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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次日的早晨,这日日头很好,我少有的享受了一回儿日上三竿的滋味。
这往后的几日我一直躲在房里将养,很是享了些清闲日子,也见到了不少来探望问候我的人。
这第一个来的就是琬炎公主。
因蟠桃会那一日我为了救她着实出了一份力,所以我知道她一定会来,但又有些盼着她不要来,或者说是盼着她不要带那食篮子来。
就这么盼了一会儿,日头高升的时候果然见琬炎公主带着初霁盈盈而来,初霁手里,拎了个食篮子。
我就要起来向她行礼,琬炎公主见
状小跑了两步过来扶住我:“好锦华,你救了我和初霁的性命,且你如今都是上仙了,怎么还要想我拘这礼数。”
我冲她笑了笑,道:“公主过奖了,小仙没给瑶池台酿成大祸就是三生有幸了。”龙族的皇室都是神的阶品,我如今不过上仙,按礼数来是要向琬炎公主拘个礼的,但此时双手被她牢牢握着,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琬炎公主一笑,伸手去接初霁手中提着的食篮,边开食盒盖边说:“嗨,就数你会开玩笑,我七哥都说了,当日若不是你操控得了那伏羲琴,只怕如今众神仙都成了衰病残将了。”
我听他提到淮泽,不禁心头一动:“淮泽太子他……”
琬炎公主并未多加思索,张口就答道:“他与父王回龙宫去了,我已经让初霁传信告诉他说你已经醒了,你不知道,蟠桃会那日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可真把我们兄妹吓坏了,我还从没见我哥哥那么紧张的模样。”
我听闻此言,不禁心头一暖,面上却还要装的不动声色。
这时琬炎公主已经取出了那食篮子里的羹汤,边搅动边说:“我想着你重伤未愈,该吃些补身体的,于是为你带来了这碗鲍鱼粥,还热着,你快些尝尝。”
若当时有镜子,想来我的脸色该比茄子还要紫上两分。
我想起蟠桃园里那晚齁咸的海鲜粥,当时心里想的是:定然不能辜负了琬炎公主一番好意,哪怕是一口气将这碗鲍鱼粥喝下去,也要挤出笑容来夸她这粥做得好。
这般想着,就任由琬炎公主将这勺粥送入了我的口中。
入口清淡,鲍鱼香味浓郁却无半点腥气,回味香甜,这实在一碗人间美味啊!哦不,这实在是一碗仙界美味!
我想起衡惑神君那苦不堪言的神情,不禁疑惑不解,怎么几日不见,琬炎公主的厨艺精进了这么多?
琬炎公主见我神色有异,眉头皱了皱,将这玉碗往案头上一搁,气鼓鼓的对初霁说:“我就说七哥哥的厨艺差劲,他还非要大老远的着人送来,早知道这么麻烦且味道不佳,还真不如我亲手为锦华做了来!”
我结巴两声:“什,什么,这粥是淮泽太子做的?”
琬炎公主仍旧气鼓鼓的嘟着嘴,一旁的小丫头初霁红着脸说:“正是七太子殿下亲手为仙子做的,太子听说仙子醒了,本想立刻来探望的,但奈何在西海有公务要处理,一时走不开身,便嘱咐公主定要将这碗粥给仙子送来。”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道:难为淮泽有心了。却又不忍向琬炎公主说她做的东西难吃之事,便强忍着笑意拉了拉琬炎公主的衣袖。
“我的好公主,我没说这鲍鱼粥做的不好呀,你们西海龙宫的人当真是厉害,信手做做便是天下美味。”这话只当搏琬炎公主一笑。
琬炎公主果然开心了些,对我说:“往后你就别再叫我公主了,你对我有恩,你我二人又投缘,便唤我的名字可好?”
我点点头,自这以后我便唤她炎炎了。
说起我对她有恩一事,我便又想起了那三百年前救过她一次的衡惑神君,炎炎她……该不会也要日日为我洗手作羹汤吧?
“炎炎,你何时回西海去?”
琬炎公主灿然一笑,道:“怎么?可是舍不得我离开瑶池台,你放心吧,王母担心我在西海会受那荐昆帝君的觊觎,虽说他如今也受了伤,但凡事还是多个防备,王母如今已经准予了我在瑶池台小住了。”
我点点头,琬炎公主性子爽朗,与我的确十分投缘,心道:只消你不一日一碗粥汤的送过来,我自然喜欢你在瑶池台住着。
却听琬炎公主起身说道:“锦华,你好生歇着,我让初霁同我去厨房给你做些吃的,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我嘴角一抽,心里一颤,却还是笑着点了头。
琬炎公主带着初霁兴冲冲的走了,我在房中想着该如何拒绝琬炎的饭菜却不伤她的心,想的很是头疼。
看见那碗被琬炎搁置在一旁的鲍鱼粥,我伸手端过来,又品了一口。
当真是美味。
“怎么样,本太子这厨艺,比起我那妹妹好了不少吧?”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心里一喜,抬头看向淮泽。
他今日换了一身银白色的衣袍,显得随性而家常,瞳仁里泛着的蓝色也显得温和了许多。
我侧着头看他:“你今日看起来不那么顽劣了。”
他一怔,似乎没料到我一开口说的是这句话,轻笑了两身,一边向我走近,一边不正经起来:“深深,我累了。”
我这才意识到他步子散漫,神情也疲惫不堪。
“你怎么了?听初霁说你在西海忙公务,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瑶池台?”我关切地问。
淮泽摆摆手,在我床边坐下,叹了口气,道:“忙完了,这便急匆匆赶来探你。”
我看着他,并没有说话,等着他开口。
他又轻轻笑了:“是那荐昆帝君,那日他受了重创,还偏偏不想让人安生,下凡的时候去玄武湖里搅扰了两圈才躲回了他的黑龙潭,害得堤岸被冲毁,若非我及时发现,凡间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我探寻了一下自己在凡间时的记忆,玄武湖应该在金陵一带,临着西海,自然要淮泽等人去治理。
淮泽此时一手撑着下巴,懒懒的靠在我的床上,闭着眼睛嘟囔了一句:“我累坏了。”
我凑过去看他,他呼吸平缓,竟已经睡了。
我伤重未愈,胸口处还有些隐隐的疼痛,但已经能够勉强下地,于是起身将被子给淮泽盖了盖,他睡得沉,并没有被我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