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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研究院医疗区,灯火通明。
焦急杂乱的脚步声在死寂的通道里频频响起。
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的路易斯。
穿过无数军人穿梭的走道,来到急救室前。
第一时间见到的,是被宋钧掐着脖子按在墙上。
麻木出神的秦瑜。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一点出现!!”
“路易斯先生?”
“路易斯先生!你一定要救回指挥官!”
“……”
连声的呼唤让他猛地回神。
紧抿着唇点头,却说不出一句话。
快步走过魏商身边。
经过宋钧身旁时,脚步也未有停顿。
在即将推开急救室门时,却听到低低一声。
“她死了,就像已经死去的第一城区一样。”
蓦地停下脚步,“我可以,我一定能救回她!”
秦瑜却没有再出声回答他。
他被宋钧一拳打倒在地。
“你凭什么说指挥官死了!你凭什么!!!”
秦瑜没有反应,也从不反抗。
任由宋钧发泄一样的拳打脚踢。
路易斯咬了下唇,“宋军长,指挥官醒了不会想看到重伤的他。”
宋钧顿住。
路易斯却没有再停留,推开门走进了急救室。
手术台上,躺着肤色青白,心跳没有任何波动的林澜。
手术台两旁。
是研究院所有资历深厚的研究员。
包括这个点早该睡下的研究院院长。
所有人,无不神情凝重,心情低落不发一言。
也不知道是谁先注意到了路易斯。
惊喜道:“路易斯来了?”
宋老听到这声连忙转过头:“路易斯,你曾经在北欧研究院待过,心脉修补与精神世界重构,你一定精通的是不是?”
宋老活了快两百年了。
一直致力于基因改造融合的研究。
对于北欧研究院主力研究的精神世界开发与构建,并不了解。
他只清楚。
林澜现在已经没了呼吸,心跳停止。
生理意义上已经能认定为死亡。
就算他对死亡了的林澜进行基因改造,让她活过来。
精神世界已经崩溃的她,延续了原来那个林澜的所有生活习惯,处事方式。
她也不是从前那个林澜了。
现阶段,就算不看魏商他们的只要原来那个林澜醒来的意愿。
他也希望,能醒来的,还是那个会真心为研究院考虑的林澜。
路易斯顿了下,点点头:“我会竭尽全力。”
接下来,不用言语。
路易斯换上手术服,驱散无关人员。
年岁已高的宋老也被他哄出去。
在两个助手下,进行了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抢救。
结果很遗憾。
林澜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劝他回去休息的助手被他一反平常的强硬态度,赶回去抓紧时间睡觉。
他依旧没有合眼。
尝试触碰那片死寂的精神世界。
一天一夜的尝试没有成功。
理所当然的,这一次也没有成功。
在器械辅助下,她的身体已经重新运转。
心跳频率与正常人无异。
呼吸也没有凝滞。
脑部也没有损伤。
但她就像上个世纪的植物人一样。
没有自主醒来的能力。
精神世界的大门依旧紧闭,无论外力如何努力,也无法撬动半分。
路易斯不愿意放弃。
再度尝试。
这次却甚至没有穿过精神迷雾,他就精神力不济,眼前蓦地一黑,摔倒在地。
动作间,还不小心把手术台上的手术刀带了下来。
锋利的刀锋轻而易举从手臂划下手背。
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绵长伤口。
尖锐的疼痛让他猛地清醒过来。
长呼一口气,拖动疲累的身体站了起来。
受伤流血不止的手垂在身侧。
滴答流淌个不停。
垂眼观察着伤口的他。
没有注意到。
手术台上躺着的林澜,蓦地睁开了眼。
原本乌黑的瞳孔,诡异的猩红一片。
却不过瞬间。
复又紧闭。
似乎是无力为继。
本没有心情给自己处理伤口的路易斯。
抬眼凝望在他眼里笼罩着圣光一样纯洁的林澜。
最终还是选择了转过身迈开步子,给自己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没有选择使用即刻见效的止血止疼药物。
是想让自己借此保持清醒。
旋即继而回到手术台旁。
开始了失败再尝试的循环。
又是一夜过去。
在所有人眼里,都是英俊绅士代名词的路易斯。
眼下青黑一片,下巴也尽是胡茬。
看起来像一个失意的颓唐艺术家。
跟原先那个路易斯大相径庭。
几乎是两个人的差别。
补了一觉回来的助手看到他这幅模样。
知道他要再不休息,指挥官醒过来还是未知数,他倒下则是必然。
对视一眼,一齐上前抢走他因精神力流逝大于补充,从而改用辅助他与指挥官精神链接的器械。
“路易斯先生!您再不休息,指挥官还没醒来您就该倒下了!”
“是啊,路易斯先生,您难道不为那个孩子想一想吗?”
他帮忙林澜抚养那个孩子的消息,在研究院不是秘密。
路易斯挣脱的动作停顿:“…把小念带来吧。”
声音沙哑得像碾过石砾。
让人心惊。
“路易斯先生!!”
路易斯不再出声,使力抽出被抱住的手臂。
助手连忙去拉。
拉扯间,简单包扎的绷带滑落。
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再度裂开。
血流如注。
顺着手臂滑落手心,最后顺着手指。
滴落在林澜紧闭的唇间。
绵延。
惨白的嘴唇像涂上口红一样鲜红艳丽。
路易斯晃眼见到。
猛地将助手推开。
脸上神情几近崩溃。
“滚!!!”
“都给我滚!!!”
他从没有哪一刻像此时一样。
彻底失去伴随他成长的风度。
像世上所有崩溃的人一样,怒吼悲愤。
助手心知自己做错了事,再不敢多劝。
紧闭着嘴退了出去。
手术室便再度只剩跟躺在手术室外长椅上的秦瑜,一样麻木无神的路易斯。
跌跌撞撞取来纱布。
俯身要擦去玷污了她的血液。
却惊奇的发现。
那些血液在肉眼可见的消失。
那抹红润,再不是鲜血染就。
自有生命力的嫣红。
他愣怔一瞬。
迟疑着抬起鲜血淋漓的手臂,让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在她唇间。
消失再补上。
周而复始。
突然!
发黑的视线里,闪过一抹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