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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凌之穿着官袍,身边还跟了两个人,同样的是穿着官袍,但官袍的颜色和档次低了很多,应该是他的下属,薛将之来了之后没有将人撤走,一一询问了他们所看到的情况,问罢,倒是让他们走了。
薛凌之看一眼躺在地上挺尸的直击证人,对身边的两个人说,“把她弄醒。”
那两个人应了一声,薛凌之就直直地往宋繁花走了来。
宋繁花看着他。
薛凌之也看着她,稍顷,他勾了一下唇,别有意味地说,“六姑娘,在衡州的时候没有抓到你,你就该偷着乐了,怎么到了京城还不知收敛,偏要犯事儿呢?”
他微低了一下身子,双手往官袍后面一背,露出他胸前袍服上纹绣的威猛凶烈的兽狮,一截绯艳的冷芒从兽狮的眼晴里逸出,那是红色的线,却如血一般冰冷。
薛凌之饶有兴味地看一眼宋繁花不惊不慌的脸,低沉地笑道,“六姑娘是杀人杀惯了吧,所以,面不改色?”
宋繁花沉着脸说,“不是我杀的。”
薛凌之玩味挑眉,黑沉的眸中却无一丝玩味之意,精光闪闪,一瞬而逝,片刻后所有的情绪一一归于深黑的眼底,他点了一下头,用断案多年的老生常谈的语气说,“对,每个杀人犯开口的第一句话都是这个。”
宋繁花又说一句,“我没杀她。”
薛凌之笑道,“放心,是你杀的跑不掉,不是你杀的我也不会冤枉你。”
宋繁花看着他,“但愿你能秉公办案。”
薛凌之不轻不重地嗯一声,“我若不能秉公办案,这京城就没人能秉公办案了。”
他又往前走一步,与宋繁花挨的很近,几乎是一个头上,一个头下,用着低沉没什么温度且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在衡州坑我的那万两银子怎么算?”
宋繁花嗤笑,“那是我坑你的吗?是你应该赔的,你撞了马车,把人家从车上撞了下来,赔一件衣服已经是很便宜你了。”
薛凌之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就是你故意的。”
宋繁花仰起脸,脸一仰起来,两个人的距离就更近了,薛凌之看着眼下这张漂亮白嫩的脸,黑眸微微眯了一下,小气又威胁十足地说,“把我的银子还给我,我就不让你受皮肉之苦。”
宋繁花冷笑,“你没那本事让我受皮肉之苦。”
薛凌之玩味地低笑,“是吗?”
宋繁花哼一声。
薛凌之又看了一会儿她的脸,主要是看她的脸色变化,有没有惯常杀人犯被当场逮住的心虚、微颤、眼神飘忽不定等,可是,看了半天,没有,这些情绪都没有在她的脸上表现。
薛凌之止不住的在心里想,这个宋六姑娘,还真是让人佩服,小小年纪,处变不惊。
他轻啧了一声,打算收回腿,往后退。
结果,刚有动作,通往后院的门呼拉一下被人大力推开,接着就是有力的脚步声,以及迎面而来的冷冽气势,几乎是在门响的瞬间,周围的热气都被驱散了,阳光也不在了,只剩寒冷的风,低气压的空气,威仪十足的男人。
薛凌之转头往门口的方向看,看到段萧,笑了一声,心想,来的真快。
段萧在前,薛尉、肖雄在后,再后面跟着温千叶、赵阔、田家严、王朔,还有一大长串神情不一的大臣们,因为是从宫里直接来的,这些人全都穿着官袍。
段萧为首,身形挺拔,几乎将后面的人都挡住了,冷酷英俊的面容上沁着冰冷,眸色底部铺着阴鸷漆黑的气息,他走进来后,也不看围在一旁的宋昭昭、杜莞丝、吕如宁、冬青,还有那两个跟随着薛凌之而来的下官,还有那个目击证人,以及楼上时不时往外探的脑袋,他只是往宋繁花走。
走近之后,眼神往薛凌之身上一落,睥睨而摄人,“薛大人在做什么?”
薛凌之道,“审案。”
段萧不阴不阳地说,“审案要这么近?”
薛凌之摸摸鼻头,坦言地说,“我一惯是这样审案的,这叫宣声夺人,在犯人没有及时逃脱,又被当场逮住的情况下,这么近距离的威慑,会让他们心头产生恐慌,露出马脚。”
段萧没什么情绪地问,“那成功了没有?”
薛凌之不明白地“嗯?”了一声。
段萧看一眼宋繁花,对他问,“你不是想吓唬她,吓唬到了没有?”
薛凌之低笑,“将军的未婚妻不是一般人,下官可吓不住她。”
段萧道,“那就退开。”
薛凌之原本就是要退开的,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往后站了去。
段萧看着宋繁花,伸手抚摸了一下她被太阳晒红的脸,又用指腹擦了擦她额头上渗出来的汗,压根不管现在是什么个状况,轻声问,“昨晚睡好了?”
宋繁花说,“睡好了。”
段萧问,“什么时候醒的?”
宋繁花说,“大概在卯时的时候。”
段萧又问,“怎么来这里了?”
宋繁花说,“逛街逛到中午,就来吃饭。”
段萧问,“吃过了?”
宋繁花摇头,“还没吃呢。”
段萧嗯一声,收回为她擦汗的手,又看了一眼她那只还搭在肖锦莺肩膀上的手,以及,坐在粪缸上掉了脑袋,血腥着脖颈,看上去狰狞作呕的肖锦莺,伸手一拉,将宋繁花拉出了茅房。
肖雄看着地上凄惨无比的那颗头颅,老脸一悲,扑上去,就要将那头抱起来。
薛凌之立马阻止,“肖太师,这颗头暂时不能动。”
肖雄目眦尽裂,瞪着他,“我儿……”
薛凌之道,“我还没检查。”
肖雄伸出去的手堪堪停住,困难地折回来,他对着段萧说,“将军,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
段萧松开宋繁花的手,将他蹲下去的身子拉起来,认真地说,“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给肖太师一个交待。”
肖雄哽咽地嗯一声。
段萧扬声唤,“来人。”
立马的,从外面冲进来好几个禁卫军,还有暮西凉,暮西凉看一眼院内的情形,对段萧道,“将军。”
段萧说,“去挪张桌子过来,再搬几把椅子,让掌柜的上点饭菜。”
暮西凉应是,下去执行,等把桌子椅子摆好,掌柜的战战兢兢地上了饭菜,段萧就拉着宋繁花去坐,亲自给她摆碗筷,让她吃饭。
薛凌之看着,提醒地说,“将军,宋姑娘如今是嫌疑凶手。”
段萧平静地坐下来,看宋繁花拿了筷子吃饭,他才放心地收回视线,看向薛凌之,“我并没袒护她。”
薛凌之哼道,“你这明目张胆的,还不叫袒护?”
段萧面色沉然道,“她不吃饱,哪有力气回答你的问话?”说着,稍显不耐烦地道,“你干你该干的事,该检查的检查好,不要让这么多大臣都杵在这儿,影响酒店做生意。”
薛凌之脸色一阵难看,心想,到底是谁搞的事儿?
他气哼一声,却不再揪着宋繁花了,转身去查看肖锦莺的尸体,薛凌之断案多年,刚在进来的时候一眼就将肖锦莺的上下动作看的清透,他还没检查她的脖子,以及周围的环境,是以,他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周遭,还有肖锦莺的脖颈,看脖颈自然是看伤痕,还有那颗头颅,以及头颅上那张脸的脸上表情,全部检查完,他转身朝已经被弄醒,却被吓的神志似乎有点儿不清醒的那个妇人走去。
在妇人脸上看了一圈,也没喊她,也不问话,就那般盯着她的神情看,看了很久,收回视线,对段萧说,“我要问案。”
段萧没应他,只对宋繁花问,“吃饱了?”
宋繁花拿着帕子擦嘴,应声说,“吃饱了。”
段萧看她一眼,站起身,一只手扶着她的椅背,一只手扶着桌面,弯腰在她脸上落一吻,这一吻,光天化日,不单大臣们看见了,就是时不时探出头来看外面打量的食客们也都看见了。
段萧吻罢,松开手,温柔的脸孔一变,冷着声音说,“围住这座酒楼,在案子没弄清楚之前,一个人也不能走。”
说罢,官袍一掸,转身离开。
他一走,大臣们也跟着走。
暮西凉和禁卫军却没走,一部分人将一干相关人等全都押去了刑部,一部人围住酒楼。
吕府的圣泉境界里,云苏依旧泡在圣泉里养着身体,雪白的里衣散在水中,像白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黑发长长的披散在胸前,周围没有任何多余的颜色,一黑一白,非常单调,却偏生在他身上显出无与伦比的高贵与魅惑来,他舒懒着身子,脸色也不像昨日那般白,唇上多了一丝色彩,单手支额,矜贵慵雅地看着水晶球内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当看到段萧弯腰往宋繁花脸上吻去的时候,他玉色的指尖缓缓压上了唇,缥缈云烟般的眸色里涌出点点冰冷,却转瞬消逝,闭眼浅寐去了。
吕子纶见他看完了,收起水晶球,问他,“没什么话说?”
云苏道,“吕如宁这招用的很好。”
吕子纶笑着说,“宋繁花可能因此会坐牢,你不心疼?”
云苏轻笑,“这正合我意。”
吕子纶不解地看着他。
云苏却不给他解释,只道,“如宁这招真是出人意料,这丫头,现在看来,也是深得我心的。”
吕子纶道,“你可千万别打她的主意,她不喜欢你的。”
云苏睁开眼,无语瞪他,“我可不喜欢她。”
吕子纶笑道,“是,能上你心的女人,这天下间怕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云苏不置可否,又瞌上眼。
吕子纶道,“如宁打小就觉得你很可怕,你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其实她不想杀肖锦莺,但这是你的命令,她没办法不遵从。”
云苏漫声道,“她喜欢段萧,难道她就不觉得段萧也可怕?”
吕子纶道,“她喜欢段萧是没错,可她从没那机会接近,也就不会明白段萧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顿了顿,笑道,“段萧骨子里也不见得是冷酷无情的人,至少比你要有人情味的多,他对宋繁花的那个宠爱劲,可真是好男人,如果我是女人,我也会被他感动的。”
云苏勾唇冷笑,却不想多言,如果宋繁花能用对段萧一半的热情对他,他会比段萧更疼她爱她,段萧能给的他能给,段萧不能给的他照样能给,可偏偏,她不选站在他的身边,跑到段萧身边去了,云苏觉得宋繁花就是个不识好歹的女人,那么,她不识好歹,他就要让她认清楚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云苏不冷不热地道,“把宋繁花剥开,全力对付段萧,我就看他这次还有没有那个精力来护着宋繁花了。”
吕子纶道,“文韬书策会马上就到了。”
云苏没应,只又闭上眼,闭上眼前,他说,“等宋繁花投进大牢了,本王再好好跟她清算。”
本王的称呼又出来了,吕子纶轻咳一声,心想,宋繁花这次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确实,宋繁花这次真的面临了危机。
不过,薛凌之虽然对她有私怨,却不会真的把私怨带到案子里来的,最多是他说的那样,对她加点皮肉之苦,以此来还她讹他钱的仇。
刑部公堂里,薛凌之坐在官位上,他的旁边下首的位置坐着陈河,公堂的正中间站着宋繁花、宋昭昭、冬青、杜莞丝、吕如宁,还有这几个小姐的丫环,环珠、绿佩、姜小黛、素音、玉德、池乔。
再后面是那个直击证人,妇人。
再后面就是放在凉席上的肖锦莺的尸体。
而大堂两侧的几把椅子里,坐着段萧、薛尉、肖雄,温千叶,这四个人要来听公审,薛凌之也不能拦,一个是他老爹,一个是监国将军,一个是死者的父亲,一个是状元爷,他想拦也拦不住,只能由着。
不过,不管是谁坐在这里,就算是皇上坐在这里,他也是秉公办案的。
底下站着的人一个一个的身份都不平凡,薛凌之也不让她们跪了,一个一个的询问,陈河坐在一边,用心地记着卷宗。
薛凌之先问那个直击证人,“是你亲眼看到宋繁花杀了肖锦莺的?”
妇人不知道谁是宋繁花,谁是肖锦莺,薛凌之就跟她分辨了一遍,妇人已经从刚刚那惊恐的一幕里抽回了神,神智清醒了,她看一眼宋繁花,拼命地点头,还用手指了一下,“就是她。”
段萧眯起眼来,看着公堂中的妇人。
薛凌之道,“把目击的那一幕说清楚点。”
妇人道,“我本来是跟家人和朋友一起来吃饭的,半途中想解手,就下来了,我是比较急,所以跑的比较快,推开门就往茅厕冲,就在抬眼的瞬间,我看到这个姑娘一掌打在那个姑娘的肩膀上,然后那个姑娘的头就飞了出来,我本来是要躲的,可那一会儿,我就是没办法挪动身体,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带血的头颅朝我砸来。”
似乎是又想到了那可怕的一幕,妇人浑身一颤,两眼一白,险险又要晕过去。
薛凌之立马道,“来人,掐住她!”
立马有一个穿着武服的士兵走过来,掐住妇人的手穴,不让她晕过去。
妇人稳了稳神,脸色依然很白。
薛凌之又问,“你只看到她拍了尸者的肩膀?”
妇人道,“是。”
薛凌之问,“没看到她再做别的?”
妇人摇头,“没有。”
薛凌之嗯一声,对一旁的士兵摆了摆手,说,“先把她带到后堂去休息,喝点水,压压惊,等会儿有问题我再问她。”
士兵应话,带着妇人下去。
妇人两腿都虚脱了,任由着士兵将她搀扶下去。
薛凌之又问宋繁花,“肖锦莺在茅厕里解手,你为什么要进去?那个茅厕是只能容纳一人的单坑。”
宋繁花说,“我当然知道,我也没偷窥人解手的嗜好。”
她如实地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薛凌之沉思道,“你的意思是,你在外面感觉到了异常,就一脚踢开门,而后就看到肖锦莺还没脱裤子,坐在粪缸上,头在垂着,一派正常?”
宋繁花说,“是。”
薛凌之道,“既是正常的,你为何要去拍她?”
宋繁花说,“感觉不对。”
薛凌之勾唇笑道,“宋小姐,六姑娘,你感觉到了不对劲,不是第一时间去喊人,反而是上去拍她,你这行为,让我很不解。”
宋繁花皱眉,“我当时是担心她。”
薛凌之哦一声,说,“难道不是你当时想杀她?”
宋繁花猛地抬眼,看向他。
薛凌之也看着她,看了很大一会儿,转头对段萧说,“将军,我要搜身。”
又是搜身。
在衡州的时候,这个男人就要搜宋繁花的身,现在又想?
段萧眯着冷沉的眼,不冷不热地说,“为什么要搜身?”
薛凌之道,“我怀疑六姑娘身上藏有短剑,肖锦莺脖子上的那一条伤痕,细而薄,明显是一剑封喉。”
段萧沉冷一笑,对着薛尉,对着肖雄,出声道,“肖太师和薛相刚刚也看了肖锦莺受伤的脖颈,你们说说看,这种割了脑袋却能让脑袋悬而不落的手法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法。”
肖雄和薛尉还没出声,公堂外面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这是眨眼之剑气。”
声音来的太突兀,众人都往门外看。
然后看到了肖璟。
肖璟走进来,谁也没看,蹲身摸了摸肖锦莺冰冷的脸,又摸了摸她的脖颈,最后掩住眼中悲痛,给她理了一下发丝,让发丝不要遮到她的眼睛,他站起身,冲薛凌之说,“凶手不可能是宋繁花。”
薛凌之道,“是不是,得审完才知道,我是看证据判案的。”
肖璟淡淡地嗯一声,向来脸上没任何情绪的他脸上起了一丝波澜,他说,“这种杀人手法很难得见,主要是对凶手本人的剑术要求很高,眨眼之间气入肌肉,连骨挫筋,却让人感觉不到疼,自然也就发不出任何声音,如此以来,就不会惊动任何人,而剑气从高空抛下,唯在低头瞬间,一蹴而就,但这剑气又非寻常剑气,得有阳光,还得有湿气,如此,阳光的照射能让剑气凌厉三分,哪怕剑不接触皮肤,也能在十成十阳光的折射下使高空射下来的剑气在从高而落渐渐变弱的情况下一如继往的凌厉,随关剑气割入皮肤,湿气跟着渗入,就形成了一股粘液,就像铁遇到火会融化,会粘住两片纸一样,这就是将军刚刚说的,为什么锦莺的脑袋悬而不落的原因,而能使出这种剑法的,绝不是在地面,而是在高空。”
薛凌之道,“分析的很有道理。”
肖璟说,“如果宋繁花是在地面上拍的锦莺,一拍锦莺的脑袋就掉了,那她就绝不是凶手,而凶手,”他眼睛在公堂中间站的另外几个人身上扫视着,视线落在吕如宁脸上时,微微冷了一寸,却又错开,说,“今天出现在酒楼里的人都有嫌疑。”
薛凌之道,“那就每个人都盘查。”说着,又道,“每个人都搜身。”
他这般一说,段萧就是想插手也插手不了。
如果别人都搜了身,唯独宋繁花没搜身,那袒护意味就太明显了。
不说别人怎么想,就单肖雄一人,大概就不允许。
段萧没法,只得依了薛凌之。
既是剑伤,那定然是要搜剑,偏偏,宋繁花为了防备云苏,身上随时随动都带有短剑的,姜小黛出于保护杜莞丝的谨慎心态,也是随身携带短剑的,如此,她二人就被扣留了下来。
当然,酒楼里的人也做了盘查,搜出三个可疑人物,一并扣留了下来。
五个人,关押在不同的牢房。
等案件彻底审理清楚后,有罪的判罪,没罪的释放。
好好的一场逛街事件,突然变成了这样,肖锦莺死了,宋繁花跟姜小黛被关在了大牢里,杜莞丝一颗心紧紧地揪着,跟着吕如宁出来的时候,忧愁地说,“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肖锦莺怎么会死了,宋繁花和小黛怎么会……”
吕如宁拉住她的手,劝着说,“你别担心,我相信宋繁花跟小黛,她们绝不可能是杀肖锦莺的凶手,也就是关几天,等真正找到了凶手,她们会被安全放出来的。”
杜莞丝轻叹,“肖锦莺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就上了一趟茅厕,怎么就死了呢。”杜莞丝死活想不明白,皱着眉头说,“这凶手到底是谁,难道是肖家的仇人?”
吕如宁摇头,“不知道。”
杜莞丝眉心揪的越发的紧了。
吕如宁看她一眼,问,“饿不饿?这么一搅和,连饭都没吃上。”
杜莞丝看着她,“你还有心情吃饭?你的好姐妹就这般无缘无故地没了。”
吕如宁一脸悲伤地说,“生死由命,我就是再难过也不能换来她的生,只能自己好好活着。”
杜莞丝微叹,“说的对。”她道,“肯定是饿的,逛了一上午,又累又饿,谁知竟会出这种事。”
吕如宁说,“回府吧,让厨房做点饭菜。”
杜莞丝说,“好。”
两个人,带着自己的丫环回了吕府。
韩廖原本是跟着宋繁花一起出来的,但后来陪着几个姑娘们逛了一阵子,实在是因为天气太热,他一个大男人跟在那么多女子后面,杜莞丝也没时间搭理他,他就走了,如今听到了这个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像宋繁花那样狡猾的人,就算真杀了人,也不可能傻到让人当场逮住的,她以前是傻不拉唧的,可现在精明的很,所以,绝对不是她,所以,他也不担心她了,再者,京城里还有一个段萧呢,宋繁花也不会出事,他便直接关心杜莞丝去了。
宋昭昭从里面出来,看着沉着脸,微眯着眼,带着深思的段萧谁都不理,兀自地往外走的身子,扬声就喊,“段公子。”
段萧正在想着刚刚的事,没听到声音,也就没停。
宋昭昭几步跑上去,拦住他。
段萧一怔,看着她,“五小姐有事?”
宋昭昭道,“我六妹……”
段萧薄唇一抿,冷绷的脸部线条份外的阴沉,他说,“她不会有事。”说罢,又加一句,“我绝不会让她有事。”
宋昭昭是相信段萧的,可就是心里七上八下地打水,没办法踏实,她想到在衡州,宋繁花也上过一次公堂,那次也是薛凌之在审案,因为柳绍齐的死,柳纤纤把屎盆子扣在了宋繁花身上,薛凌之要搜宋繁花的身,当时段萧是衡州太守,拦住了,可如今,段萧在京城,没能拦住薛凌之,这往后具体是个什么情况,饶是像宋昭昭这样对时局都不关心的闺阁女子都意识到了这一次事态的不同寻常,更别说段萧以及别人了。
段萧见宋昭昭一脸忧愁,捏着帕子绞个不停,他宽慰地说,“你先回将军府,这件事我会处理,宋繁花是你六妹妹,更是我未来妻子,我不会让她出事。”
说着,把沈九喊过来,对他交待,“把五小姐安全送回将军府。”
沈九应是,对着宋昭昭说,“五小姐走吧。”
宋昭昭张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段萧已经背转过身,把七非喊走了。
冬青原本也是高兴,可出了这件事后,她是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了,温千叶拉着她的手,一路把她拉出去,出了宫还是不放心,亲自送她回府。
回了状元府,温千叶让绿佩去通知厨房做饭,他则是一脸严肃地看着低下头一副做错事的冬青,声音沉沉地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京城最近不太平,让你不要随便出府?”
冬青弱弱地辩驳,“今天五小姐和六小姐来看我,六小姐怕我一个人闷的慌,就问我要不要逛街,我也确实想出去走走,就答应了,而且有五小姐和六小姐在,还有环珠和绿佩在,还有将军府的侍卫,我想着不会出事的。”
温千叶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问,“看到肖锦莺的尸体,被吓着了没有?”
冬青轻抬起眼皮,见他脸上没了怒意,实诚地说,“刚一开始从酒楼下来,见到地上鲜血淋漓的头颅时,真的被吓着了,可现在没事了。”
温千叶弯下腰,蹲在她身前,看着她的眼睛说,“晚上你铁定会做恶梦。”
冬青眨眨眼,说,“不会。”
温千叶看一眼她的肚子,语气不大好,“你肯定也吓着孩子了。”
冬青一慌,手立马往肚子上摸去。
温千叶见她还知道慌张,知道担心孩子,便又强调一句,“你不做恶梦,孩子也会做恶梦。”
冬青一惊,“啊?”她脸色大变地道,“真的吗?”
温千叶很郑重地点头,“真的,你不是一直在背后偷偷叫我是神棍?既是神棍,那就一定能看到你们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我都看到我儿子在哭了。”
冬青脸色越发的白,急的也要哭了,“我,我,千叶,我……”
温千叶见自己的效果达到了,伸出食指按住她的唇,忍着笑意说,“往后没我陪伴,你还出不出府?”
冬青摇头,“不出去了。”
温千叶奖赏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在府上好好养胎。”
冬青道,“嗯。”
温千叶收回手,站起身,在绿佩端了饭菜来,温千叶陪着冬青一起吃了,吃过后他让冬青去睡觉,冬青听了,也确实是逛了一上午,累了,就回卧室睡觉。
绿佩自然是陪睡在旁边。
温千叶见冬青睡下了,他去找段萧。
段萧在御书房里问七非今天事情的经过,七非将离开将军府,到吕府,再到肖府,再到街上,再到酒楼这一趟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了,说到几个小姐们买了衣服,让丫环们拿到马车上的时候,段萧一直沉默思考着的眉峰一掀,眼中冷冷地闪过一抹暗光,他出声问,“也就是说,几个小姐们去酒楼的时候,那几个丫环没跟上?”
七非说,“是。”
段萧抬头看她,“你也没跟上?”
七非道,“我跟在六小姐身边。”
段萧道,“你既跟着,又怎么出现这样的纰漏?”
七非轻咳一声,说,“不是我不跟,是六小姐说去趟茅厕而已,难道我还想看着她,呃,”顿了顿,还是将那羞人的词念了出来,“撒尿。”
段萧掀起眼皮往她脸上一瞪。
七非别开脸说,“这是六小姐说的。”
段萧收回视线,轻抚着额头,“如此看来,凶手就在你们这些人中,因为只有跟着你们一起,才知道你们的一举一动,知道你没有跟着宋繁花下楼,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既能让肖家痛失一子,也能嫁祸给宋繁花,更甚者,还能把我拉下马,让我与肖家……”他突然一顿,目光望向薛尉,“你上次跟我说,你想让薛少阳娶肖锦莺?”
薛尉说,“是。”
段萧冷笑,“那就是有人不想让你们结成亲家,这一出戏,真是唱的很精彩,我将军府,你薛相府,还有肖太师府都会因为肖锦莺的死受到波及。”他冷冷地道,“这真是一出好戏,而能有这等布局之手,又能像肖璟说的那样,用杀人不见血,头不点地的手法让肖锦莺身死茅厕,又牵扯上宋繁花,纵观京城,只有一人有这等能力,手下也有这等高人。”
薛尉眯着眼说,“王爷?”
肖雄也是冷沉着声音接话,“肯定是他没错。”
肖璟坐在一边,不发声,但眸色很冷,他想到云淳死的那天,他守在皇陵外面,遇到云苏,他踏风而来,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对他说,“本王之前不太敢保证能拿下你们肖家,所以就一直没动手,不过现在嘛,区区一个肖家,本王还真不放在眼里。”他还说,“本王倒真想见识见识,他段萧如何能玩得过本王。”
如今看来,云苏当初的话不是信口雌黄,当然,以云苏的为人,他也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他既那般说了,就说明他早已布好了棋局,将他们都玩弄在股掌之中。
肖璟一直都不敢小瞧云苏,虽然他素来低调,也从不过问朝政,可单凭他是云淳的儿子,是苏天荷的儿子,这个人都不能让人小看了。
尤其,后来接连发生的事,越发证明了这一点儿。
薛府、肖府相继落马,那确实是云苏在背后运筹帷幄,一指点江山,但这一次,他是为了宋繁花。
宋繁花被关入大牢的当天,云苏出了圣泉闭关之地,离开之前,他问吕子纶,“你确定本王让她怀上本王的子嗣,这劫就能解?”
吕子纶说,“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