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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纪新雪万万没有想到,最先因假死药露出马脚的是刑部小吏。
朱太医配的假死药会令服药的人在两个时辰之内七窍流血,呼吸逐渐停止。大概保持这种状态五到八个时辰,然后逐渐恢复正常。
这种药并非专门为‘假死’研究而成,本质是以毒攻毒的解毒药,最适合已经被毒得药石无医的人服用,为其续命。
如果未曾中毒的人服用此药,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也会有被毒死的风险。
天色大亮,金吾卫换班的时候,纪成再次来到牢狱。
他目光定定的望向惨遭金吾卫喂药,已经彻底僵硬的三名刺客。眼中无法分辨的色彩越来越明亮,反而比平日里的暴躁模样更令人惧怕。
已经被昨日发生的事震慑住的刺客纷纷僵硬的移开视线,忽然被顺着门缝吹进来的冷风冻得打了个哆嗦。
“剁碎,丢出去喂狗。”纪成指着尸体道。
立刻有数名健壮的金吾卫大步走向锁链,钥匙与铜锁撞击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所有人耳中。
老旧的木门先发出哀嚎,然后是坚定急促的脚步声,仿佛携带流光的利刃在第一时间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纪成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吼道,“拖出去砍,别在这里!”
怎么回事?
难道虞珩和纪新雪没有告诉金吾卫,这些人还活着?
金吾卫的刀锋应声停在半空,在纪成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如同抗麻袋似的将六、十八和二十一带走。
直到牢狱大门再次关上,纪成才心不在焉的收回视线。
他随手从木箱中抓出三枚有编号的木球递给金吾卫,再也没有恐吓刺客的闲情逸致,急匆匆的去找虞珩和纪新雪。
六、十八和二十一皆被带到刑房分别关押。
半个时辰后,周身遍布血气的金吾卫提着湿漉漉的布袋离开刑房,去寻负责跑腿的刑部小吏,命他们将布袋丢去城外乱葬岗。
两个时辰后,六最先恢复知觉。
脖颈很热,胸口窒闷。
仿佛正有只毛绒绒狐狸压在他胸口,用尾巴攥紧他的脖颈。
六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完全没办法控制麻木的四肢。
他茫然的盯着头顶的白色,逐渐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事。
他死了吗?
这里是阴曹地府的第几层?
原来已经亡故的人,仍旧会有难受的感觉。
......
六宁愿被各种复杂的情绪彻底占据心神,也不想继续回忆临死前最强烈的情绪。
好后悔,如果他没有被刘山蛊惑,还是京郊大营的校尉,妻子和儿女也不会被他连累。
门外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六的念头。
“殿下怎么说?”声音稚嫩尖利,如同刚净身不久的年轻宫人。
“不必管他,等咽气再送去乱葬岗。”答话的人口吻老成,态度格外冷漠。
先问话的人沉默片刻,声音陡然压低,“如果他没有咽气,反而情况好转怎么办?”
“怎么可能?”老成的声音不耐烦的道,“这是金吾卫衙门的禁药,要不是平国公亲自发话,根本就调不出这么多枚药丸。他没立刻咽气已经是撞大运,绝对不可能硬挺过去。”
“好吧,也是可怜......”
“你疯了?这是刺客!可怜个屁!呸!”
门外彻底恢复寂静,六却再也没办法保持平静。
刺客?
是在说他?
他还没死!
六立刻说出已经在他心中盘旋许久的话,“我、愿意、招供!”
可惜出口的声音犹如蚊蝇,别说门外的人,他自己都无法听清。
巨大的落差感萦绕六的心头,他不甘心再好不容易遇到有重来机会的时候轻易放弃,竭尽全力的憋出更大的声音,“我愿意......”
守在门外的金吾卫忽然开口,“昏过去了。”
年轻的宫人连连点头,手忙脚乱的从荷包中取出香料点燃,小心翼翼的将烟气吹入房内。
两刻钟后,宫人和金吾卫一起进门,将朱太医配的解毒丸放入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六嘴中。
这种解毒丸没办法彻底解毒,只能吊住刺客的命。令刺客发自内心的认为,他们是因为命大才能熬过毒药。
与此同时,纪新雪和虞珩终于根据堆满整个临时书房的卷宗和花名册,整理出他们想要的信息。
整个刑部共有小吏一百五十二名,如果七大姑八大姨的远方亲戚也算是亲戚,这一百五十二个人中,找不出两个完全没有亲戚关系的人。
对于这样的结果,纪新雪只能用两个字评价。
‘离谱’
更离谱的是,这种沾亲搭故的现象并非刑部独有,六部九寺五监的所有部门,皆是这种情况。
因为时间有限,纪新雪和虞珩主要还是整理刑部小吏的信息,然后列出最值得关注的人。
虽然目前为止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刺客的事与世家有关,但整理刑部小吏的信息时候,纪新雪和虞珩发现许多有趣的细节。
比如刑部小吏中‘家大业大’,有数个小吏名额又枝繁叶茂的人家,往上数几代,大多曾做过世家的家仆。
给刺客下毒的狱卒并非世家家仆的后代,但他的妻子,年幼时曾因父母双亡被收养。收养她的人,曾是郑氏主母的贴身侍女。
顺着这个思路查下去,就像是捅了世家的小老鼠窝。
刑部总共一百五十二名小吏,其中一百二十八人,直系亲属中有能与世家扯上关系的人。
比例令人震惊。
纪新雪面无表情的翻阅最后整理出的名单,手指点在各家的女主人和入赘郎君的姓名处,冷笑道,“他们的好算盘。”
世家每年都会买入大量无父无母的侍女和仆人,令他们服侍男女主人。
然后从这些人中选出佼佼者,给他们一等侍女、贴身小厮的体面。
等到他们婚嫁的时候,美名其曰不忍心见他们终身为奴,为他们准备大量的金银,专找出身小吏家族的人婚配。
小吏家族因为逃不脱一日为吏、终身为吏、代代为吏的怪圈,婚配圈子极度狭窄。
不仅家中有正经官身的人家看不上他们,就连有钱捐官或能供得起后代读书的商人和乡绅也避他们如蛇蝎。
真正穷到有口饭吃就行的人家,手中小有余钱的小吏又看不上。
所以才会有随便找出两个小吏,十有八九是亲戚的情况。
久而久之,世家仆人悄无声息的成为小吏家族最喜欢的婚配对象。
虽然曾经是奴籍,但成婚的时候肯定是良籍。
况且小吏家族的人面对这些人曾经的主子时,照样得小心伺候,因此不会嫌弃未来的妻子或丈夫做过奴仆。
这些人大多是孤儿,家中关系简单,手中有自己攒下的家底,无需贴补别人,比抱着吃饱饭的念头想与小吏家族婚配的人,物质条件更好。
能在世家混出头,要么能干,要么老实,至少见过世面,不比小官家的女郎或郎君的教养差。
......
纪新雪仔细考虑,也觉得小吏家族的选择没有错。
真正有大错的人,是虞朝建国时划分出吏籍的蠢货。
虞珩端起茶盏送到纪新雪嘴边,轻声哄道,“只要让朝臣们看到这几封文书,无需你再多说什么,他们就会立刻做出改变。”
纪新雪没理会茶盏,叼住虞珩的手腕磨牙,含糊不清的道,“要御史台的人有什么用?一个个只知道盯着三品以上的大员,竟然没有任何人留意底层小吏的情况。”
连小吏都不在意,难道还能指望他们体察民情?
笑话!
从手腕传到虞珩脑海中的感觉不是疼,酥麻混合着几不可察的痒,令他既心疼纪新雪气得不轻,又忍不住想,如果纪新雪在其他地方被气得不轻,会是什么反应。
虞珩垂下眼帘,将逐渐危险的想法压入心底,低声道,“能查出这件事,起码不必再担心朝臣因为等不及调查刺客的结果,贸然对武将发难。”
刺客之事,莫岣身为金吾卫大将军至少有一分责任,羽林卫将军定北侯、千牛卫将军戎广、京郊大营将军邓红英各占三分。
他们都是长平帝登基后最先提拔的心腹,若是场面闹的太难看,长平帝的威信也会受到影响。
如今武将有错,文臣也逃不过失查的过错,双方各自改错,形势反而明朗。
虞珩和纪新雪的压力陡然减少。
即使正月十六恢复大朝会的时候,他们仍旧没能彻底查清刺客行刺的过程和幕后之人,文臣、武将也没有心思为难他们。
原本的五选二,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变成全都要。
纪新雪点头,转头喝茶前良心发现,下意识的在咬出牙印的位置轻舔了下。
感受到温热的触感,虞珩顿时忘记原本打算说什么,目光定定凝视正小口喝茶的人,萦绕在心间的烦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加。
当初他和纪成、李金环和张思仪去温泉庄子游玩归来,听到阿雪的抱怨时,他的想法是等到与阿雪成婚后,再带阿雪到温泉庄子游玩。
虽然这些年经过许多变故,但他始终记得当年未曾说出口的承诺。
若是没有刺客,他和阿雪无论是年前温泉庄子,还是等除夕夜宴之后再去温泉庄子,他的夙愿都早已实现。
纪新雪饮下茶水,忽然发现虞珩带着牙印的手腕仍旧悬在原处,眼中不由闪过心虚。尤其是虞珩望着他的目光深邃不见光亮,委实令人无法坦然。
“疼么?”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虞珩陡然回神,刚想应不疼,脑海中却突然浮现许久之前看过的画册,出口的声音鬼使神差的变成,“你亲一下就不疼了。”
纪新雪眼中的心虚立刻转为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童话故事?
两人对视半晌,虞珩面露赧然,立刻收回手,若无其事的道,“再过一日,六、十八和二十一就能接受审问,他们......”
手掌处传来令人难以抗拒的力道,然后是手腕陌生又熟悉的触感。
虞珩垂目看过去,瞳孔中只能容得下纪新雪的影子。
舔到牙印的瞬间,纪新雪心中便浮现难以言喻的后悔。
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想到童话故事之外的可能,也许在虞珩的剧本中被咬后的亲亲,是桃色故事?
毕竟虞珩是拥有琼花院库房的男人,早就不再是当年的露馅菜包子,怎么可能纯情的满脑子都是童话故事。
可惜纪新雪的醒悟来得太迟,哪怕及时抽身,仍旧无法逃脱被按在桌案上亲的‘惩罚’,手腕更是如同被狼捧住的磨牙骨般,反复体会啃噬和舔舐的差别。
仿佛四面八方都是问‘疼不疼’的声音。
这令纪新雪产生难以言喻的错觉,如同他们正在进行另外的事。
“凤郎和殿下在不在?”
纪成迫不及待的声音犹如破晓时的鸡鸣般响亮,惊得纪新雪立刻回神,试图从虞珩手中抽出已经遍布红痕的手腕。
虞珩从善如流的松手,然后趁纪新雪没有防备,贴上仍旧透着绯红的唇角。
“在”金吾卫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纪成没再出生,脚步却立刻加重。
纪新雪的心跳速度根据纪成的脚步改变,忽然生出即将被抓奸的荒谬念头。既想推开虞珩,又觉得虞珩有分寸,会在纪成进门之前放开他。
算了,虞珩不放手也没什么。
以金吾卫的耳力,在外面什么听不到?
纪成也不是第一次......咳咳。
纪新雪再也受不了来自虞珩步步紧逼的压迫,紧紧按住虞珩的后颈,凶狠的撕咬上去。
纪成停在门前,眼中浮现迟疑。
他忽然想到上次急着找虞珩和纪新雪,不小心撞破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
如今太阳已经彻底下山,他们岂不是更肆无忌惮。
纪成弓起指节敲门,高声道,“凤郎?”
虞珩发出声轻笑,比起应门外的纪成,更像是笑纪成天真。
纪成没得到回应,下意识的回头看向金吾卫。
他做贼似的与金吾卫耳语,“是凤郎在里面,还是凤郎和殿下都在里面?”
“都在。”金吾卫答道。
纪成顿时露出仿佛牙疼的表情,长长的叹了口气,“那我等会儿,他们现在应该没空......”
“没空什么?”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露面的虞珩衣衫整齐、发丝熨帖,与上次的轻狂模样大相径庭。
纪成犹如被突然踩住尾巴的猫儿似的边后退边摇头,“没没没,没什么!”
“嗯”虞珩心不在焉的点头,暗示道,“你还有事?”
如今只是决定要在年后整顿小吏,还没找到具体的突破口。
服用假死药的刺客要等到后日才能重新审问。
他和阿雪今日可以稍稍放松些。
“有!”纪成立刻回到虞珩面前,低声道,“有人去检查刺客的‘尸体’”
负责将已经‘剁碎’的刺客尸体拖去乱葬岗的礼部小吏还算老实。
然而入夜后,立刻有人摸去乱葬岗,犹如提前看过地图似的畅通无阻的找到装刺客尸体的布袋。
“然后呢?”纪新雪立刻立刻追问。
纪成默默掐住脖颈,脸色惨白的重复金吾卫的话,“他们看到布袋中的......东西,一个人直接吓昏,一个人吐到完全失力。”
话还没说完,纪成已经干呕数次。
虞珩见状,立刻去给纪成倒茶。
纪新雪哭笑不得的解释,“那不是刺客的尸体,是将其他动物剁成肉馅,然后再用鸡血浇灌。”
虽然没有骨头,还是会令人怀疑,但以金吾卫凶残的名声,也不是完全没办法解释。
反正他和虞珩只是想凭借‘刺客的尸体’钓鱼而已。既知道幕后之人仍旧在意刺客的生死,又再次试探出小吏的不靠谱,已经算是达成目的。
只过去半日的时间,纪新雪和虞珩找到幕后之人真正在意的人。
是编号为十五的刺客,纪成选中的第二批幸运儿
当他的‘同伴’都陷入半昏迷的时候,他却呕出几大口黑血。
虞珩和纪新雪收到消息,立刻赶去关押十五的地方。
朱太医以纪新雪和虞珩专用太医的名义留在刑部,比纪新雪和虞珩更快赶到十五身边。
他仔细为十五把脉,又收集尚未彻底凝固的黑血检查,最终得出结论,如果没有假死药,最多再过两日,十五就会暴毙。
纪新雪捏紧眉心,直击要害,“他什么时候开始中毒?”
朱太医轻捋胡须沉思半晌,再次为十五诊脉。
“大概是一个月之前。”朱太医道,“这种毒药名为月蚀,优点在于没有发作的时候不易被发现。太医院中唯有老朽、两个御医前辈和两个代代学医的年轻人能在发作前诊出这种毒。然而没有极特殊的情况,我等绝不会为刑部大牢中的刺客诊脉。”
他摇了摇头,“缺点在于要严格遵循时间,分三次下毒,两次下毒之间相隔十日。若是有一次下毒的时间不对,服毒之人就会显现中毒的迹象,无法再达成悄无声息的效果。”
月蚀,药如其名,从第一次下毒开始算时间,正好满一个月的时候,导致中毒之人暴毙。
“你说谎!”瘫软在床上的十五突然暴起,面色狰狞的瞪着朱太医,“那不是什么月蚀,是假死药!”
朱太医仗着刺客正被金吾卫紧紧按住手脚,随手翻看刺客的眼皮,叹息道,“还行,脑子没被毒坏。”
“月蚀药效极佳、隐秘性也算强,但味道腥臭诡异,无法用任何手段遮掩,没到整月的时候又随时都能被清除,所以很难作为暗杀的药物。”朱太医发出古怪的笑声,“除非那个人没有味觉或脑子不好。”
十五不知道是因为受不了朱太医的冷嘲热讽,还是无法接受自己被欺骗的事实,竟然挣扎的越来越剧烈。
纪新雪转身不理会床边的闹剧,按照朱太医的诊断,往前推算。
今日是元月初五,如果刺客应该在初七暴毙,那么刺客上次服药,应该是在腊月二十八。
那个时候,他和虞珩已经正式接手审问刺客之事,令金吾卫代替刑部小吏关押刺客。
刺客第二次服药,是腊月十八,彼时刺客刚被关入刑部大牢三日。
刺客第一次服药,是腊月初八。
然而皇陵祭祖时祖宗显灵的消息,是腊月初十才传回长安。
如果他没有记错,十五是羽林卫的在册将士,腊月初八,肯定是正常当值,不会出现在皇陵周围。
所以......即使没有建兴帝赐给长平帝宝物的事发生,仍旧会有刺客?
颜梦悄无声息的进门,大步走向并排而立的虞珩和纪新雪,低声道,“有自称是郡王小叔和表兄的人塞给我个印章,想要与郡王在酒楼相见。”
虞珩握住纪新雪的手接过令牌,带着他的指腹仔细摩挲平整的表面,有个地方明显比周围软。
他低声道,“用力按下去。”
纪新雪应声动作,探究的盯着只有手指大的印章,立刻感受到下方的字迹发生变化。
原本是‘江南’
如今已经变成‘江南虞’
虞珩眼中浮现嘲讽,“他急了。”
从意味不明的两封信,到虞风特意问候虞珩的信和重礼,再到虞风携虞氏郎君亲自赶来......蠢得不像是传承近千年的世家。
纪新雪和虞珩早就细致的研究过,虞氏的所作所为,为什么处处透着违和感。他们思来想去,认为只有三种可能。
虞氏离开权力中心多年,早就不再是当年的江南虞氏。
虞氏内部意见不统一,又不完全分裂,才会频出蠢招。
虞氏想要算计虞珩,故意露蠢,诱惑虞珩上当。
因为十五的身体情况和情绪无法支撑审问,虞珩和纪新雪决定先去见虞风。
然而他们走出刑部,刚好被迎面而来的祁柏轩堵住。
“你们怎么知道,我正要找你们?”祁柏轩揉搓醉眼,诧异的看向虞珩和纪新雪。
纪新雪笑而不语。
他怀疑英国公府已经知道虞氏的人来找虞珩,特意让祁柏轩来堵人,但他没有证据。
虞珩敷衍的问道,“阿耶找我有什么事?”
祁柏轩挺起胸膛,以说教的姿态道,“家里体会你办差忙,没要求你一定要回家过年,你身为晚辈却不能完全不将长辈放在心上。”
虞珩抬头看向酒楼窗边摇扇的身影,敷衍的应声,“阿耶说的是。”
祁柏轩连眼角余光都没放在虞珩身上,自然没有发现虞珩的走神,他从袖袋中掏出数张帖子塞到虞珩手中,态度自然的吩咐道,“我听闻你为祁梅寻了门好婚事。你十三妹也正值婚配的年纪,又是嫡长房的嫡幼女,从小养在你祖母面前,不知道比祁梅好多少倍。你作为兄长,不能偏心。”
纪新雪低头看虞珩手中的请帖。
纪成、李金环......数名出身北疆未曾婚配的少将军,甚至还有给霍玉的请帖。
林钊为祁株的妹妹选中的夫婿,只是公主府左卫中郎将的嫡次子而已。
英国公府哪里是要求虞珩不偏心,分明是想通过虞珩给嫡长房高贵的女郎‘选妃’。
哪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