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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行至剑门关,但见两旁断崖峭壁,直入云霄,峰峦倚天似剑,绝崖断离两壁相对,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
柴玮轩不禁感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蜀国得此天险,易守难攻,实天赐也。得剑门者得益州,可见此言不虚。”。
如云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下了险峰,已近黄昏,一片幽绿竹林伴着溪水,前后并无人烟,两人放慢马蹄并肩而行,柴玮轩靠近如云道:“今日出门早,忘带干粮,现下你可饿了?”
如云自顾走着,并不多搭理他,“饿了又怎样?我可给你变不出吃的来。”
柴玮轩笑指向前方一片空地道:“咱们到那边干燥处歇息一阵,我给你变点吃的出来。”
如云心中暗自好笑,柴玮轩这人看似狂傲不拘小节,其实心细如发,一路上有他一点一滴关照,千里路途倒不觉得寂寞。
她捡了一块向阳的小坡坐下,迎着夕阳闭目养神,耳边听得柴玮轩打马走了,不多时又兴冲冲地策马回来,窸窸窣窣弄着。
“忙些什么?”如云好奇地望过去,只见一只野鸡已经收拾停当,串在洗净的树枝上,地上架起干枝树皮。
“以前风先生外出,没人管束的时候,大哥常带我们几个弟妹打猎烤野味,这事儿我可比殿下拿手。”言毕,从怀里拿出火石生火,又用刀在野鸡身上划了几下,便架到火上翻烤起来。
柴玮轩坐在一旁,笑着看她忙碌。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橘色,
不多时,火上发出油脂滴落的滋滋声,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烤鸡外皮已经微焦,内里雪白的肉带着几丝血气,如云用小刀割下几块,串在枝条上,递给柴玮轩。
柴玮轩抬手并没接,而是使劲一拽她的手腕。如云不妨他这一下,没站稳,惊呼一声跌倒在他怀里。
“小小云,我们就这样好吗?我打猎砍柴,你做饭织布,永远厮守在一起。”
她咬痛下唇恢复了冷静,明白不能再刺激这个男人,只略带嘲笑淡淡道:“男耕女织,不问世事。这难道就是一个文治武功大好男儿的志向?在这乱世,隐居山林便是桃花源?一年两年或许可以,十年二十年呢?再热烈的激情总有褪去的一天,到那时,瑞王殿下如何自处?”
几句话如一盆冷水浇下,柴玮轩也清醒过来,惭愧得满脸通红,松开了怀里的女子。
如云独自走到山坡上靠在树旁坐下,出神地望着天边。不知过了多久,柴玮轩坐到身边,递过一块面饼,“一整天了,凑合着吃点,明天进城带你吃好的。”
她望着天际道:“月亮旁边,最亮的那颗是长庚星,又叫启明星,无论月升日落,总是第一个出现在天边。这半年来,睡不着的时候,我总会看它,看着看着,天就亮了。”
听到后面的话,柴玮轩心中一痛,靠过来道:“看见头顶那三颗排成‘一’字的亮星没有?民谣中所谓‘三星高照,新年来到’说的就是它们。小时候每年除夕,父皇母后进宫拜年,我就坐在院子里数着星星等他们,那时最喜欢的就是这三颗正挂南天的星星。”
如云带着一丝惊喜道:“我也从小看这三颗星,对它们再熟悉不过,总觉得天上有一双眼睛也看着我。”
“快到新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异乡过年,特别新奇。这里是你熟悉的地方,只要你喜欢,我就很好。”
仰望苍穹,适才的尴尬在浩瀚星空下烟消云散。聊着聊着,如云竟靠着身边人沉沉睡去,淡淡的月光洒在她脸上,宁静美丽,柴玮轩不敢再造次,只一动不动,感受她均匀的鼻息轻轻抚到他的颈旁。
一滴冰凉的露珠滴到脸上,柴玮轩睁开眼睛,东方已经泛白,身上盖了一件她的小袄,旁边放着红的黄的几枚野果。
“你醒了?先吃点野果充饥,咱们早些赶路。”
柴玮轩一边看着整理马鞍的女子,一边胡乱抓起几个果子放到嘴里,汁水略酸,流到心里却甚甜。
两人行不半日,只见前面烟锁雾罩,一片树冠遮天辟日,似虎踞龙盘。柴玮轩拍拍如云,提剑策马当先而行。
刚转过一株大树,果然蹿出三五大汉,手持钢刀,对二人喝道:“哪里来的小相好,识相的留下马匹钱财,省得爷爷动手。”
柴玮轩侧身对如云笑言:“还道蜀地富庶,怎的偏遇到干这没本营生的。”
如云斥他:“百姓多苦于连年战乱,落草为寇的也不尽是恶人,随便教训一下,咱们走了便是。”
为首的大汉见二人只顾谈笑,并不理会他们,当即怒道:“怎的聋了?没听到爷爷说话。”挥刀便向柴玮轩砍来。
大汉刀未落,只觉手臂剧痛,抬起的右臂竟已脱臼,诸人脸上被剑柄噼啪几个耳光,扇得头晕眼花满面红肿,待清醒站稳,两人已跃马奔远。
两马踏着枯枝,还未奔出险林,忽闻身后杀声呼喝,尘埃起处,一彪人马赶来。二人相视一望,勒马回缰站定。树林间又跃下十几名黑衣人,向柴玮轩跪拜:“瑞王殿下,此等山贼不劳殿下动手,交给小人等便是。”
柴玮轩抬头望去,领头奔来的山贼竟生的腰圆背阔,形容甚伟,不禁生了几分好奇,便对众黑衣人道:“本王多日未与人交手,正闲得慌,你等且退后,看本王会他一会。”
来人奔到面前,持枪立马喝道:“什么人,过本大王山头竟不懂规矩?”
柴玮轩也不答话,策马挥剑便砍,寇首侧身避过,挺枪来刺。二人战上百回合,不分胜负。
柴玮轩自实战领兵以来,未曾棋逢对手,不禁越战越喜。对方也一面交手一面寻思:“此人骁勇且面露王者之气,他属下之众,个个精练队形整肃,定非泛泛之辈。”
想罢举枪一隔,跃马跳出圈外,高声道:“英雄且住手,我乃大周国前朝镇远将军吕威之孙名唤吕超,敢问英雄高姓大名?”
柴玮轩扬了扬眉,收剑道:“吾闻吕将军乃大周开国元老封疆大吏,吕英雄今日何至如此?”
“只因家祖为奸人陷害,被罢官免职,后家道中落,在下父母早亡,不得已才落草在此。”
柴玮轩早对吕超起了爱才之心,于是策马向前道:“吾有要务在身,不便向英雄透露姓名,只是不忍英雄蒙尘。今大周新帝登基,百废待兴,英雄可愿继家祖遗志,报效国家?”
吕超下马跪拜道:“若蒙尊驾引荐为国征战,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小人愿肝脑涂地,以报大恩。”
当下柴玮轩修书一封,教吕超投樊城卢睿处而去。