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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曲家,武肖家,皆是盛朝中流砥柱。此时表态,先前被打压的曲家派系官员匆匆应和。
满朝文武出言表明立场,特别是武官,一个个雄气赳赳,像是即将奔赴战场。同时,他们眼神不善看着虞国使节团。
而百姓里,义愤填膺者不少。
“欺人太甚!”
“怎么老逮着曲家泼脏水啊。曲家郎君一向文静内秀,哪里会刺杀。”
“你刚才说讨厌曲钰吧?”
“切,老子讨厌随意挑动战争的人,但虞国摆明要骑我们脖子上撒尿,这一点绝对不能忍。”
“哈哈哈。”
不喜战,但不畏战。
盛国百姓向来如此。群情激愤中,沈裕不动声色瞥一眼高台。
曲家门前污水冲干净,顺便揪出曲婉婷埋的雷,风波里曲家又是清清白白名门,还能招一波怜爱,算是不负原主所托。
民意沸腾,新帝必须有抉择。
思索间,周围窜出一群老百姓打扮的人士,拿着力枪棍棒冲到刑场刺杀皇帝,嘴里嚷嚷着:
“狗皇帝,还我们南州百姓性命!”
“杀,你们不配活着!”
御前侍卫暴喝一声:“护驾!”
“有刺客!”
事发突然,场面顿时陷入混乱。刑场四周守卫往中间靠拢,百姓们挤着要离开刑场,看热闹可以但丢掉性命不行。
刑场人山人海,里面的人着急往外推攘,而外面不知情况往里挤,想着看热闹。
“后退,我要离开。”
“我要进去呢!”
解释情况后有人想离开,但也有大聪明不信。
“俺就要亲眼看看。”
其间趁乱浑水摸鱼,顺手牵羊的人同样不少。
瞧势头不对,文官赶紧躲到案几下面,一部分武官守在皇帝周围,挥刀跟刺客对打。
“无耻之徒!”
刚守住一波攻势,喘息间虞国使节团里一人忽然暴起,利爪直直朝皇帝抓去。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老鹰捉小鸡一样拨开武官,转瞬便至皇帝面前。
掌心聚黑烟,直取面门。
“砰!”
千钧一发之际,那人倒飞出去,几步外站定。而皇帝面前,不知何时多出一位相貌普通的侍卫。
那人呸一声,吐出带血唾沫。
“石崇左,你不扫地,改做朝廷的走狗了!”
“闻人决,彼此彼此。”
两大宗师名号响起,原想早点离开的武林人士瞬间定住。侠跟官,某种情况是对立的,江湖人士对朝廷观感复杂,但崇拜高手。
曲婉婷面色煞白,刚才掌风贴面,她差点以为自己要再死一次。嘴巴嗫嚅几下,她摸着小腹望向楚怀策,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是不是错了。
楚怀策阴沉着一张俊脸,风雨欲来。
扫一圈武林人士,他高声宣布:“虞国使者公然刺杀,捉拿凶手者,重重有赏!”
接着,他看向闻人决:“现在束手就擒,朕从轻发落!”
“少废话!”
“你们不给交待,我们就自己要,不过份吧。”
闻人决再度出手,石崇左奉陪,瞬息间,拳掌相撞,周围荡起一层气浪,灰尘四起。
刑台,护卫跟武官跟人群冒出的贼人砍成一团,血花四溅,惨烈无比。虞国使者团趁机脱离人群,临走前,却见一道白影。
刀光剑影,周围一片喧嚣声,他静坐,宛如山巅一抹白雪。
淡然出尘。
“不行,竖子太嚣张,他不死我心里怨气难消。”
“那就杀。”
视线里,沈裕吸一口气。
战场瞬息变幻,刚才趁众人不注意,他悄无声息蹲着,一路躲刀光剑影来到倒霉的提刑官身侧。
一摸,钥匙到手。
“咔嚓。”
钥匙圈成一圈,试验几把都不对。危急时刻,他越冷静,稳着手试验着每一把钥匙,旁边偶有刀剑误砍,偏头躲过。
情况不太妙,原计划对峙结束,正好药效发作,他在百姓间刷一波大义的声望死遁,下葬后药王他们再盗墓,救醒他。
此后,天高任鸟飞。
不曾想,皇帝的合作对象太贪心,想通吃不说,挑的日子正好跟南州反叛团体的刺杀时间撞上。
“三郎!”
刀光剑影中,沈裕听到人群里有谁喊自己。一抬头,虞国使者团目露凶光,周身杀气腾腾。
呃......仇恨拉得有点高。
沈裕握着钥匙圈赶紧跑,金属碰撞间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倒是吸引更多注意力。周围贼人扫一眼,挥刀冲来。
“乒!”
砍刀落到铁链上,他用巧劲推一把,继续跑。
武官原想护他,结果瞧身后一帮追杀者,默默缩回脚脚,递给他一枚自求多福的眼神。
刑场中心危险重重,想脱离混战谈何容易,沈裕匆匆躲避。
“咳咳。”
随着跑动,药性起效更快,通过血液流到四肢百骸。很快,视野里重影片片,脚步变得迟缓,下一瞬,重重摔倒地面。
“咳咳。”
一滩血吐出。
沈裕缓两下,咬一口舌尖,疼痛里总算看清伸腿拌自己的人。
“冬雪。”
刚才没顾得上教训,现在倒自己送上门。
冬雪捂着小腹,指缝间潺潺流血,不知谁砍的,见他摔倒吐血,眼里藏着疯癫的畅快:“都怪你,若非你胡言乱语,我,我肯定能帮主人办成大事。你这个祸害......”
她疼得嘶嘶喘气,忽然,一柄沾血刀掉落手旁。
“去死吧。”
“嗖——”
耳畔利箭声响,荡起一缕青丝。
下一刻,白雪覆胭脂。
脸颊微凉,沈裕伸手碰一下,指腹染红。
而面前,冬雪眉心插着一支箭,轰然倒地,死不瞑目瞪着他,似乎质问着凭什么?
耳畔响起一道清洌嗓音。
“三千两黄金,救你一命如何?”
不如何。
“咳咳。”
十一提着弓,一步步往前,箭驾弦上,箭头所指正是虞国一行人,对面愤怒又忌惮,偏又无奈。
“咔嚓。”
听见声音,他瞅一眼。铁环镣铐落地,手腕淤青,透着紫。
他不由皱眉,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闷,难受得紧,出口的声音同样冷淡:“曲家,区区三千两都拿不出手?”
“凑近些。”
青年脸色苍白,几乎跟雪袍同色,声音近乎无。
十一犹豫两息,收弓半蹲。
下一瞬,头发蓦地被一扯,近到呼吸可闻,那双冰眸映着日色,别样温柔。
话语听不懂。
“喂,亲亲你,别难过寻死啊。”
什么?
他不解,唇瓣忽然被柔软碰一下。
十一漫不经心的神情一收,正想推开,而男子不知何时阖眼,靠着他,静静的,似乎睡着了。
那手,无力垂落......
“喂?”
他声音颤抖,一股巨大恐慌弥漫心头,攥紧心脏。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