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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花映雪现身的那一刻起,百里舒楠的视线就几乎锁定在了她的身上,可他自己竟浑然不觉。
他因自幼多病,身子孱弱,故而十分注重修身养性,二十多年来,莫说娶妻纳妾,他甚至连女色都不曾沾染过分毫。
一旦形成习惯,如此枯燥乏味的生活也就变得清心寡欲了起来,即使身处百花丛中,亦无欲无求,难动凡心,更遑论男欢女爱,想入非非了。
百里舒楠曾一度以为他余生必定只能做个孤家寡人,绝不会涉及风月之事。
然而,这样的想法在他见到花映雪的第一眼时,便彻底被满心的雀跃和期盼取而代之了。
他无比确定那股在他血液及胸腔之中不断翻涌蹿腾的冲动就是他对花映雪的爱意,这股爱意来得猛烈而又炙热,它如狼似虎,如饥似渴,仿佛要撕裂他的身体一般。
尽管他已经在极力克制了,可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呐喊和祈求着:要得到花映雪,要把她吃干抹净,要和她融为一体……他也很诧异自己为什么会在与花映雪初次见面时就如此疯狂地迷恋上她,并且,他清楚地知道,这样的迷恋是病态的,极端的,疯魔的。
但清醒的思维无法压制他的欲望,在无尽的欲望地驱使下,他不得不选择妥协,继而去做一件他明知道不该做的事。
“舒楠,你没事吧?”
陆之山见百里舒楠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花映雪,为防止花映雪发现后场面尴尬,他索性伸手拍了拍百里舒楠的肩膀,以作提醒。
当回过神来的百里舒楠松开紧握的双拳时,他这才留意到,自己两只手的手心竟全是冷汗。
‘我这是怎么了?花姑娘乃是玉华真人的爱徒,玉华真人对我有恩,我岂能想到此处,百里舒楠赶忙甩了甩头,并端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好让自己再清醒一些。
“要是觉得身子不适,就提前离席,回房休息吧,这儿有我招呼,你大可放心。”
只看百里舒楠稍显苍白的脸色,陆之山便知道他八成是身子又出状况了,正所谓“久病成医”,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常待在病人身边的亲友。
“无妨,不过是出了点虚汗,没什么大碍,这宴会才刚开席,作为东道主,我怎么能说走就走呢?”百里舒楠摆了摆手,低声说道。
“花姑娘他们并非狭隘之人,即便你现在离开,他们也不会多心的,况且,你的病才刚痊愈不久,正是需要用心调理的时候,切不可疏忽大意。”
陆之山一边说着话,一边把百里舒楠面前的酒杯挪到了桌角,又替他斟了一杯茶。
“之山,你不必忧心,我的病已经好多了,自打从一个月之前开始服用薛管家寻来的药,我的身体就一日比一日更强健了。”
“相信等再过些时日,我便能病根尽除,与你把酒言欢了。”
百里舒楠拿出一方散发着兰草清香的手巾搌了搌额头上的细汗,被汗水一浸,那香味似乎变得愈发浓烈了起来,倒像是某种不知名的草药。
“罢了,你既执意要留下,我也就不啰嗦了,说起来,今日为何没见到薛管家?”
终于,陆之山和百里舒楠亦提及了花映雪和慕清寒口中所说的这位关键人物。
“他为我求药去了,据说那位赐药的高人一向淡泊名利,素来不问世事,不入凡尘,不见外客,堪比仙人。”
“若非薛管家祖上与他有几分交情,而他近段时日又恰好在芙阳,恐怕我的病早就回天乏术了。”
“我本欲亲自登门拜谢,奈何高人喜静,不愿透露自己的住处,还说一切都是机缘注定,叫我坚持服药,无需言谢,故而只得作罢。”
虽然薛管家一再提醒过百里舒楠,不得将此事告知于他人,但他仍是没有隐瞒陆之山,足以见得他并未将陆之山视为外人。
“修行有成的世外高人大多如此,他拒绝相见,倒也不足为奇,说到底,都怪我无用,修行多年,却一事无成,连自己好友的病都无法根治……”
得知高人赐药之事,陆之山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凡人皆以为修行之人本事通天,无所畏惧,殊不知,纵使身怀灵力,法术高强,他们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之山,你我之间,何必说这样的话?能与你自幼相识相知,我已经不胜欢喜了,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有你这句话,之山亦此生无憾!”
这边的百里舒楠和陆之山正彼此交心,相谈甚欢,另一边的花映雪则一心扑在了满桌的山珍海味上,佳肴太多,以至于她都有些看花了眼,不知该从何下手了。
“看样子,那个薛管家还是没有露面,此事也不便直接询问百里城主,要不……咱们回头问问陆道友?”作为“正儿八经”的修行之人,成惜对美食可不感兴趣。
“先别急,百里城主和陆道友都不曾跟咱们提起过薛管家这号人物,你贸贸然地去问东问西,翠荷不就暴露了吗?”花映雪嘴上和成惜说着话,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席面。
“成霖行事固然是冲动荒唐了些,但他有句话说得倒是颇为在理,我们此次下山的主要目的是寻找嘲风剑,没必要在其他事情上耽误太多时间。”
“要么快刀斩乱麻,尽早把城主府的事查清楚,要么先将重心放在寻剑一事上,等找到嘲风剑之后,再料理城主府的事。”
相比不善隐藏情绪的成霖,成惜显然更为理智,在看待同一件事时,她的思绪也更有条理。
“如果这城主府真有妖邪作祟,你觉得咱们还能顺利找到嘲风剑吗?即使找到了,你能确保那作祟的妖邪不会设计夺取嘲风剑吗?”
“这两件事之间原本就存在着密切的联系,无论哪一头都不能掉以轻心,我可不想费尽心思,到头来却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难道你没想过,在山林中屠村的蛇妖,以及在城主府兴风作浪的妖魔,兴许都是冲着咱们来的吗?”
“或许,从我们离开灵山的那一刻,妖族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别忘了千机文是如何被盗的,潜伏在灵山的妖族奸细,可能远不止那一个。”
当花映雪神情自若地说出这番话时,坐在她旁边的成惜不由得后背一凉,她既是在心惊于妖族的无孔不入,同时也是在诧异于花映雪的大智若愚。
倘若花映雪一直以来都是在扮猪吃老虎,隐藏实力,那她实在不敢想象,真正的花映雪又会是一位多么可怕的对手。
面对如此强敌,她真的还有必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慢慢攻陷慕清寒的心吗?真的还有机会凭自己的手段和魅力去臝得他的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