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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结果,陆晓晴并不反感。能为乡亲们提提建议做点有用的事,她也非常乐意。
经过这一年多来的了解、从所获取的市场信息与资讯来看,金丝皇菊的市场前景是非常广阔的。
只要土壤、气候适宜,都可以发展种植。
以后这一块发展起来了,有了名声,不愁没有销路。
真正发展成一定规模之后,在本地建造一座小型的加工厂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傅凌带着她,还有另外两位同事,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将乡镇辖区内大大小小十四个村子全都走了一遍,除了有两个村子特别偏远,处于重重山峦包裹之间,田地非常少、土质也大不一样,可以着重发展林业之外,其他十二个村子都符合种植条件。
陆晓晴将采集的信息资料仔细整理之后交给傅凌,傅凌在镇里召集各村负责人开了会议,进行推广种植金丝皇菊的各项事宜。
并不是一下子十三个村子明年都能把这事做起来。
金丝皇菊的相关资料简介他这里有,将会发放给各村负责人,由他们回去组织。
只有成立了合作社,加入的人家和种植的田亩数达到一定数量,镇里才会出来牵头统一规划这事,如果达不到标准,谁家想种就只能属于私人行为,自己联系。
这一次走访,倒是又发现了某个山中村落周边自然风景十分清幽迷人,具有很大可开发旅游业的价值,虽然眼下开发的条件还不成熟,没有充足的资金,但将来总是可以的。
各村负责人对镇里的决策没有异议,这金丝皇菊当然要成了规模才好做起来啊,如果只有寥寥几家,不成规模也不好卖,没法儿见钱。
这一阶段工作进行了两个多月,一听说是风险自负,镇里只管牵头、其实是各村自己管自己的、自负盈亏,并不是镇里包赚钱的,很多人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觉得风险太大了。
有的人还不服气,拿泗口村说事,说泗口村镇里怎么就管了啊?
这话传出去之后赵三叔等泗口村村民气坏了,无不反驳。
镇里什么时候管过了?从头到尾都是陆晓晴在跑。傅书记是提供过帮助没错,但那也是帮助而已,并不是他管、不是镇里管啊。
陆晓晴对此早已淡定,傅凌想要安慰她才刚开口就被她笑着打断了。她还真没这么脆弱。
在与傅凌几人往各村里考察、采集土壤样品的时候也走访了不少人家,征询征询各家意见。在这个过程中,陆晓晴感受到了许多村民对于致富的热切渴望以及不知该从何努力的迷茫,感受到了大家对他们一行的欢迎和信任、对希望的向往,同时也收获了许多疑心和固执。
奇葩的话听得多了,自然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有些人的想法的确是让人很哭笑不得、无法理解、连跟他解释都感到词穷而无能为力的。
对这样的也只能作罢。
可这一作罢,在人家眼里就等于成了某种“证据”,证明他们其实并不那么可靠,也就是往村里走走、装装样子罢了。
真要说冤的,傅凌比她岂不更冤?“以权谋私”这顶帽子又蠢蠢欲动想要往他头上戴了。
两人说起傅凌被方飞鹏诬告那事儿,都觉得那真是幸运啊。若没有方飞鹏闹那么一出,县里来人将傅凌调查得明明白白,傅凌现在肯定摆不脱“以权谋私”这顶帽子了。
一番商量后,热度渐渐凉了下来,有决心种金丝皇菊的人家就更少了。最后只有七个村子上报的亩数达到要求。镇里可以做牵头指导的作用,其他的实在太少,有的才三五家,怎么管?
而那七个村子基本上都是在泗口村附近那一片的。
其他的等于还在观望。
有想法是一回事,把想法能够下定决心付诸行动、并且愿意面对因此而产生的不确定性和风险又是另一回事。
别看各村羡慕赞叹,口口声声说“我们也想做”,但到了掏本钱的时候,各种犹豫的就来了。
有人还不死心的磨着村委、让村委下保证。
“保证能赚钱、不会赔本,那我们就种,不然谁敢啊!万一把苗种下去就没人管了,我们又不会、又不懂,那怎么办?或者万一开花了、丰收了,没人帮我们卖,我们上哪儿找门路去?这玩意又不是粮食,粮食好歹能留着自家吃,这玩意猪都不吃啊!”
这话简直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许多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是嘛是嘛,没有保证真的不敢啊。”
“人家泗口村不一样,人家熟门熟路的,外地老板来收货,当然是先收人家的啦!谁知道收了人家的以后够了没有、还要不要我们的呀?”
“傅书记好是好,可再怎么样人家也是陆晓晴的对象嘛,有好事当然会先紧着泗口村,轮到咱的时候还剩下个啥真是不好说。”
“我也觉得是,咱还是先看看吧。”
如此一来,很多村越想越觉得这事儿还是不那么靠谱、不那么稳妥,不愿意冒这个险,事情自然而然也就做不下去了。
尽管有那么两三户热情似火想要自己做起来,可是一想到光自家种一亩两亩顶什么用啊,打理也不好打理,开花的时候还不够人糟蹋呢,想想也就算了。
对此陆晓晴简直哭笑不得,做什么事儿不承担风险呢?哪有人说什么保证赚钱的?拿什么保证?这种话本来就是毫无道理的啊!
不过,只有七个村反而更好管理,也好。
到时候会组建两支骨干队伍,一支队伍负责三个村、一支队伍负责四个村,把该教的都教了,整个种植过程进行跟踪管理。此是后话。
在七月里的一天,陆晓晴没有想到,杨玉溪突然又来了家里。
乍然看见她陆晓晴母女三个全都又惊又喜,热情招呼。
陆妈妈满脸都是笑:“没想到呀玉溪,你真的还记得我们呀!哎呀婶真是太高兴了!你可要好好的在我们家多住几天再走!对了,你那两个同学怎么没来呀?”
受她们的热情感染,杨玉溪也有些感动,眼睛亮闪闪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与她们母女说说笑笑说起话来。
听见陆妈妈问起另外两个同学,杨玉溪笑容僵了僵,连忙笑道:“她们啊......她们没有空,所以也就不来了。”
“哎,这样啊,我还真有点怪想她们呢,要是都来就好了,咱家又热闹热闹!”陆妈妈由衷的笑叹道,“不过你来了也很好了,今晚咱杀一只鸡,用竹笋和木耳、香菇红烧了,再做个油炸小河鱼、青椒豆腐烧肉、丝瓜鸡蛋汤怎么样?”
杨玉溪眼圈微微有点湿润,有些感动又有些纠结,面对如此热情洋溢的陆妈妈,她心里边热乎乎的,哪里说得出半个字拒绝的话?
“好的,”杨玉溪点点头:“谢谢陆婶。”
“说这客气话干嘛!”陆妈妈笑呵呵的摆摆手。
陆晓静早已玉溪姐长、玉溪姐短的拉着她叽叽咯咯说个不停,又带她上后山去摘桃子。
陆家那几棵桃树结了不少桃子,现在正当成熟的季节,又脆又甜,味道很好,去年杨玉溪她们就特别喜欢,都说这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果子吃起来带着一股很特别的清香味道,跟外边水果店里卖的不一样。
杨玉溪又感动上了,自己喜欢什么她们一家人都记得这么清清楚楚啊,她们对她一个原本是完全陌生的人、不过就是住了这么几天,竟都如此上心的吗?
为什么呢?是因为生性淳朴好客,还是因为自己是傅凌大哥介绍来的朋友?杨玉溪心里有点酸酸的。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陆妈妈母女一如既往的热情好客,陆妈妈不时笑眯眯的让她多吃点、别客气,知道她上次来的时候是喜欢吃这些菜的。
她们越是热情,杨玉溪心里越是酸酸涩涩的好不难受,明明都还是自己喜欢的那些菜,吃到嘴里却食不甘味,心里愈加沉甸甸的。一股极其强烈难言的酸涩感直涌上来,冲击着鼻腔,她死死的咬着牙忍着泪水即将夺眶而出、热热潮潮的冲动,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陆晓晴第一个敏锐的察觉了,细看了看杨玉溪关切道:“玉溪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热情似火正招呼着杨玉溪多吃点的陆妈妈吓了一跳,细看了看她忙说道:“哎呀你脸色好像是有点不太好看,该不是中暑或者感冒了吧?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说啊,可不能逞强忍着。”
“没、没有......”杨玉溪连忙摇摇头勉强笑了笑。
“真没有吗?我也觉得玉溪姐你好像、好像气色有点不好呢!”陆晓静眨眨眼疑惑道。
“真没有,或许是我有点累了吧。”杨玉溪收回心神微笑着道。
这倒也是,今天赶了路,能不累嘛。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吃了晚饭早点儿睡去!”陆妈妈笑着说道。
“嗯,好的。”杨玉溪笑着点点头,专心吃饭。
只有陆晓晴仿佛若有所思的多看了她两眼,总觉得她似乎没说实话。
而且总有种感觉,她对自己似乎......似乎特别的注意留神似的,看自己的眼神也有点不同寻常。
仔细想了想,陆晓晴又觉得没道理啊、讲不通啊,自己跟她自去年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也没联系过,怎么可能呢?
想不通陆晓晴索性也就不想了。
晚饭后大家说了不多会儿话,陆妈妈就催着杨玉溪先洗澡,然后去睡觉了。
杨玉溪笑容甜甜的应了,目光里的温柔和感动是做不得假的。
第二天一大早,陆晓晴便起来了,照旧如常在院子里七八个大花盆旁站住了,仔细看了看。
跟去年一样,她依然用七八个大花盆每一个盆里栽种了一棵金丝皇菊,便于近距离观察记录。这七八盆金丝皇菊浇水的频率、施肥的频率、修剪的疏密程度等等都不一样,这样能够得到最直观的对比。
她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假以时日能不能摸索出一套最合适的栽种管理金丝皇菊的方法,但是做了总比没做好。
“晓晴姐。”
陆晓晴转头,冲站在身后的杨玉溪点了点头笑道:“早啊!怎么样?休息了一晚舒服点了吗?”
杨玉溪勉强点了点头:“嗯,好多了。”
她扫了一眼金丝皇菊,感叹道:“晓晴姐做事就是认真细致、一丝不苟,怪不得——”
她生生吞下了到了喉咙口的话,眼神复杂的看了陆晓晴一眼。
陆晓晴更笃定了心中的猜测,温和笑了笑:“玉溪,你是不是有话想要跟我说?”
杨玉溪“啊!”了一声脸色微微变:“你、你怎么知道!”
陆晓晴笑道:“你那点儿情绪清清楚楚的已经写在脸上了,我怎么能看不出来呢?玉溪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咱们不用拐弯抹角的,没事儿。”
杨玉溪抿了抿唇,目光闪了闪,四下看了一眼,眉宇间还有一点点纠结。
“你跟我来,”陆晓晴笑了笑,拉着杨玉溪的手两人一块儿来到后山一棵大柿子树下,“玉溪,到底有什么话你真的不用纠结为难的,快说吧。”
杨玉溪嘴唇动了动,看着陆晓晴,眼中的纠结越来越浓,渐渐的渐渐溢出了泪水,眼眶也红红的。
“你,”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连忙抬手抹去,哽咽着问道:“你是不是,在和傅凌大哥谈恋爱?傅凌大哥说、说你们商量好了、准备明年初要结婚,这是真的,还是傅凌大哥、骗我的?”
陆晓晴一愣,她万万没有想到杨玉溪会问这个问题。
看着小姑娘满脸泪水、又满脸紧张和忐忑,陆晓晴一下子就明白了,心里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这小姑娘是喜欢着傅凌的。
怪不得,她们这乡下又不是什么有名的风景名胜区,小姑娘大学暑假不往有名的风景名胜区地跑却特意跑到这儿来,原来是冲着傅凌来的啊。
而且在自家家里住的那几天,她每天晚上都要用家里的电话给傅凌打电话,还有,她那两个同学一跟她说起傅凌的时候那神色似乎总有些戏谑和打趣,而她总是假装恼怒的娇嗔跟她们打闹......蛛丝马迹其实很多啊。
陆晓晴后知后觉的苦笑了笑,她其实早就该看出来了才对啊!自己真是蠢透了!
“玉溪,傅凌他——没有骗你。”陆晓晴苦笑着说,神色有些复杂,也有些无奈。
杨玉溪脸色白了白,定定的看着陆晓晴:“原来是真的!原来是真的啊!我,我真是没想到......晓晴姐你就没有想过吗?你们也许并不合适!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们或许不太合适,你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吗?”
陆晓晴一愣,想了想摇头道:“我现在还真不知道,他说等忙完这一阵再告诉我,顺便带我回去一趟,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管他家里什么情况,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他正好也喜欢我,别的......都没有那么重要。”
杨玉溪笑了笑,笑得有些意味不明。“算了,你总会知道的!”
陆晓晴微微蹙眉,杨玉溪话里有话让她有一点点不自在,不过她还不至于跟个小姑娘计较,温言道:“玉溪,我不知道怎么劝你,我——”
“你不用劝我,我也没那么无耻。”杨玉溪抹干眼泪,吸了吸鼻子说道:“我以前喜欢傅凌大哥,想追求他是没错,但现在他既然有女朋友了,我才不要做第三者!我来这一趟,就是要个明白而已。晓晴姐,你——算了,反正,你总会知道的!”
陆晓晴:“......”
小姑娘的心思很难猜啊,不过,“玉溪,谢谢你,你是个明白人!”
杨玉溪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杨玉溪心情很是低落,虽然拗不过陆妈妈的热情还在陆家住着,却觉得有点不太自在。陆晓晴怕她会多想,尽量不在她面前出现,只叮嘱陆晓静多陪陪她。
没想到傍晚的时候陆晓静慌了神告诉她,杨玉溪不见了!
“她说她想一个字走走,安静安静,我不知道她走到哪里去了!我找不到她了!姐,万一玉溪姐出什么事怎么办呀!”
下午她们俩去冷泉谷玩了,冷泉谷虽然划定了游客们游玩的范围,但是对陆晓静这个本地人来说,哪儿都能去,可不是非要在范围里的,她和杨玉溪跑出去了老远,居然把杨玉溪给跑丢了。
陆晓晴大急,“你啊,真是不省事!”
陆晓晴连忙去找赵三叔,很快召集了二十来个村民们去冷泉谷一带找人。
结果陆晓晴在一片松树林里找到了杨玉溪。
杨玉溪本来是想乘凉歇歇的,结果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快黑了,树林里黑魆魆的,草丛里是各种各样听起来格外怪异的虫鸣,还有不时响起的尖锐的鸟鸣,把杨玉溪吓得够呛。
她又分辨不清方向、又害怕,根本不敢乱走乱动,只能抱膝坐在那里哭泣。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人来救。晓晴姐一定会来救她的、一定会的。
看到陆晓晴的时候,杨玉溪扑在她怀里哇哇大哭,哭得伤心难过不已。
陆晓晴有点心酸又有点哭笑不得,这姑娘啊!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啊!”陆晓晴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柔声道:“还能走吗?我们先回去。”
杨玉溪倒叫她这话逗得“扑哧”笑出声:“我就是迷路了,又没受伤!”
陆晓晴不禁也笑了。
杨玉溪走着走着心里忽然有些感慨,她在发现自己迷路了、天黑了的时候,惶恐的时候心里想到的竟然是陆晓晴、是她一定会来救自己,竟然不是傅凌大哥。
或许其实,她并没有那么爱傅凌大哥,那是一种少女情窦初开的朦胧好感与喜欢,甜甜的,能得到最好,得不到......除了一点点遗憾也没那么要命。
第三天,杨玉溪便离开了,心境已是坦然许多。她顺便告诉了陆晓晴傅凌的家庭情况,并且说:“梁姨知道了傅凌大哥有女朋友的事,她过几天就会过来,晓晴姐,你要做好准备。”
说着又愧疚道:“对不起晓晴姐,是我不小心在梁姨面前说漏了嘴......”
陆晓晴定定神,笑着摇摇头:“这怎么能怪你呢?梁姨......迟早会知道的。”
杨玉溪又笑道:“也是哦,你好好表现呀,我觉得梁姨会喜欢你的!”
陆晓晴勉强笑了笑。
杨玉溪没有去见傅凌,直接离开了。请陆晓晴跟傅凌说一声再见。
陆晓晴去找傅凌,心情有点复杂的说了杨玉溪告诉自己的事儿。
她心里有些乱,万万没有料到傅凌家如此显赫,他的大伯乃是政界有名的封疆大吏,大堂兄也是后起之秀,他的父母母亲则是全国有名的企业家。
这样的家境,傅凌居然会跑到如此穷乡僻壤的乡镇里当个基层公务员,陆晓晴挺意外的。
傅凌见她什么都知道了,无奈苦笑,只得把什么都说了,并且再三让她放心,她父母都是开明的人,绝不会干涉他们。
况且,她也很优秀,看看泗口村、看看麻江镇,都在因为她而改变。
他又笑着说他是自己要下乡锻炼的,憋着一口气不愿意用家里的资源也要闯出一番名堂,可是真正到了基层他才知道想要做实事、并且做成功、做出成绩有多难。
如果没有她,帮他撕开了一道口子,没准现在他还在挣扎找不出头绪呢,那肯定会被他爸爸给嘲笑死。
可见,她旺夫啊!
他妈妈一定会喜欢她的。
这话把陆晓晴给逗笑了。心里的不安也减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