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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熟悉的声音飘过来的那一刻,世间的一切在她眼中都稍停顿了一秒,紧接着,众人重新恢复秩序,而她也缓过了神智。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斗兽场好像是谢良青每日任务所在地!
不是,她这脑子现在想起来有什么用啊?!怎么每次都会被抓个正着呢!!
苍舒有些不知所措地背着身躯,企图在谢良青走过来的时间内,寻到一个完美的借口。
越见安率先朝她示意了一声,刚刚带笑的面容已趋于冷淡:“你师兄叫你。”
二人也不知是不是商量好的,这话说完,身后的谢良青以为她没听见,又重复上一句喊道:“苍舒?你怎么来这里——”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大概是走过来时,看到了她所站位置。
谢良青平日里并不是一个会注意其它事物的人,在他的世界中,不重要的根本不会被他放在心上。
又或者说,就算先前记得,之后若是没有威胁,便会被他压在心底,等到在看到时,或者听到什么线索时,才会被勾起。
对于赌坊,他先前注意过,但他足够相信苍舒,所以下意识就将这些抛之脑后。
但如今——
谢良青默默走至苍舒身前,浑身冷气散发,连带目光都变得淡、清冷。
周围的温度一瞬间冷了下来。
果然,在这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除了敌人,还有的,就是一个赌徒的话。
“师兄,你听我解释。”
在谢良青走上前的这一刻,苍舒的大脑极速转动,脱口而出便是这句话。
谢良青淡淡问:“赚了多少?”
“快两百玄石牌。”
谢良青:“……”
苍舒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自己这张嘴,也不敢耍什么小聪明,老老实实道:“师兄,我来赌坊事出有因,而且我心里有数,不会轻易上头,你对我可以放心。”
谢良青无视一旁的越见安,直接站到二人中间道:“赌,不好。”
“我知道。”苍舒又说,“我也只来这么一次,下次绝对、绝对不来了。”
谢良青没回话,他沉默地盯着苍舒,在偶尔几秒的对视下,看她有些躲闪的目光,忽地便有些无奈起来。
他并非是个随便怪罪他人的人,但好像,苍舒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了那种人。
赌是不好,但她目前的情况,比起其它,他倒是更乐意让她选择这个。
想到这儿,谢良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下次不许。”
这话说完,他又补充道:“特殊情况可以除外。”
苍舒赶忙点点头,咧出笑又保证:“够了够了,已经够了,以后不会来了。”
谢良青心中的郁气忽而散去,他很浅地扯出一抹笑,终于将视线移至身旁的少年身上。
他似乎是在看一场好戏,虽然目光有些冷,但嘴角却始终噙着一抹微笑,不过他整个人懒懒散散,仔细看起来做派和苍舒几乎没什么两样。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像?
谢良青朝他点点头,他同样回以一个问好的动作,不过依旧没回话。
“……”
谢良青先发制人:“谢某带师妹先走一步,越道友请自便。”
越见安歪了歪头,目光盯着某一处,又漫不经心地扫过苍舒,错过眼神,看向谢良青。
他道:“怎么不一起?我跟你们顺路。”
谢良青直接拒绝:“顺路?顺路倒是不应该,我带苍舒有事,先不回客栈。”
苍舒:“……”
越见安:“……”
不是,不去客栈还能去哪里?语言的艺术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苍舒拽了拽谢良青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凑近他,问了一句:“师兄,我们去哪儿?”
谢良青淡淡瞥她一眼:“你跟着我不就知道了。”
他又抬头看向前方皱眉的越见安,再次说道:“那我们先走了。”
越见安:“……”
“行。”越见安咧嘴笑了声,随意将刀放入刀鞘,舌尖顶着下颚处的后牙绕了半圈,掉头便离开。
没道理被人拒绝还留在那里。
他又不是不是吃得空,非得在人屁股后跟着。
但是…他还是越想越气。
谢良青选得是一条与越见安相反的路,他迈得步子不快,神色也没有很着急,只悠哉地带她乱逛。
苍舒倒是不急,偶尔还会在街边的摊子上逗留片刻,只是每当谢良青想要付钱,她就会调头就走。
谢良青先没忍住开口说话:“苍舒,你就不问问师兄,带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吗?”
苍舒漫不经心道:“师兄可能是想带我放松心情吧。”
她猜到了他根本没事,但她不会跟他人一般去刨根问底,也不会去问他是什么缘由,只陪他逛。
她太真挚了。
谢良青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跳过话题:“越见安不是个有责任的人。”
苍舒:“?”
苍舒手上动作一顿,扭头好奇问:“师兄从哪里看出的?”她同越见安相处,倒是没觉得他不负责任,相反,人聪明,心也不错。
是个值得她尊敬的对手。
所以,师兄是从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谢良青解释道:“他跟你一起去赌坊,可在我问你时,他没有出来同你分担,反而沉默不语,让你站在他前面。”
苍舒:“……”
谢良青的表情很认真,脑子里似乎也在回忆刚刚的画面:“他选择站你身后,你能说在赌坊这件事上,他一点错都没有吗?”
确实没错,人家进赌坊,还是她带他进去的。
苍舒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维护:“师兄,去赌坊是我的主意。”
这下换成谢良青沉默了。
苍舒自顾自继续说:“他当时并不知道要去赌坊,是我带他进去的。”
谢良青的表情有些怪异。
“所以…”
谢良青深呼吸一口气:“你比他更好赌一点?”
苍舒眨了下眼睛,对于他这番话,她显得有些迷茫。
谢良青只好拆开字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和他是赌友,这次你比他先提出,是不是说明你的赌瘾比他大?”
苍舒:“?”
不是啊,这个什么破赌友梗什么时候能过去啊!她也就今天试了一下这块!其余时间!天地可鉴!她只看不健康的书!
苍舒也懒得同谢良青这个木头脑袋解释,当然,也不是她不愿意说,只是害怕他越想越离谱。
她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师兄,先不说这个,我想问问你,这两天你待下来,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谢良青点头:“有。”
他总算认真起来:“斗兽场的时间只要到傍晚,便会准时关门。”
“这种场所,一般是夜里开门的。”
“而且这里的人作息都很规律,每每到傍晚,便会准时收拾摊子离开。”
苍舒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字眼,喃喃自语道:“夜里开门…夜里开门…”
“想到什么了?”谢良青问她。
苍舒突然抬起头道:“师兄,我们两个也走了半条街,你可有发现…这路上有任何一家乐妓坊吗?”
“……”
是的,一家也没有,一家乐妓坊都没有,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苍舒径直走到附近的摊贩旁,随口搭话:“还卖吗?想吃两碗面。”
那摊贩一见有人,也停止了收拾的动作,又将东西摆好,开始做两人份的面条。
苍舒边等边问:“你们都这么早回家吗?晚上的生意应该会好一点吧,你们不要了吗?”
摊贩边忙活边说:“晚上我这摊一般都没生意的,还不如早点回去陪家里人呢!说不准还能出来散散步!”
“这样。”苍舒若有所思,“那我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这摊贩摇头:“不会的,多来了个生意我也高兴。”
他说着,将面捞出锅,端着碗放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