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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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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这成了亲的妇人,聚在一起,不是说孩子就是说丈夫。因着长孙愉愉没生孩子,钟雪凝、孔重阳还有朱慧兰等人在她跟前压根儿就不敢提孩子的事儿,于是只能议论一下男人。

    一开始么则是议论一下谁生得好看,不光是男子好色,女子也是一样的。成亲之后却不像少女时那样害羞,议论起男色来很是有劲儿的。

    “要我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现如今那什么京城第一美男子的探花郎,我瞧着也就那样,咱们那会儿,陆相公才是高才俊貌呢。”钟雪凝道。

    长孙愉愉撇嘴道:“你别觉得他官高,就赶着拍他马屁,俊什么俊呢。”

    钟雪凝是清楚长孙愉愉的审美的,她笑着道:“我才不是拍马屁,就你鸡蛋里挑骨头。要我说那些涂脂抹粉的男子我才瞧不上呢,脸白有什么用,还得是陆相公那种越看越耐看,越看越觉得有味儿的才好看。”

    “什么味儿?”长孙愉愉促狭地问。

    钟雪凝却是不害臊地道:“你怎的不看看我那相公,年轻时瞧着还行,现在么大肚便便,看着就叫人烦。他不进我屋,我还不耐烦伺候他呢。”

    “怎的就不进你屋了?”长孙愉愉送了很多护肤香膏给钟雪凝,也帮着她养身,钟雪凝自己也重视美貌,虽说养得不如长孙愉愉,却也是风韵犹存的。

    “他又不像陆相公那样不纳妾,自然是贪念那些个妾室的年轻美貌新鲜。我跟他老夫老妻的,他说就跟左手摸右手一样。”钟雪凝有些怨念地道。

    “不能变点儿花样么?”长孙愉愉低声问。

    “什么花样?”孔重阳开口问道。

    长孙愉愉可没脸说她跟陆行的花样儿,那都是陆相公那老不正经的想的。“你关心什么花样啊?定远侯不是一向敬爱你么?”

    也就是大家很熟悉,又彼此交好,孔重阳才道:“那实则只是做给外头人看的,他如今是敬着我,把我当做他的妻子,却不是当做他的女人。”

    陈一琴道:“可见的咱们女儿若是嫁人,还得挑个家规里不纳妾的才好。”

    钟雪凝道:“有些人家的家规那就是摆设,不纳妾还不是照样有通房。好比那章侍郎,章家也不纳妾,但屋子里好几个通房呢。说来也是好笑,他那夫人姜氏,刚来京城时就爱暗自显摆她跟她那相公鹣鲽情深,结果呢,上回为着个通房,还当着客人的面就撂了姜氏的脸子,弄得她下不来台。”

    朱慧兰道:“要论驭夫之道,那还得看华宁的,让她说说经验才好。”

    “哎哟,你可别这样说。”钟雪凝笑道,“她呀一准儿得说,她什么经验没有,陆相公光是看着她那张脸就够了。”

    长孙愉愉拿扇骨敲了敲没正形儿的钟雪凝,“我怎么会那样说?”

    “反正你那些经验没用,我要是有你这张脸,也不担心那口子不进我的屋呢。”钟雪凝道。

    长孙愉愉佯怒道:“敢情在你心里,我就是只能靠脸的人呀?”

    孔重阳帮着钟雪凝道:“这倒不是,只不过啊,有你这样的脸,你的经验就没法儿推而广之了。”

    陈一琴也跟着笑道:“是这个理儿呢。”

    长孙愉愉回府少不得跟陆行抱怨道:“你说她们气人不气人?就会打击我,说你全是看在我这张脸的份上才对我好的,并不是我有什么驭夫之术。”

    陆行道:“你们女人私底下就讨论怎么驭夫了么?”

    长孙愉愉才不理会陆行的打岔,她圈住陆行的脖子道:“快说,快说,我有没有驭夫之术?”

    “有,怎么没有?”陆行哄道。

    “那我的驭夫之术是什么?”长孙愉愉问。

    “你的驭夫之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总之就在你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之中。”陆行道。

    长孙愉愉咬了陆行一口,“你当我傻呢,你这就是变着方儿地说我只能看脸是吧?”

    陆行咂摸了一下,“其实这几年身段也可以了,有肉了。”

    “陆九!”长孙愉愉怒了。

    “好,好。这夫妻之间没什么驭夫,驭妇的,彼此合适就行。”陆行道。

    “那章侍郎和你那如表妹怎么说?”长孙愉愉问,“以前我看他们真是恩爱的,那肯定是合适的,怎的如今就变了,真不是嫌弃美人白头么?”

    陆行搂着长孙愉愉,摸了摸她的脸颊,“人是会变的。两个人能不能恩爱到头,有很多东西能影响,有时候一步相差了,就远得十万八千里了。所以能白头偕老的是极少的。”

    “那我们呢?”长孙愉愉认真地问。

    陆行道:“你不怕,你有这张脸就够了。”

    “陆九!”长孙愉愉气得去掐陆行,却被他翻身给压在了底下。

    (二)629

    却说谁也不是铁打的,再健康的人也有生病的时候。

    这日陆行病的时候,长孙愉愉还在皇家画馆里忙事儿,听得莲果来禀,就赶紧地回了宁园,上马车时因为太着急,还险些摔了一跤。

    莲果道:“县主不用着急,相公就是有些伤风,说是已经喝过姜糖水了。”

    长孙愉愉道:“不为这个。这次我去看他,你跟冬柚可不许拦着我了。上回他生病时就生我气了,逼着我回京呢。”

    莲果不解地问:“啊,什么时候?”

    “就是那回在建昌府,老太太让我去照顾他,结果他病了你和冬柚却不许我去看他。”长孙愉愉道。

    莲果想了想道:“没有啊,我怎么没觉得相公那会儿生气了?”

    “你当然不觉得,他只甩脸子给我看呢。这回我可是学聪明了。”长孙愉愉一下马车就提起裙角匆匆而行,务必得给陆行一种自己很为他的病着急的印象。

    然则长孙愉愉跑回内宅,陆行却不在。喜杏儿赶紧道:“县主,相公在外院。”

    长孙愉愉又匆匆地去了外院,她有些不明白,陆行病了怎么不回内院。

    外院的书房外还有好些官员等候,长孙愉愉心下微微蹙眉,才走到廊下就听到了陆行咳嗽的声音,果真是病了。

    而在游廊旁屋子里饮茶等待陆行接见的官员瞧见长孙愉愉的身形,都难免看得一呆。

    京城里若是见过长孙愉愉的官员还好说,但屋子里有些是外州来的官员,还有些新晋官员,没见过长孙愉愉,却是听说过华宁县主的美名。曾经的京城第一美人嘛。

    为何是曾经呢?倒不是说有人就超过了长孙愉愉,只是那些个什么美人的名头,都是年轻好事者评的,长孙愉愉如今不再是小姑娘了,自然也就不在什么京城三美里面了。

    但也有人听说过当年陆行为了戾帝夺妻,愤而投身怀王营中,最后成功清君侧的故事。对这位华宁县主更是十分好奇。

    这会儿瞧见之后,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竟都呆住了。

    乌发雪肤,秋水眸樱桃唇,端地是清雅胜过空谷幽兰,艳丽处又羞惭芍药牡丹。

    她此时眉间含着一丝轻愁,叫人的心都跟着她难受,恨不能使出浑身解数只为抹平那一抹轻蹙。

    那种能传情勾魂的风情,却是其他女子身上很少看到的。

    所有人心里都忍不住感叹,所谓的绝色美人真当如是,才堪称绝色,那美不仅在皮,不仅在神,不仅在骨,要紧的是她那一缕风情。

    长孙愉愉可不知道她落在人眼里是个什么模样,她只匆匆地上了台阶,就要走进书房,熟料泉石却急急地转过身,从里栓上了门。

    什么情况?

    长孙愉愉示意莲果去扣门。

    泉石从窗户探出个头来,“县主,相公让你先回去,别过了病气儿。”

    长孙愉愉心道,果然如此,这陆九还真是记仇呢。

    “我不怕,泉石你快开门,否则看我怎么惩治你。”长孙愉愉道。

    泉石苦着脸道:“县主就别为难小的了,我要是开了门儿,相公就先惩治我了。县主,相公是担心你的身子骨。”

    长孙愉愉不理会泉石,自己走到次间的窗户边拍打窗户,“相公,你让泉石给我开门儿。你是不是还在为以前的事儿生气啊?”

    廊下已经有人开始关注了。

    长孙愉愉却是顾不得在乎。

    陆行少不得扶额,隔着窗户沙哑着嗓子轻声道:“你乖,我的病不碍事,不用你照料,你若是放心不下,让冬柚、文竹来都行。你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有一点儿风吹草动若是过了病气,是你照顾我,还是我照顾你?到时候我病没好,还得为你着急。”

    长孙愉愉脸都快贴在窗户上了,“可是我是你的妻子呀,你病了我都不能照顾你,要妻子何用?”

    这话在理。

    曾经陆行在病中时,也因为长孙愉愉的冷漠而倍感失望,破罐子破摔地想,不如就放了她,重新随便娶个温柔的女人,偶尔也能有个慰藉。

    但最终还是没舍得。

    如今再想起这事儿,陆行倒是没当初的那种需要长孙愉愉温情的心思了,他只求省心,别给长孙愉愉传了病气。

    “我知道你的心意,咱们夫妻俩不用这些虚礼,你去歇着吧,我也躺一会儿,过两日就好了。”陆行道。

    “那你回内院去躺啊。”长孙愉愉道。

    陆行不应,实在有些没精神跟长孙愉愉拉扯,只道:“你回去吧。”

    长孙愉愉听出了陆行声音里的倦怠,想着他病了却把自己往外推,这明显不该是夫妻相处之道。“那你歇着吧,我在游廊里坐着,让莲果去给你煎药。”

    这样惫赖的举动,长孙愉愉还做得出来,只是难免让那些看热闹的人心里多了些猜测。看来陆相公还真是不爱女色的,华宁县主如此殊色都只能吃瘪。

    陆行哪里拗得过长孙愉愉,最终还是回了内院。

    长孙愉愉喜滋滋地端了药碗到床头,“以前总是你喂我,今儿我也喂喂你。”

    不得不说,病中有长孙愉愉伺候,的确舒服,光是看着她就觉得心情好,陆行的病如他所说两、三日功夫就没什么事儿了。

    第三日上头,陆行就准备去前院理事情了,“县主呢?”陆行问给他端药来的莲果道。

    莲果告状道:“县主今儿起来时,觉得嗓子有些疼,不敢跟你说,这会儿在书房里躺着呢。”

    陆行叹了口气,心知怕是去不了前院了。他进了书房,见长孙愉愉脸色酡红,忍不住斥道:“你看你,都说让你别挨着我的。”

    长孙愉愉难受地嘟囔道:“我就是病了也甘愿,好难受啊,你快来给我揉揉头发。”

    陆行在床畔坐下,替长孙愉愉温柔地揉起头发来,却是再没斥责她。若是易地而处,他也会跟她一般的。

    长孙愉愉闭着眼睛享受着陆行的抚慰道:“你别骂我,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可是你病着却让我无动于衷地看着,我却做不到。”

    “唔,我没打算骂你。”陆行柔声道。

    长孙愉愉从被子里探出手握住陆行空闲的那只手,“只有这样彼此照顾,才有点儿老夫老妻的感觉呢。”

    陆行那是什么人呐,跟长孙愉愉相处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华宁县主的臭毛病?“胡扯,谁老了?怎么就老夫老妻了?前些日子,不还有个弟子把你认作我的侄儿媳妇了么?”

    “噗嗤”长孙愉愉就笑了出来,病中的难受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那人也是真逗,眼神儿不大好,却是把陆行给气了个半死。“哎,我不是跟你议论老不老呢,我只是想说,虽然这次我病了,可是以后你不许用这件事来说我,你若是再病了,我也想照顾你。”

    陆行换了更舒服的姿势坐好,“说到照顾,我们就得说道说道了,前儿是谁来照顾我,结果自己反倒睡着的?压了我手臂半日。”

    长孙愉愉“呃”了一声,“唔,我困了,你出去忙去吧。”

    陆行轻轻拧了拧长孙愉愉的脸颊,“你才说我病了你要照顾,这会儿去撵我走。我去外书房整理一下书信就进来,正好一边儿陪着你一边儿回几封信。”

    长孙愉愉点了点头,“哎,不容易啊,我也就病着时,能让日理万机的陆相公抽空陪陪我。”

    陆行回头道:“我也不容易啊,也只有病着时,才能让日理万机的华宁县主赶着回来瞅瞅我。”

    两人互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生活本就是这种细微的琐事堆叠而成,只有在琐事上也肯用心,才能长长久久,却并不只是陆行所说的那样,看长孙愉愉的脸就行。

    尽管嘴里没说,陆行却知道,长孙愉愉耍赖也要照顾自己的事儿,他心里是极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