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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牛山一千多米看似不高,大雪一封山,就要了命了,不熟悉这里的人根本找不到路,一不小心就掉进几米深的雪窝,马二毛常年在这一片活动,虽然不如猎人这么熟悉山里,好歹还是记得路。
即便全副武装,也不过是多裹了点兽皮,寒风凛冽,雪沫钻进脖子,滋味酸爽得很,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行走在山路上,马二毛起初还是劲头十足的。
饿了啃两口冻得梆硬的土豆,渴了就只能抓把雪含在嘴里化掉,一天的时间,也不过才刚刚进山没多远,天黑下来,这才后怕起来。
他不知道猎人的休息点山洞,只有随便找了个背风的崖底,直接在深深地积雪上挖了一个洞将里面夯实,洞口位置用雪团简单堵了一下,黑暗阴冷的夜里,狼嚎声不断,马二毛满心的悲凉。
不进山是个死,进来了估计也是个死,不过冻死可能会舒服一点,至少不怎么疼,想是这么想,他哪里舍得死。在瑟缩恐惧半睡半醒中度过了这个难熬的夜晚。上天保佑,黑狼没有找上来,马二毛又见到了太阳。
或许真是上辈子做过不少好事,上天至少在这个时候很眷顾他,第二天的寻找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当马二毛在一片刺眼的白色中看到那朵蓝色的雪莲时,几乎以为自己还是在做梦,他扑通一下跪在雪地里,胳膊脖子浸在雪中,冰凉刺激告诉他这不是做梦,真的找到了蓝雪莲!
马二毛一点点爬过去,似乎生怕它会跑掉一般,然后哆嗦着从怀里掏出带着体温的纸张,小心地展开来,对照图片与雪地里这棵宝贝,很像!应该是的吧!一定是的!
马二毛欣喜若狂,放声狂笑,笑声在山谷里阵阵回荡。梦想终于有实现的一天了!马二毛小心地将蓝雪莲挖出来,捧在手心里一蹦一跳地往回赶,一路上想象着自己成为蒙家仆役之后的生活:
找个婆娘,要大屁股大胸脯的那种,晚上搂着睡觉不冷,还能生孩子,黄毛他大娘那种就算了,有点老了,身上有股臭味。对了,要怎样才能生孩子呢?回头问问老包,他肯定知道!
这几个家伙还算不坏,有空给他们带点新鲜玩意什么的,马小毛么,管不了那么多了,看他自己造化,救他一命就可以了,反正他又不喊我做爹。不过倒是可以让他继续帮着放马,但是冬天之前一定要牵回镇上,不然万一又出现这个情况……
一路上幻想了许多,艰难的路程就变得容易得很,太阳还没完全落山,马二毛回到了马圈,正好碰上从老包那里学习回来的马小毛,“小毛,过来,看看,是不是,这个是不是纸上这个?”一边说着一边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上去了。
马小毛纳闷地接过来纸来,待要伸手去拿那株蓝色的草时,马二毛像是被蛇咬了一样闪电般缩回手,“这个你别碰,你看就行。”
纸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八幅图,图下面标注着文字,除了老包写在雪地上那些,这是马小毛第一次看有文字的东西。
第六幅图就是马二毛手里拿着的东西,标着蓝雪莲三个字。第一幅图是一株红色的小草,叫赤炎草,第二幅则像是一个蘑菇,叫枯荣菌,第三幅是黄岩藓,第四幅是金丝藤,第五幅是五彩珊瑚,第七副则是风信草,最后一幅叫雷灵木。
看过一遍,马小毛已经将这些图画和文字深深印入脑海,把纸张递回给马二毛,顺便说道:“确实是这个,这是做什么用的?”
“我就说不会错!真是天神保佑!这下发达了!是什么你不用管,过几天你就知道它的神奇!”马二毛笑意更浓了。
第二天,天气转阴,黑云压下来,让人有些喘不动气,眼看着就要飘雪,马二毛怀着对美好生活的憧憬,骑着白马,挎着藤篮,藤篮里是他的救命草和敲门砖,毅然踏上了前往伏牛镇的道路。
蒙家所在的镇子就叫伏牛镇,镇子不远,骑马半小时能到,顶着风,踏着雪,路不好走。但是在马二毛眼里,雪是美的,风是暖的,路是顺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就像他的心情一样。
走出二三里去,迎面来了两位骑马的大人,之所以叫大人,从衣着就能看出来,马二毛虽然也骑着马,但是衣衫褴褛,几块破麻布、破兽皮凑起来的衣服实在算不上衣服,而对面不仅衣衫整齐,外面还套着光亮的铠甲,很明显的执法者打扮。
马二毛立刻翻身下马,跪在道旁,低着头不敢看对方。
等两人近前来。一名执法者打量了一下马二毛的装扮,鼻孔里哼了一声,轻蔑地说道“什么时候贱民也可以骑马?”
马二毛不敢接话,只是低着头,盼着两人赶紧过去,把自己当个屁放掉就行了。
另外一个执法者眼尖,看到马二毛护在身侧的藤篮,问道:“你那篮子里是什么?”
“没什么,一点土产,孝敬镇上大人的。”马二毛浑身一颤,机智地回到。
执法者催马上前几步,拔出剑来,探身挑开盖在藤篮上的干草,看到里面那抹蓝色,眉毛一挑,显然是认出了藤篮里面的东西。
“这土产不如孝敬给我好了,省的你走这么远的路。”
“大人,贱民已经告知了蒙家的大人,这算是蒙家的东西了。”
另外一个执法者有些不耐烦,“一个贱民而已,杀了,东西自然到手,这么啰嗦。”说着已经抽出剑来。
马二毛感觉头皮一炸,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弹跳起身,一个翻身就上了马,一拨马头就往回赶,上马的时候还不忘捞着身边的篮子,这是命呐!
可惜隔得那么近,执法者虽然被马二毛的动作一惊,但是随即就反应过来,长剑照着马二毛的背上就劈下来了。
麻布兽皮可抵挡不住锋利的长剑,马二毛只觉得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连衣服带皮肉已经被剑劈开,血瞬时就流下来了,而这时白马已经在他的催动下迈开了四蹄,往居住点狂奔。
二三里的路程,本来用不了多久,只是积雪颇深,一前一后也是费了些劲才赶回居住点,马二毛在马上扯开嗓子大喊“大家快跑!执法者杀人了,快跑!”
老包首先看到了策马狂奔的马二毛,以及背后追着的两名铠甲光亮的执法者,他只是一愣神的功夫,马二毛已经从他身侧冲过,这时候他才发现马二毛背上那恐怖的伤口,正欲回头说什么,一道剑光闪来,老包眼前一黑,头颅已经骨碌碌滚在地上。
猎人肩上背着猎弓,正打算与马小毛进荒原狩猎,见此情景,几乎是下意识的摘弓搭箭,两名执法者没想到会有贱民敢反抗,直到其中一名执法者脖子上插着一支箭,栽倒在雪地上,然后再看猎人和马小毛都已经弯弓搭箭,这才慌了神,掉转头落荒而逃。
马二毛骑着马冲到马圈,一下子栽下马来,背上的伤口太深,这一路折腾,早已是在强撑,眼见是活不成了,只是最后一口气吊着,看马小毛和猎人过来,强撑着说道:“这个,给到蒙家大人,能换个身份,我不行了,我,咳咳,我害了老包,你们……”
话到这里,终于还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猎人并不是一个多么有主心骨的人,瞎子闻声过来,“怎么了?我听着出什么事了?”
马小毛一时间没说话,定定地看着死去的马二毛,一种叫悲伤的东西涌上心头,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悲伤,现在才发现,只是埋在心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