成就感,这比任何称赞都更有意义。如果有售卖的话,我们应该按照比率,付给他们版权的费用,弥补他们生活费的不足。”
巴斯光年拧着眉毛,认真地想了片刻,又提出一个问题:“我们要从哪里找到愿意花钱购买的消费者呢?”
“问得好。”我称赞,同时想起我那同样热心热肠、永远喋喋不休的室友杰西,“我可以找朋友搭建简单的网站,制作一些基本的设计选项,可以让人们勾选自己喜欢的作品。Facebook也可以建立粉丝专页。宣传的部分,需要我们每个人都群策群力了,既然大家这么有信心,我相信会扩散很快。”
其他的同学也被我们的谈话吸引过来,认真听完,开始互相之间热情洋溢地讨论起来,一时间口沫飞溅,不亦乐乎。
麦琪听着大家的讨论,默默思索了半天,转过头来,带着些又感激,又兴奋的神色对我说:“这个办法真好。”
我看着她思考了这么久,已经变得有些绯红的脸色,有点出神。隔了一会儿才答道:“很多时候,单靠爱心支撑的非营利机构难免都会有不稳固的状态,商业有它良善的一面。”
“商业有良善的一面,”麦琪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非常斩钉截铁地说:“我觉得这件事会成功。”
我暗暗笑了笑,学艺术的孩子太感性,这么轻易就论断一件事。
不过看到麦琪这么肯定的样子,有种一鼓作气的精气神忽然从我的心里拔了起来。我挺直了后背,长长吸口气说:“提出计划只是开始,还有很多功夫需要做。”
我从书包里拿出草稿本,翻开空白的一页,从麦琪的笔夹子里掏出一支橙色的lamy,信笔画了几个表格出来。
“我们首先应该有一个人员分配表:调配课时的负责人要提前安排好一个季度的课程,安排好主题,并负责和授课的大学生们进行时间协调与沟通;负责学生的人要和小学老师密切联系,编排好上课时间表,保证每堂课的学生不过多、不过少。我找一位网站设计者,他可以负责版面设计,但要有艺术生做选品,定时在学生作品中挑选适合进行设计的单品……”
麦琪他们几个开始头碰头研究这份表格,不停有人提出问题,以便将表格细化,再细化,争取以最精确的方法计算出,在这个管理团队中,至少需要多少人,才能有条不紊地运转。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需求,”我将草稿纸再翻一页,“我们还需要细化出一份成本核算,最初的启动资金应该是多少,最快多长时间,多少的销售额才能覆盖这部分成本。”我顿了顿,强调了一句,“如果我们能做到这一点,艺术教室就可以有自己的生存能力,就算是活了。”
巴斯光年点点头:“如果有了这份资料,有一个基本的预期,也许就可以争取向学校进行贷款。”
夏天则更加乐观,蓦地站了起来,大声说:“有了确切的数字,我们就会有清晰的目标啦。我们干脆在学校做一次募捐,这不就是一次最好的宣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