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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繁花坐着没动,大概是因为段萧在这里,她底气都足了,眼皮抬都没抬一下,完全就是无视。
云苏眯起眼,又对着她说一遍,“你过来。”
宋繁花抬起屁股,倒是动了,却不是去云苏身边,而是挪到段萧身边,见华子俊给段萧的脸清洗了一遍,又上好了药,她转头就对姚宴江说,“我带他去你房间休息一会儿。”
姚宴江超不待见段萧,不说他打了云苏了,就单宋繁花对他的那个殷勤劲都让他看不顺眼,他们是情敌好不好?姚宴江撇撇嘴,想委婉地拒绝,还没开口,段萧倒先站起了身,他冲华子俊拱了拱手,带着感激的语气说,“今日多谢先生。”
华子俊微微诧异地看着他,笑道,“我是医者,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能。”
段萧道,“治病救人确实是医者的职能,但不是所有的病人都能得先生医治吧?不管怎么说,你今日给我治了脸伤,我还是要道谢的,因为身在外,没有什么谢礼,等先生哪天去了衡州,我邀先生到府上作客。”
华子俊非常意外段萧这般客气,出声笑着说,“我姓华。”
段萧不动声色地笑了下,“华公子。”
从先生到华公子,这算是从门外跨到门内了,属于质的跳跃,原先是陌路人,现在就是朋友,意外交来的朋友,虽然排不上深交,但好歹不为敌了。
华子俊看一眼段萧,说,“将军说话要算话,指不定哪一天我真去衡州了。”
段萧沉着地应道,“自然算话。”
华子俊唔一声,弯腰收起自己的随身医帔,不热情但也不冷淡,收拾好之后他又去给裴津和武光看脸,这二人的脸虽然被段萧和云苏都揍到了,但不严重,也就些皮外肿,上点药,不到晚上就能好,还有他自己的脸,也上了一些消肿止淤的药。
段萧转头对韩廖说,“去你房间里休息一会儿。”
韩廖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应了。
段萧问宋繁花,“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宋繁花道,“要的。”
段萧笑了笑,伸手摸摸她的头,这动作落在云苏眼里,又是一阵刺目锥心,可他失了面子,不能失了里子,他面无表情地出声道,“宋繁花要留下来照顾本王。”
一句话,惹的大厅里的人全都朝他看了来。
段萧没应声,看一眼云苏,又看向宋繁花,让她自己看着办,自己招惹的桃花,自己想办法灭。
杜莞丝蹙起眉头,很是不解地瞅着云苏。
秦暮雪缓缓托着茶杯,唇角逸出了淡笑,却是不搭腔,也不多话。
华子俊、裴津、武光三人现在都知道云苏是为了宋繁花而下发的江湖邀约令,也是为了宋繁花开启的玉刹阁,至于是为什么事,他们三人不知,云苏不说,他们也不问,反正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可如今,这个被云苏看上的女人,不单有个监国将军的未婚夫,似乎还与他们家的三太子有着密切的关系,三个人不得不重新审视宋繁花了,闻言云苏的话,三人就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放在了宋繁花身上。
宋繁花轻轻抬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看向云苏,“王爷不怕我留下来置你于死地?”
云苏轻哼,“你若有那能耐,何以拖到今日。”
意思就是,给你机会,你也杀不了本王,之前也给过你那么多机会了,没见你有本事杀了本王。
宋繁花冷笑,伸手拉住段萧的手,不温不热地说,“我跟王爷开玩笑的,今日我未婚夫也受了伤,我得照顾我未婚夫,王爷身边伺候的人挺多,个个都比我手脚麻利,还是用你自己的人吧。”
云苏不紧不慢地道,“我的伤是你未婚夫打的,于情于理,你这个未婚妻都得来本王面前慰问一番,难不成你连这点人情常识都不懂?”
宋繁花一噎,怒气一下子就冲进了眼眶,她冰冰冷冷地说,“照王爷这样说,我未婚夫还是被你打伤的呢,这笔帐怎么算?”
云苏就等着她开这个口呢,闻言漫淡地挑开一边眉峰,十分大度地说,“本王照理办事,你刚说本王手边的人手脚都比你麻利,那就挑个人去伺候你未婚夫吧。”说罢,又丢一句,“应该要比你伺候的好。”
宋繁花蓦地一怔,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她中了云苏的套了,他不是意在让她伺候他,而是想给段萧身边塞人,刚刚她与段萧一起合伙给他添了堵,他就想给他们添堵,宋繁花气闷地道,“不需要。”
云苏也不在意,耸耸肩膀从容慵懒地道,“本王给了你理,可你不要,也不能怪本王失了礼,但本王这边的理,本王却是要的。”
宋繁花无话反驳,云苏字字句句说的在理,她就是想反驳也寻不到合适的词合适的理由,一时语塞,僵愣在那里了。
段萧原本是置身事外,到了这个时候,眼看着宋繁花吃瘪了,他怎么可能还置身事外?他伸手揉揉宋繁花的头,将她拉到身边,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才转脸看向云苏,轻淡地道,“王爷非要让软软照顾你?”
云苏眯眼,“软软?”
段萧漫不经心地说,“我对我未婚妻的爱称。”
云苏气息一沉,沉到无边无尽的黑暗里去了,这两个人你浓我浓的不辣眼吗?他脸色十分难看,段萧一开口就能堵他的心,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天敌?云苏手指发痒,脸庞冷了下来,反问道,“她不该照顾吗?”
段萧轻掀眼皮说,“确实该。”
云苏意外地一怔,眯眼看着段萧。
姚宴江也是奇怪地抬了抬眼皮,大概觉得段萧能附合着云苏的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韩廖也是怪异地看了段萧一眼。
宋繁花揪了一下段萧的手心肉,段萧不动声色地用手指安抚着她,末了,他冲云苏说,“可我未婚妻也得照顾我,王爷若不介意,那就来吧。”
一下子把选择权丢给了云苏,看似他赢了,实则他输了。
不管云苏是选择去还是选择不去,他都会堵心,去了的话,就得看着这二人在他面前眉目传情你浓我浓,不去的话他就等于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
云苏蓦地一笑,“将军好口才。”
段萧亦笑,却笑意不达眼眶,“比不上王爷。”
云苏道,“既如此,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段萧没应话,只沉默地看他半晌,然后转身,带着宋繁花走了。
云苏虽然那样说,但没行动,在段萧和宋繁花离开后他回了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盯着帐顶,想到自己今天跟段萧打架的一幕,简直说出来都不敢相信,他云苏也能做这种事?
段萧带着宋繁花去了韩廖的住处,进门之后,段萧松开宋繁花的手,坐在桌边,韩廖将门关住,返身回来捞了把椅子坐在段萧对面,他看着段萧一脸的青肿痕迹,止不住的就笑了,“你也有这么一天?”
段萧瞪他,“想说风凉话滚一边儿去。”
韩廖笑道,“怎么会突然跟云苏打起架了?他那样的人也会打架?”
段萧哼道,“他那样的人,他哪样的人?看着像神,你们还真以为他是神了?还不是七情六慾都有,什么龌龊的事儿都能干。”想到云苏吻宋繁花的那一幕,他真是觉得打架都是小的,八月十五月圆,问鼎峰问生死吗?很好,就看谁生谁死了!
段萧又哼一声,伸手就取出了一口茶杯要喝茶,但韩廖是今天才来的,厢房也是才安排的,他还没住进来,自然没人给他泡茶,茶壶是空的,茶杯是干的,段萧想喝茶压压气,可是没茶,气火压不下去,眼看着他又要发怒了,宋繁花连忙拎起茶壶,转身就要去泡茶。
段萧一把拉住她,“叫你伺候人你还真伺候人起来了?”
宋繁花一愣。
段萧道,“放下。”
宋繁花怏怏地将茶壶放下。
段萧把她拉到椅子里坐下,冲韩廖道,“叫人来泡茶。”
韩廖打趣地道,“你是在宠你的女人呢还是在跟云苏较劲,非得让他的人来做这些粗活?”
段萧挑眉,不冷不热地道,“不该他的人做粗活吗?”
韩廖看着他极为不友好的脸,忍着笑,说,“该。”起身就去外面唤人了。
韩廖走了之后段萧把玩着手边的那个玉瓷杯,把玩了一会儿之后斜过脸去看宋繁花,宋繁花盈盈然地坐在那里,任他看着,看了很久之后,段萧伸手,捏了捏她圆润的脸,慢慢出声说,“我今天之所以会来琴楼,是因为千姬进来了,为了避免我的身份暴露被木生水捕捉到,给他成功猎杀的机会,我就进了琴楼。”说到这儿,他眉头蹙了一下,“还好我来了,若我今天没进琴楼,你就危险了。”
宋繁花知道他说的危险是指什么,那个时候,她确实有点自身难保,当然,她也知道段萧的担心是什么,宋繁花按住段萧捏在她脸颊上的手,笑道,“就算你今天没来,我也有办法脱身的。”
段萧眯眼,“是吗?”
宋繁花点头说,“嗯。”
段萧问,“什么脱身之法?”
宋繁花说,“御魔录里面有一招是致死而生的招,那招式我从来没用过,因为在学会御魔录后我还没遇到过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所以,如果刚在书房,你没来,我就会使出那招。”
御魔录是段萧与宋繁花在三元湖的铁牢里一起研究练习的,虽然魔龙令在宋繁花身上,但御魔录段萧也看了的,他都记得,自然也知道确实有那么一个招式,他略微欣慰,当然,心里头的不舒服也减缓了许多,他拍拍她的头,“往后还是注意些,能避则避。”
这个能避则避避的人是谁,二人心知肚明,宋繁花坚定地嗯一声。
段萧站起身,走到堂屋对门侧墙的窗前,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冲宋繁花道,“已经巳时一刻了,你与杜莞丝弹琴的时辰是几时?”
宋繁花支着下巴道,“午时二刻。”
段萧眯了一下眼,“也就是说还有三个时刻,你就要与杜莞丝去弹琴了?”
宋繁花应道,“是。”
段萧想到今天的计划,本来他是不打算对宋繁花讲的,因为他想测一测云苏,也想测一测宋繁花,可现在,有了琴楼里的那一出插曲,还测什么测啊?云苏摆明了就是喜欢宋繁花,像他那种端坐于云端不屑睥睨众生的人都堕落到对一个女人用强了,可见,那不是喜欢,那是爱到不行,段萧嗤地哼一声,半个身子倚在窗口边上,懒洋洋地冲宋繁花说一句,“过来。”
宋繁花抬眼问,“干嘛?”
段萧道,“给你说一件大事。”
宋繁花笑问,“什么大事?”
段萧道,“让云苏丢尽脸面的大事。”看她一眼,又道,“还得你力捧的大事。”
宋繁花咦一声,起身走到他身边,段萧顺手就抄住她的腰,把她揽进了怀里,宋繁花倚靠在他的肩膀上,与他一起看外面的天色,边看边道,“早上你跟我说过了,不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段萧笑道,“是。”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又道,“那个时候你猜了杜莞丝,猜了秦暮雪,却漏了一个人,那个人不单能让云苏在玉刹阁的江湖人面前丢尽脸面,还能让他在天下人面前丢尽脸面。”
宋繁花眉头隐隐地一跳,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来。
段萧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地道,“可猜到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